一想到桃红现在的情形,刘妈妈感同身受一般地就想到了年轻貌美时的自己,不经意间,就发了个小呆。被站在楼梯下春梅一唤,刚沉浸其中,就如同被闪电给劈了一下,抽离而出,不由地打了寒战,耸了耸肩。
“出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情了?没看见我和徐公子正在谈事情么。”刘妈妈的“好梦”被春梅的呼唤给搅醒了,心中自然不快,狠狠地也了春梅一眼,转念一想,又和缓地道:“春梅啊,我不是吩咐你去给盛儿喂药了么,怎么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又折回来了,这可比平常也忒快了些。”
吃了刘妈妈也了一眼的春梅,把俏脸迅速地扭向了一边,冲着墙壁吐了吐舌头,耸了耸肩,心道:你儿子都好了,我还未哪门子药呢。
“回妈妈的话,我要告诉您的这天大的好消息就是刘盛哥,他,他刚才醒过来了。我,我这才赶过来告诉您的。”春梅低着头,盯着并拢的脚尖,嘟着樱桃小嘴,有些委屈地降低了八度音量,回答道。
“春梅,你可不要骗妈妈啊。盛儿,盛儿,他真的醒过来了吗?”刘妈妈听完春梅的话,心中欣喜不已。瞪着一双杏眼,反问道。
刘盛自从得了这有“不治之症”的天花病,一直都昏迷不醒于人事,尚有几丝鼻息,命悬一线,苟延残喘着。如同活植物人一般的躺在病床上,全身上下完全没有了知觉,如果吹了一场大风的话,就有可能夺走这个年轻的生命。都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了,也没见好转,今天这听刘盛醒过来的消息,刘妈妈心里还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春梅看到刘妈妈惊魂未定的样子,“嗯”地应了一声后,就机械地做起了鸡啄米一般的动作——不住地点头。
“徐公子,桃红就在房中等候着您呢。要不,您自己先上去,我家里有点儿事情要处理一下,失陪了,请勿怪罪。”刘妈妈得到春梅的肯定回复后,也就顾不上徐公子和桃红的事情了,边手舞足蹈地往楼下走,边扭头给徐公子说。
“既然如此,那刘妈妈,您先去忙吧。”徐公子别看在外人眼里是个浪荡的公子哥,可是倒也通情达理,回完话,就拾阶而上,朝着三楼桃红的房间行去。所有或者说大部分的男人来这里,几乎只有一个目的——一场鱼水之欢。
刘妈妈不等着春梅在前引路,就急不可耐地朝后院儿子的房间行去。别看她都一大把年纪了,走起路来,肥润的屁股左扭右摆,大步流星,三步并作两步,。却苦了跟在她屁股后面,迈着小碎步的春梅了。
“吱呀”一声,房门又洞开了,躺在被窝里,闭着眼睛假寐的刘盛,胡思乱想着自己怎么从军训场上穿越到了三百多年前的大清朝了,而且还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康熙皇帝在位的前期,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搜肠刮肚一番后,小时候,只看过《寻秦记》的话,并未再涉猎过其他的穿越小说,不知道该如何回到现代来,毕竟这个时代不同于三百年后的那个时代,要想适应的话,恐怕会艰难重重。在他绞尽脑汁一番后,依然一无所获。
正当刘盛一筹莫展的时候,光顾着想“是留是走,留该如何留,走又该怎么走”的问题而不得脱身了,就没有觉察到屋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但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把他从胡思乱想中揪了出来。
房门被心急火燎的刘妈妈打开的声音有点儿大,刘盛似乎受到了惊吓,忽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天花板,一脸的不知所措。
“盛儿,你真的醒过了呀。这些天,你这个小祖宗,可把娘给担心死了。”刘妈妈坐在床沿上,看着目光有些呆滞的刘盛,就激动地惊叫起来,由于过于激动,刘妈妈喜极而泣地道:“娘的后半生都靠盛儿你了,如果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撇下娘不管的话,娘以后可怎么活啊!”
从小就缺乏母爱的孙盛身体里的张成,看到刘妈妈梨花带雨地一通恸哭,仿佛也想到了自己早逝的母亲,不免悲从中来,心道:虽然,她不是我的新生母亲,但是,我毕竟得了他儿子的身体,就这个时代来讲,她就是我最亲的人了。以后,无论是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还是脱离这个时代,都少不了需要她的帮助。既然得了她的身体,不妨,就做了她的儿子吧。她失去了儿子,我也失去了父母,我们两个恐怕都是在这个两个不同的时代里,再也没有亲人了吧!
“娘,你怎么流泪了呢?孩儿不是已经醒了么。”刘盛侧过身子,努力地在有些僵硬的脸上挤出几丝笑意,对着刘妈妈乖巧道。
在刘盛没有得病之前,都是叫刘妈妈“花姐”的,病愈后,竟然一改往日的顽劣不恭,对着刘妈妈叫“娘”了,刘妈妈本来还是默默地掉几滴眼泪,这下,哭的更是厉害了,眼泪跟自来水似的往外流,心里却是蜜一样甜的。
“盛儿,你刚才叫我什么?”刘妈妈以为自己年纪大了,也老眼昏花了,平时,缝补个衣服的针线活儿都干不了。这次,猝不及防地听到自己的儿子叫她“娘”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的耳朵也不好使,听错了呢,就忙不迭地追问道。
“娘,你怎么了?孩儿刚才叫你娘啊。”刘盛看着一脸惊容的刘妈妈,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儿呢,仔细一想,刚才自己只是叫了她一声“娘”而已,并没有说些暴露“自己”身份的话儿,便疑问道。
“没,没怎么,我很,很好。”刘妈妈得到刘盛的关切和肯定回答后,心里宽慰了许多,一激动说些竟磕磕绊绊起来,又扭捏地得陇望蜀道:“娘听着高兴,盛儿,你多叫几声,让为娘的高兴高兴。”
是啊,刘妈妈听着自己的儿子喊她“娘”,又心花怒放,枯木逢春一般,精神抖擞。刘盛自从八岁第一次喊了她“花姐”后,几乎从未唤过她一声“娘”,整整八年了,如今的刘盛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小男子汉了。突然间,刘妈妈感觉刘盛生的这一场病真好,自己的儿子一下突然长大了许多。
“哎。。。”刘妈妈忙不迭地答应着,泪水又止不住的夺眶而出,泄流而下,原本化好的浓妆,也变得花容惨淡了。
早已经尾随着刘妈妈进了房间的春梅,在一旁观着,心中也大为的动容,突然,就悲从中来,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自从被刘妈妈带进伊春院,也有六七年没有见到过自己的亲人了。当看到眼前的一对母子,这般温馨的场面时,“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呐,此景此情,就是铁石心肠之人,也会心弦颤动的。
“咦,春梅怎么也跟着哭了?”刘盛耳畔听到了女孩儿嘤嘤的泣声,眼珠子一转,瞟到了不远处春梅用衣袖抹着眼泪,惊奇道。
刘妈妈放下擦拭着眼泪的手绢儿,也看向了春梅,心道:这丫头也是苦命的孩子呀,掐指算来,她离开自己的亲人也有六七年了吧,那个时候她一家人都成了乞丐,以讨饭为生,现在也生死下落不明,哎天可怜见呐,我们三个都是苦命的人啊。可能是这丫头看到我盛儿和好如初,她触景伤情了吧。
“来,春梅,你过来,来妈妈身边来。”刘妈妈见者春梅默默抹眼泪的楚楚可怜样儿,母性大发,向春梅打了个手势,招呼道。
这里“妈妈”的意思,并不是我们现代人所说的母亲的意思,而是封建社会旧习俗里称老年妇女的统称,常见于大户人家,以及妓院场所,大体的性质,跟宫里的“嬷嬷”,有异曲同工之妙。
春梅一听,赶紧三下五除二地抹干了俏脸上的眼泪,心道:平时,刘妈妈一向待我很好,但也没有好到把自己视为女儿一样看待,更何况自己又不是她亲生的,只不过是她花钱买回来的一个侍奉丫鬟而已。今天的面色咋这么不对劲儿呢,她满面堆笑地看着自己,不会是笑里藏刀吧。看到我在旁边哭天抹泪,莫不是以为我是在猫哭耗子——假慈悲,误以为我是在看他们的笑话吧。
想到这里,春梅不由地心中大骇,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本来就几步的路程,却被春梅扭扭捏捏地走成了万里长征一般。
“磨蹭什么啊,还不快点儿过来啊。”刘妈妈现春梅一副磨磨唧唧不清不愿的样子,忙又抬手招呼,有些不耐烦地道。
被刘妈妈这么一催促,还在作蜗牛漫步状得春梅,三步并作两步地就站到了刘妈妈的跟前,微蹙着双眉,低垂着额头,看到自己在轻微抖动着得脚尖,来缓解她的紧张情绪,纵然是不敢直视刘妈妈那一双丹凤眼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