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吴明终于发现了飞羽身上与刚才的不同之处,这令他难以置信。难道他突破了吗?难道他进入三魂门禁修为了吗?吴明深深地望着飞羽,飞羽身上散发的气势、修为的波动都告诉他,飞羽的确突破了,就在刚才。
一声巨响,天阳和如影击斩在一起,吴明倒飞而出,“砰”的一声跌落在地,他想爬起来,可是无法爬起来。鲜血犹如泉水一般从他的嘴里汩汩流出,染满了他的衣襟。他的脸苍白如纸,没有半分血色。早已脱手而飞的如影,此刻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扎在地上,颤巍巍地摇晃着。
李匡等人愣住了,他们也终于发现飞羽突破了,就在刚才。
飞羽抱着婉儿,冷眼望着吴明等人,眼神凌厉如刀。
突然,飞羽大喝一声,挥舞起天阳向李匡斩落。李匡等人此刻才反应过来,个个面如土色,不知所措。
“快跑!”吴明用胳膊撑起半边身子,大声喊起来,话刚说完,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人也倒了下去。
李匡的脚动了动,似乎想逃,可是当他看到师兄吴明躺在地上时却并没有跑,眼中露出复杂的神情。
就是这迟疑的瞬间,天阳从天斩下,李匡下意识地举剑格挡。“啪”的一声,李匡的仙剑在击斩中断为两截。接着,天阳去势不减,从李匡的头顶斩下,将李匡斩为两截,整个人一分为二。
此刻,另外两名天荡弟子早就跑远了,飞羽飞身而起向其中一人追去。剑起、剑落,这名天荡弟子被一剑劈为两半。而另一名弟子此刻早已跑远,只见一个小黑影在疯狂地奔跑。
飞羽正准备起身追赶,婉儿的手抓住了飞羽的胳膊,使劲地摇了摇。飞羽低下头,看到婉儿正在对着自己摇头,心中知道婉儿不想再让自己追了。飞羽点了点头,心中黯然之极,便是杀了那个人,也救不回婉儿的性命了,自己还不如多陪陪婉儿。
飞羽抱着婉儿回到了刚才激战的地方,可是吴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却逃跑了。
原来吴明受伤虽重却还能站起来逃命,当时看到飞羽欲杀自己而后快便心生一计,假装自己已经重伤倒地,爬不起来了。这样,飞羽肯定会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一旦自己的师弟们开始四散逃跑,飞羽必定追击,自己便能够乘机逃跑。
飞羽心系婉儿,对于吴明的逃走也没有太多在意,抱着婉儿上了附近的山上。飞羽找了一块石头缓缓坐下,低下头静静地看着婉儿。婉儿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月光轻轻地洒在她的笑脸上,那两个酒窝就像两个漩涡一样,让飞羽深陷其中。
就这样紧紧抱着,无言无语,两人的心似乎都贴在了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婉儿已经命若游丝,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她的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飞羽知道婉儿马上就要不行了,可是他却无能无力,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么静静地抱着她。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婉儿终于走了,临走前她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那微笑似乎在告诉飞羽,她很满足,她很幸福。
飞羽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婉儿的脸上,汇集成更大的泪滴,顺着婉儿的脸滑落,染湿了她的发线,染湿了她的衣襟。
明知道婉儿已经死了,可是飞羽依旧不肯放手,就那么紧紧地抱着婉儿,直到天明。
太阳终于斩破了夜的黑暗,从东方升起,阳光洒落四方,照在了飞羽的脸上。飞羽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婉儿,婉儿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昨夜的微笑。飞羽忍不住伸出手,在婉儿的脸上轻轻抚摸,冰凉的感觉沿着手指传进飞羽的心中,飞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她真的走了,她就这么走了。飞羽在心中嘶吼着,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眨眼间眼前一片朦胧。
飞羽在山坡上找了一块好地方,挖了一个大坑将婉儿埋了进去。他轻轻地捧起黄土撒在婉儿的坟头,仿佛洒在了自己的心中,痛彻心扉。
当飞羽走下山后,一个邋遢的算命先生出现在了婉儿的坟前,他右手握着铃铛,左手持着一根竹竿,杆子上挂着一块长方形的布条,布条上写着四个大字——逆天改命。
算命先生一屁股坐在婉儿的坟边上,对着坟说道:“你这女娃儿,真是命苦啊!这么年轻就死了,不如跟着我浪迹四方吧!”
“若是你愿意便点一点头!”
“什么?你说你已经死了?”
“谁说你死了,那臭小子懂什么?你看看,你看看,我这竹竿上写的什么?”
“逆天改命!哈哈!老朽大能耐没有,但是逆天改命却精通的很!”
“我骗你干什么!哈哈!只要你答应了跟我去浪迹四方,我就帮你逆天改命!”
“哈哈!不错不错,你倒是爽快!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面,你一旦醒来了可就记忆全失。”
“什么?你考虑考虑,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莫要纠结挣扎了,有什么好考虑的!”
算命先生坐在坟边似乎在和人一对一答的说话,可是没有别人的声音,却只有他自己的声音。若是此刻有人经过此地,定然会被这邋遢之极的算命先生吓坏。
算命先生又不厌其烦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大堆,似乎与他说话的人终于同意了他的话,算命先生脸上大喜。只见算命先生手中铃铛一摇,一阵金铁交鸣声响起,一波波金黄色的玄光自铃铛处散发出来,落在坟头上。坟头顿时开始往上涌土,黄土就像泉水一样咕咕而出,散落在坟头四周。
算命先生一边围着坟堆走,一边唱了起来:“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迷迷茫茫,一程又一程!看天命,天遥遥、地苍苍,懵懵懂懂,一生又一生!”
一时间,铃铛声与歌唱声混合在一起,随着山风飘散向远方。
与此同时,坟头上的土越冒越多,向四周扩散开来,到最后只见一个人被黄土从坟堆里拱了出来,这个人正是婉儿。此刻的婉儿,脸上、头发上、衣服上细细密密地覆盖了一层土。
“尘归尘、土归土,阴阳天理入无际,两仪四象清八方!”
这一声唱罢,婉儿额头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小旋风,这个旋风绕着婉儿额头转了一圈,将额头上的土统统吹落,随即沿着婉儿的鼻子、脸、嘴一路向下,直到婉儿的脚,将她身上所覆盖的黄土全部吹落了。
算命先生饶有兴趣地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婉儿,口中不由赞叹起来:“不错,不错,命格生硬,天庭曲张!”
“散!”算命先生突然间大喝一声,脸上神色再也没有了风尘仆仆的沧桑,取代而来的是震烁古今的威严。他右手将铃铛抛起,同时挥掌拍在婉儿小腹处,一道金黄色玄光自小腹处亮起,沿着全身散发开去,眨眼间婉儿就被一层金光所包裹。被抛起的铃铛此刻似乎感应了什么,在算命先生的头顶叮呤当啷地想起来。
“起!”算命先生再次大喝一声,手掌向上抬起,婉儿的身子似乎受到了吸力一般,被算命先生的手吸了起来,小腹紧紧地贴在算命先生的手掌上。
与此同时,算命先生一跺脚,拱起来的坟堆就像坍塌了的山崖一般轰然散落,泥土与砂石顿时向四周铺开,唯独没有散落在他脚边的一寸之内。
“风里来,雨里去,生里来,死里去。聚三魂、凝七魄,断七情,斩六欲。结!”随着最后一个“结”字的呼出,算命先生头顶的铃铛顿时绽放出一道彩光,这道彩光由一个点向四方扩散而开,形成一个圆形的彩团,将婉儿照在其下。
只见婉儿身上的金光在彩光的普照下,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到最后甚至宛如实质,将婉儿紧紧地包在其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金光渐渐散去,彩光也渐渐散去,直到所有的光华都散去。婉儿原本苍白的脸却闪现出一丝丝红润。
算命先生将右手慢慢撤去,而婉儿却依旧漂浮在离地面三尺之处。算命先生摸了摸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伸出右手将悬在头顶上的铃铛抓在手中,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总算完了!”
说罢,算命先生一屁股坐在地上,将竹竿放在地上,他弯下腰躺在地上,枕着竹竿便沉沉睡去,根本不嫌弃地上的泥土。
在算命先生睡着后,婉儿的身上开始冒出丝丝气息,这丝丝气息犹如丝线一般将婉儿紧紧包裹起来,到最后婉儿就像蚕蛹一样被包裹起来。而阳光照射在上面,似乎渗透进去一般,无声无息。
很快,太阳西落,整个天空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升了起来,月光洒在了被紧紧包裹起来的婉儿身上,就像露珠渗透进干涸的砂石中一样,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