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口么?”松哥应一声,张开嘴,吃了一筷子的菜,又扒拉两口饭。
祁渊顿时看向松哥。
嚼了嚼,把饭咽下,又塞了两口,舌头一卷给推到左腮帮子里,松哥才一面咀嚼一面说:“这个方向我们也想过,但是意义并不大。
就算李瑞是通过套路秦皓宇而得之他与朱伟兵的矛盾,并发现他有意杀害朱伟兵,甚至得知了他的大致计划,并知道了他约朱伟兵的时间……
可那又能证明什么呢?就算这些信息李瑞统统都知道,而且我们也能证明李瑞他知道,可这就能证明他参与到本案当中了吗?
不行,不行的。”松哥摇摇头,咽下饭菜,连说了两声不行,才继续道:
“在秦皓宇行动之前,李瑞他大可推脱说,以为秦皓宇只是在开玩笑,并没有当中——简单说,你朋友跟另一伙人有矛盾,说要杀了那帮家伙,小祁你会当真吗?
显然不会,所以李瑞如此推脱,合情合理。
至于之后,发现他行李箱里有三颗脑袋,其中有朱伟兵的,他应该认识,但同样可以推脱。
毕竟那三颗头颅血肉淋漓,不仔细看,真未必能认出来,再加上血淋淋的场景本身就让人不舒服,而且死者表情狰狞可怖,他说不敢仔细看,而且和朱伟兵不熟,所以没认出来,同样合情合理。”
“不对吧?”祁渊皱眉:“如果他没认出来,为什么要撒谎然后开溜跑到山城去?这里解释不通。”
“倒也确实。可那又怎么样呢?就算他当时认出来了,算是个知情人,却选择知情不报,并溜到了山城。说起来,这确实是犯罪,但就是坐实了,顶了天,也只能定一个包庇罪,仅此而已。
但李瑞在本案中犯的事儿,显然不仅仅只是个包庇而已啊,关键在于,他以何种方式参与了本案,参与程度多少,作案动机是什么,这才是最重要且最关键的。”
顿了顿,他又看向小高,说:“哪怕小高那取得了聊天记录,并分析得李瑞想办法联系上受害人一家,并以某种方式劝服他们全家一块去秦皓宇那……
实际上,也未必能取得本质上的突破,这也是咱们头疼至今的原因所在,因为这条线索或许能一定程度上推动案情,却不一定足以作为突破口,否则在小高刚刚已经打过包票的前提下,我们都没必要谈论李瑞了。”
“这样么……”祁渊张了张嘴。
跟着又恍然大悟,自己能想到的事儿,经验丰富的前辈们或许也能想到,这不奇怪。
显然,松哥他们早有这个想法,但发现这么做意义不大,才放弃了这个计划。
照这么说来,李瑞这人,确实难搞。
想了想,祁渊又有想法,问:“那李瑞为什么要接电话,且还承认自己跑到了山城呢?还有就是,他们开宾馆的时候,李瑞对着监控说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明明他父母并没有任何危险……
山城那边,虎溪派出所的赵队倒是提出过一个看法,说李瑞可能同样参与了本案,但又想逃避责罚,所以佯装被胁迫犯罪,倒也蛮有理的,很多方面其实也说得通。
可现在看却根本不是这回事儿,李瑞也完全没有指认秦皓宇胁迫他犯罪的意思 ,反倒像是不知道怎么应对咱们的审讯而不得不强迫自己沉默……”
听到这儿,方常忽然说:“会不会事实就是这样,只是李瑞忽然觉得不靠谱,才放弃了这个打算,又通过试探发现其实咱们并没有掌握多少他犯罪的证据,便选择沉默?”
松哥放下碗,思 索了一阵,无意识的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粒。
很快,他就摇头说:“不会。如果他有直接参与其中,秦皓宇会说。而秦皓宇没说,说明他做的非常隐蔽,没必要摆出被胁迫犯罪的姿态来,那样更加危险,倒不如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不对,不对,”祁渊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个行李箱!我们一直都认为他没必要拉着行李箱去快递点曝光本案,而且,他当时的说辞也不算撒谎,他要给他朋友寄电脑和键盘,这是确有其事的。
但偏偏,他的行李箱里装的东西变成了人头,而装着笔记本电脑和键盘的箱子却出现在了现场……
这里头肯定另有隐情,而李瑞他也因此被迫进入了咱们的视线当中,身不由己的卷入了本案。因此他故作镇定,半真半假的对我们说了那番话,并幸运的赌对了。
可这其中侥幸成分太高,他心里依旧不踏实,因此刻意错指了个楼牌号给我们,跟着又迅速的逃到山城。
这一环当中,他可能以为自己被人算计了,并进一步怀疑到秦皓宇身上,以为是秦皓宇看穿了自己的设计,反过来把他给拉下水。
但这家伙相当聪明,他瞬间又想到了个重新从旋涡中心挣脱出来,至少也有大概率争取到减刑的法子——佯装被胁迫犯罪——并照此执行。
所以在入驻宾馆的时候,他无声的对摄像头表达自己的父母有危险这层意思 ,还很干脆的接通了我们的电话,并继续谎话连篇……
而最后,他试探出来,秦皓宇根本不清楚他参与了本案的事儿,他认为的算计他的,其实另有其人,他才彻底慌了,并放弃了被胁迫犯罪的计划——或者说是没心思 继续执行下去了。
因此,他在面对咱们审讯的时候保持了沉默,但同时,绝对也是心事重重的!
那本案关键显然就落在这个行李箱上了,突破口也在这儿,他的行李箱到底是如何被置换的?不管我猜没猜对,这个问题都很重要。
同时,如果我猜对了,心事重重、忧心忡忡的李瑞,哪怕不开口,显然也只是强撑着,他忧心的事儿,就是他心理防线上的最大破绽,咱们未必不能借此攻破他。”
松哥诧异的看着祁渊,跟着立马低下头,一双漆黑的眸子轻轻颤着,显然在迅速思 考。
方常则张了张嘴,跟着竖起大拇指,对祁渊点点头,轻声说:“你这番推测……还蛮精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