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波心乱如麻，而南宫燕此时也已经是把心思全都放到了沈波身上。她看到沈波这样的神情，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还有着一分安慰。
女孩子比男孩子更加早熟，虽然沈波比南宫燕还大上一岁，可是三年前南宫燕遇到沈波的时候，也已经是十四岁近十五岁，情窦初开的年纪了。沈波那远不同于其他富家子弟的行为举止，让南宫燕觉得与众不同，更别说沈波救了南宫燕。南宫燕的少女情怀里，早就是有着“救命之恩，定当以身相许”的念头，而沈波当时鬼神一般聪慧的头脑，那简直可以算是可怕的推理判断能力，更是让南宫燕情根深种。
而父亲的阻拦，更让当时十五岁的南宫燕起了逆反心理，对沈波的爱意日重。虽然对父亲说是不知道沈波是谁，但是南宫燕心里还是清楚自己心上的那个少年姓甚名谁。当沈波以十五岁之龄计杀罗利武，第一次在武林中扬名的时候，南宫燕甚至暗暗的为沈波高兴的流泪。而当她也被选为正气种子之一的时候，得知正气种子中也有着沈波，亦是开怀欣慰。哪个女儿家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是个有为的男子汉呢？而当得知沈波前往了龙王岛时，更是不知在暗中流了多少担忧的泪水。
在沈波毫不知情的情形下，南宫燕这三年来对他的思念，是有增无减，而对沈波的爱意，更是如美酒一般，越发醇浓……
南宫燕当然知道此时沈波烦恼的是什么，她在心疼沈波的同时，少女的心也感到一阵的欣慰。因为沈波对东方思绫的感情，自己是看在眼里了的，此时沈波如此的烦恼，显然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对南宫世家的计划出现变化了。也就是说，自己在沈波心中的位置，就是比不上东方思绫，却也差不了多少，要不，沈波根本不会烦恼……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谁也没能开口说话，直到蜡烛烧到了最后，爆出几点火花，然后整个房间便幽暗寂静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月儿自阴暗的云层中脱身而出，渐渐的恢复了明亮的脸庞。银色的光华自半开的门扉件透入，将房内的地面铺上了一层银纱。几声蛐蛐的叫声，渐渐让清冷的夜晚，多了几分喧闹的气息。
“南宫……燕儿……你，你大哥，对，对绫妹可好？”
“啊……”沈波忽然开口说话，南宫燕几乎被吓了一大跳，呆了一呆，不知道沈波问这话的
意思是什么。
沈波的声音已经转为冷静，以不容隐瞒的语气说道：“说给我知道。”
南宫燕连忙回答：“好，很好的。”
“怎么个好法？”
“我，我大哥本来就是好人，一直都是好人。最初，三年前，三年前我回到家里，爹和二哥都想杀你灭口，就只有大哥是帮你说话的……大哥还一直说想认识你……”南宫燕和大哥南宫英的交情是很好的，生怕沈波找上自己的大哥，连连为南宫英说好话。
沈波皱了皱眉，可是看到南宫燕焦急的神情，却不由笑了：“你别急，你怕什么啊？我很可怕么？”
南宫燕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不是，不是说沈大哥你可怕，只是……只是我大哥真的是好人……”
“好了，我知道了，我问的是，你大哥对我师妹好不好。不要骗我，说实话，懂么？”
南宫燕连连点头，她本是高傲任性的脾气，可是此时自己思念了三年的心上人就在面前，自己的回答很可能决定自己的未来是幸福还是不幸，才不由的如此紧张。
因为爱，所以才在乎。
深呼吸了下，南宫燕让自己冷静了些：“我大哥和思绫姊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他们是一起长大的。自小，我大哥就很照顾思绫姊，真的，我不骗你……”
“我没说你骗我，你慢慢说，别急。”
“其实，其实我大哥知道思绫姊另有喜欢的人，而思绫姊也没有对大哥有丝毫的隐瞒……”
“哦？”
“我大哥而和二哥其实自小就是爱着思绫姊的，只是思绫姊一直都不喜欢二哥，但是和大哥倒也很要好，当然了……思绫姊只是把大哥当亲哥哥般……我大哥自己也清楚……”
“嗯……”
“不过，我大哥对思绫姊是真的很好！我还记得小时侯，我们几个一起出去玩，思绫姊被蛇咬了，大哥当时什么都不顾了，就帮思绫姊把毒都吸了出来，最后自己还中毒了，病了好久……”
沈波听的心头一惊：“有这事？”
南宫燕连连点头：“我对天发誓！”
“这么说来……你，你大哥，对绫儿，是真的好了……”沈波怅然若失的喃喃道。
“嗯，我大哥对思绫姊是真感情的。”
“这样么……”沈波深深望进南宫燕的双眼，黯然的相信了她的话。
无论是东方龙，许振，还是南宫燕，都是向保证过南宫英的人品，难道……难道自己所谓的“把东方思绫自火坑里救出来”的想法，只是自己一相情愿？可是，可是南宫雄不是说绫妹经常悲哀伤感么？
嗯，不对！那话可是南宫雄说的啊！
沈波忽然想到这一点，几乎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妈的，我怎么把南宫雄的话都当真了？那个为了权力连亲身哥哥都想杀的人渣的话，怎么可以当真？果然是关心则乱！这么说来……这么说来，难道……难道真的是我错了？难道绫妹并没有像我想的那么，像我想的那样在受苦？”
沈波想到这里，只觉得心里一下子就空了。
这里毕竟是明朝，若是有女子背叛自己法定的丈夫，那必然是会受天下人的唾骂的。
如果自己决定推翻南宫世家的计划，并不能让东方思绫得到幸福，而是让她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成为千夫所指，那么自己自以为是的奋斗的理由，就只是一个笑话。
而且……以自己对东方思绫的了解，若是南宫英真的曾经冒死救她，那么她绝对不会为了自私的爱而背弃那个男人……思绫是个在乎别人更胜过在乎自己的女子，她是不会领受靠伤害别人而得来幸福的……
到底，我该决定怎么办？
两人再次沉默了下来，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直到天空几乎泛白，沈波才忽然说了句话：
“燕儿，你，带我去看下绫妹吧。”
“啊，好，好的。”
＊＊＊
数天后，南宫世家。
两座汉白玉雕刻的石狮在门前显示着自己兽中之王的气魄，朱红色的大门上，两个纯金制造的门环，用它们那无以伦比的耀目金光，显示着府主人的富贵。门顶书写着“南宫世家”的牌匾上，落款赫然是“朱元璋”，显示出南宫世家与明朝的开国皇帝的亲密关系。
可惜这些全没放在沈波的眼里。丝毫没有在意南宫世家的奢华，在南宫燕的带领下进入了南宫世家的内府。
“小姐，您怎么回来了？”一管家打扮的老人凑上前来施礼：“这位公子是？”
“是嫂子，是思绫姊的师兄，来看望思绫姊的。洪伯，大哥和思绫姊在哪里？”南宫燕刚说
出嫂子两字，连忙改口。
沈波想笑，却没笑出来。
洪伯向沈波施了一礼：“沈少侠好。”然后转向南宫燕汇报：“少夫人在后亭里休息呢，大
少爷刚在帐房查帐，还未回来呢。”
“好的，你退下吧。沈大哥，我们走吧。”
“嗯……”
忽然紧张起来，心头狂跳。前院到后院，不过百来米的距离，沈波却有一种天涯海角的感觉
……
后院的圆形拱门就在眼前，几丛翠绿的细竹自汉白玉的辕门间探出，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南宫燕忽然停步：“沈大哥，你，你一个人进去吧，我，我就不去了……”
沈波感激的点点头：“谢谢你，燕儿……”说着，深深吸了口气，向院内走去。
庭院深深，柔风轻轻拂过花草，拂起萧索的凉意。池塘的荷叶萎败了几从，枯茎瑟瑟抖战，好象还在企盼蜻蜓翩然降临。多云的天气，阳光被厚重的云层遮住，四周景物寥落，透着难以言传的寂寞气氛。惟有池塘边坐着位红妆少妇，才给这冷清的画面点缀了几分生意。
院中的池塘边，一个身着淡红色宽松衣衫的少妇，正半坐半躺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件应该是给婴儿做的小衣，一脸温柔慈祥的穿针引线。
少妇似乎专注于刺绣很久了，眼睛有些酸疼，抬起白玉般的皓腕用玉手轻轻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眼前多了一个人。
“啪”，手中的女红，陡然落到了地上。
时间的齿轮，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
微风卷过，带起几片跌落的竹叶。
“是，是梦么……”少妇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人。他瘦了呢……他的眼神，没有了当年的锋锐
与豪迈，多了几分成熟与圆滑，不变的，就是那同一年多前一样的关切。
“不是梦……”沈波叹了口气。眼前的玉人，比之在龙王岛时却是丰满了许多，也白净了一
些……显然，南宫世家的生活，并没有让她多么难受。
沈波的目光微微下移，却是呼吸陡然一紧，头晕眼花。
那原本纤细的腰肢，此时却鼓了起来。浑圆的腹部，已经开始孕育着新的生命。
沈波忽然想起一句话来：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此时，却应该是“爱人怀孕了，父亲是别人”吧……
不知过了多久，昏眩的感觉渐渐消失，沈波重新清晰的看到了东方思绫的脸，依旧是那么的美丽，只是，更多了几分母亲特有的温柔与慈祥。
千种思绪，万般感概在沈波的头脑里翻滚，最终却汇成了一句诗：
无可奈何花落去……
无尽的酸楚，在脸庞上汇出一个微笑，千般的言语，也只变成了一句话：“孩子，几个月了？”
东方思绫微微一楞，闭上美目，胸膛一阵起伏，最终，也只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淡淡的回答：“快六个月了……”
沈波走上前：“我能摸摸他么？”
东方思绫嫣然一笑：“好啊。”
沈波蹲到东方思绫的身前，将手掌轻轻的抚在了她挺起的腹部，微微的闭上了眼睛。
“在动呢……”沈波梦呓般的叹道。
“是啊……”
这，就是生命么……
云层变幻着，陡然露出一个洞来，一束金色的阳光照射而下，将两人笼罩其间。
一个躺在躺椅间，幸福的微笑着的年轻妈妈，和一个感受着新生命的少年，就这么静静的相处，良久。
“扶我进屋子里去吧，太阳出来了，照的我有些晕。”
“嗯，好的，小心些。”
两人走到屋里，丫鬟端上了茶水后，便退了下去。
“师兄，你，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他，对你好么？”
东方思绫微笑着叹了口气：“英大哥是个好人，虽然不及师兄你优秀，对我却也是很好。”
沈波低下头：“是么……”
东方思绫望了一眼沈波，忽然说道：“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他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哦？什么话？”
“他对我说，如果我觉得委屈，他可以和我只做一对假夫妻，并且，不会在乎和妨碍我去找你。”
沈波身躯一震，猛然抬起头来：“什么？”
东方思绫苦笑：“英哥是一个很善良的人。那天晚上，是我自己主动的。”
沈波瞪着东方思绫，眼神由不解渐渐转为温柔，点头叹道：“我，我懂了。”
东方思绫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如果南宫英真的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么她不可能为了自私而伤害南宫英。
想到这里，沈波心里忽然疑惑：莫非是南宫英故意的做作？
东方思绫却似乎猜到沈波在想些什么：“他和我自小是一起长大，或许就是因为太熟悉了，所以我对他只有兄妹之情。但是我也很清楚，他不会骗我的。”
沈波忽然说不出话来。
“师兄，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沈波呆了呆：“不知道……”
“当初我听说你为了我和爹闹翻，还吓了一跳，不过爹很快来找我，告诉我那是你的计划。”
沈波低下头：“对不起，我的计划，会不会让你在南宫家里的声誉……”
东方思绫坦然笑道：“师兄怎么痴了，说出这样的话来？先不说英哥对我丝毫没有疑心，即便是南宫世家的人甚至江湖中人取笑于小妹，小妹也不会在乎。我，可是武林第一豪侠东方龙的女儿啊！”
沈波非常不甘愿的问道：“这么说来，他，他对你是真好了？”
东方思绫肯定的点了点头：“是。”
沈波忽然觉得全身无力，瘫软的躺在椅子上，呼出一口气。
东方思绫低下头：“师兄，我已经是南宫夫人了。”
沈波闭上眼，良久，吐出三个字：“我，知，道。”
寻遍千山万水化魔屠龙，谁知道最终的努力只是为了镜花水月。
泯灭良心抛却人性只为了寻求力量，到头来力量却没有了使用的目标。
我，杀人越货，苦心经营，欺诈瞒骗，呕心呖血，究竟，是为了什么？
无力的躺在椅子上，沈波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悄然间，一只小曲自沈波的喉间轻轻飘出。
“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
名和利啊，什么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世事难料人间的悲喜，今生无缘来生再续。
爱与恨啊，什么玩意，船到桥头自然齐……”
唱罢，沈波睁开眼，冲着东方思绫一笑：“师妹，现在，我是真的明白了。”
沈波笑了，东方思绫却低下了头，两串晶莹的珍珠自她的脸上滑落，滴在鼓起的腹部上：“师兄，对不起……对不起……”
“绫儿，别哭了，师兄知道，师兄也明白。”
“我，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一出生，便因为他的母亲蒙羞。”
沈波笑了：“我懂，我都知道！母爱，本来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爱，任何的爱，都比不上母亲对孩子的爱。”
东方思绫听了这话，泪水却更多了，泣道：“师兄……对不起……”
沈波站起身，走过去，拿出一方手帕帮东方思绫拭去泪水：“好了绫儿，嗯……孩子出生后……”
“嗯？”东方思绫抬起泪眼。
沈波一笑：“能让我做他的干爹么？”
东方思绫的脸上展现出一丝笑容，眼泪却再次涌出：“当然，你不做他干爹，谁还有资格做？”
“绫儿，以后，我们就是师兄妹了！这样最好了吧？师妹。”
前一个，是绫儿，后一个，是师妹。
东方思绫听道这话，也已经明白了，无限酸楚的微笑了一笑，“是的，大哥，以后，我们就是师兄妹了……”忽然仰起头，将自己的唇温柔而坚定的印在了沈波的唇上。
沈波痛苦的感受着这最后的温柔，俯下身，紧紧的抱住了东方思绫。
良久，两人的唇慢慢的分开。
东方思绫低下头：“我和相公成亲这一年多来，我从没吻过他……”
沈波叹道：“那么以后呢？”
东方思绫低声道：“以后，我的唇就只给我的丈夫，和我的孩子。”
“谢谢你，师妹。”
在古代，女子把自己的吻，往往看作最后一道贞洁的象征。古代的一些妓女，在接客的时候虽然任由嫖客施为，即使*吹萧亦无不可，但是不遇到真正动情的人，是绝对不会和客人接吻的。
两人真在享受此时的一点点宁静，忽然外边传来南宫燕的声音：“大哥，你回来了啊。”声
音是故意加大的，显然是为了提醒房中的两人。
可是此时的沈波与东方思绫，心情都已经是平静了下来，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南宫燕唧唧喳喳的声音不断传来，越来越近。
东方思绫理了理头发，笑道：“你是怎么认得燕妹的？是她带你来的么？”
沈波坐回自己的客位上，笑道：“很久以前，便认得了。”
说话间，南宫燕和南宫英已经走进了屋里。
沈波也终于看到了这个一年多来，让自己在心中暗恨的男人。
南宫英的相貌和南宫雄有几分相似，很是英俊，但是沈波却一眼就能看到他和南宫雄的不同--南宫英的眼睛。那是一双和龙王岛上的弟子一样的眼睛，和一年前的自己一样的眼睛。清澈，通透，不含一丝杂质，仿佛大海一般的宽厚，可以包容一切。
自己曾经拥有，却已经失去的眼神。
南宫英先是深情的望了一眼东方思绫，然后转向沈波，拱手道：“这位是沈兄弟吧？久仰大名了！”
沈波刚站起身来还礼，还没来得及说话，南宫燕却抢先说道：“大哥，思绫姊，沈波，沈大哥就是三年前，在，在洞庭湖救过我的人哦！思绫姊，我跟你讲过吧？”
南宫英与东方思绫同时一惊，东方思绫讶道：“原来，原来是师兄你啊！难怪有那样的智慧呢。”
南宫英叹道：“三年前听到小妹说起沈兄弟救她的事迹时，便对沈兄弟感到敬佩，今日得见，才知道原来是龙王岛的军师，难怪，难怪。”
一番寒暄后，沈波忽然对南宫英说道：“南宫兄，我有点话想和你单独谈谈，如何？”
南宫英一楞，点点头：“沈兄弟请。”
沈波也不客气，在前面走了出去。南宫燕见了，脸上不由生出一丝忧色，而东方思绫却是抚着肚子，淡淡的微笑了起来。
南宫燕生怕沈波和南宫英打起来，紧张的问道：“思绫姊，你看，你看他们……”
东方思绫道：“燕儿，我知道你担心的什么，你放心吧……我师兄并非常人，他定然不会做出什么让你担心的事情的。”
“可是……”
“燕儿，你不相信他么？”
“啊，不，可是思绫姊……”
“好了，过来吧，说说你和他是怎么在江湖里遇到的，他又怎么会叫你来带他来这里。”
“嗯……好吧，是这样的……”
在东方思绫与南宫燕聊些女儿家的话题时，沈波与南宫英已经走到了离房很远的院间。
走到一丛翠竹前，沈波转过身，开门见山的道：“我沈波是个直性子，就直说了。南宫兄，我若是没有遇见到令妹，又没和我师妹先行说了会话，现在我可能是见到你就出手了。”
南宫英微笑道：“多些沈兄弟手下留情，南宫英可从来没想要和沈兄弟你交手。”
沈波盯着南宫英好一会，才忽然叹道：“你知道么，我很讨厌你这样的人。”
南宫英一愕：“为什么呢？”
沈波没有答复，只是继续说道：“我听师妹说了，你们成亲那天，你说，她如果不愿意，你可以和她做假夫妻……”
南宫英闻言叹道：“是的，如果她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勉强她，我希望她能够幸福！父亲逼她嫁给我时，我根本不知道绫儿不愿意。一直到她在婚前来到这里，我才知道，原来绫儿与你早已情投意合。可惜到了那时，已经不是我能够改变的了。我虽然不能让爹不逼她，至少能够做到我不逼她。”
沈波别过头，不再看南宫英那双清澄的眸子：“所以我就讨厌你这样的人啊。”为什么讨厌
？当看到别人拥有高尚的品德的时候，已经失去了这些的自己，怎么能够不讨厌呢？
南宫英笑道：“沈兄弟，我能叫你一声子睿么？”
沈波冷道：“随便了。”
“子睿，愚兄真诚的想对你说句，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了……”沈波无聊的拨弄着竹子：“你与我师妹结识在先，也是父母之命，
媒琐之言，倒是我后插进去的。”
“子睿，愚兄是真心的为南宫世家向你道歉的。唉，不管是小妹的事，还是绫儿的事，南宫世家都对不起你啊。”
沈波道：“对不起有什么用？算了，我也没想追究什么，我叫你出来，只是想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罢了。”
南宫英笑道：“子睿，愚兄欢迎你时常来看望绫妹。”
沈波猛然转过头，盯住南宫英的眼睛：“你，你说什么？”
南宫英诚恳的说道：“愚兄真心的。愚兄一直在心中自认配不上绫儿，无法带给绫儿真正的幸福……子睿你来看望绫儿，愚兄绝对不会有任何想法……只要，只要她能幸福。”
沈波努力想在南宫英的眼中找出虚伪的神色，却只看到那大海般的清澄。
良久，沈波终于放弃了，叹道：“不用了，你来之前，我们已经说好，我和师妹，以后就都只是师兄妹。”
南宫英皱眉：“子睿，你，这样不是太……唉……我……”
沈波无意识的挥了挥手，向前走去：“好了好了！我已经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越和你在一起我越郁闷。你好好待我师妹，等你儿子出世后，记得找我来做干爹就好。”
“子睿，你……”南宫英没想到沈波说走就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走出两步，沈波忽然停住脚步：“对了，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是我还是要警告你一下。”
“子睿敬请直言。”
“你啊，小心当了李建成哦。”沈波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师妹现在显然是认
定你了，所以，你给我好好保住自己的性命，哼。”
南宫英听到这话，丝毫惊讶的表情都没，却只是笑了，朝着沈波鞠了一躬，扬声道：“宁叫天下人负我，不叫我负天下人。”
“你……”沈波看到他这样子，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看来你早就看出来了，你
莫非早有准备？”
南宫英叹道：“非也，愚兄只是更清楚我那二弟的性格罢了。其实愚兄对着南宫世家的家主之位并无窥视之心，愚兄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将南宫世家发扬光大。只是眼前江湖动乱在即，二弟虽然聪明过人，却在此时的江湖，却是更易出事。以南宫世家的家底，只要行事不妄动，不莽撞，即使因为此时江湖的动乱出点小问题，也不能动我南宫世家的基业。而如果随意加入到此时动乱不堪的江湖中去，则南宫世家的数百年家业，可能会毁于一旦。”
沈波道：“你这样子，可不像传说中的无能啊。”
南宫英道：“愚兄确实是无能之辈，愚兄唯一值得称道之处，便是懂得有自知之明。我爹虽然武功高强，与商业之道却是不足。而二弟虽然聪慧过人，却毕竟年岁尚幼，为人有些冲动自负。若是任由他掌控南宫世家，以他的性格，必然会将家业全力扩大。若是在和平时期，那自然并无不可，以我二弟的能力，凭着家底，还是可以很有一翻作为。可是在此时，却可能给南宫世家带来灭顶之灾。唉，若非为此，我又何必在乎这家主的位置？”
沈波深知南宫雄自以为聪明的毛躁性格，对南宫英的说法深以为然，不过口里却仍然不服气的道：“你的意思是只有你做家主才最好了？”
南宫英坦然笑道：“愚兄并非一个能够将家业发扬光大的人，愚兄能做的，只有守成，而无法创业，绝非一个合格的家主。若是在和平时期，愚兄绝对不会去争这家主的位置。只是在此时的江湖，愚兄比之二弟较能沉的住气吧。等一统帮之事平息后，愚兄自会将家主的位置让给二弟，想来那时候，二弟便不会再对我有什么敌意了吧。”
沈波听到这番话，神色变幻不定，最后，摇了摇头，转身而去。
走出几步，沈波再次停下脚步，回过头盯着南宫英坦然清澈的双眼：“你刚才说错了一句话。配不上师妹的人，不是你，是我。还有，我真的很嫉妒你，不是因为你娶了师妹，而是因为，你确实值得我嫉妒……好好保重吧，你这个讨厌的家伙，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不要是在你的葬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