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波和姚发先找到了现在雪山派的几位地位高点的人,向他们秘密说明柳青凤的病情。并说明了需要特殊的治疗方法,请他们给以足够的自由。实际上现在雪山辈分最高的人,也就是柳青凤,其他人,也只是她的师弟师妹,因为更高一辈的老人,都无法忍受高原的气候,都是在山下的雪山别院。
这些雪山派的前辈都是生性淳朴善良之人,多是少数民族,老实直爽厚道。姚发身为少林方丈师弟的身份让众雪山派前辈信服,答应让他们放手施为。甚至许诺,即使失败,也不会责怪两人。两人甚是感动。
然后,姚发先拟了一份药方,交给雪山派的弟子去煎制,带着雪若梦和沈波去柳青凤的住所。柳青凤手里握着把拂尘,正在默念经文。
三人进入后,柳青凤淡然道:“两位少侠,梦儿,你们又来做什么?”
沈波笑道:“是这样的啊柳掌门,我们已经想到了帮你治疗的方法了。”
柳青凤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淡淡的道:“哦?”
沈波接着说道:“不过,您也是老江湖了,也该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话吧?”
柳青凤淡然道:“雪山派僻陋,恐怕没什么值得你龙王岛少岛主要的。”
沈波大摇其头,轻佻的握住雪若梦娇嫩的小手把玩抚:“雪山派确实小的很,也穷的很,不过,我就这么跟您说了,您着女儿我很喜欢,您把她交给我,我们哥俩就给你治病。”
“啪。”柳青凤手上的拂尘陡然变成两截,一直不动神色的柳青凤陡然抬起头来,双目中放出耀目的神光:“你,你说什么?”目中的精光显示出了柳青凤那深厚的内力,二十年前的武林高手果然不同凡响。冰心决在压制病魔的同时,让柳青凤的武功也并未荒废。
沈波一脸淫荡的笑着:“我是说,你女儿我很喜欢,帮你治疗的代价,就是你把她送给我。”
雪若梦一脸的羞涩,之前沈波只说要想办法惹柳青凤发怒,动情,却没想到沈波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脸红的比那秋天的苹果还艳丽几分。
柳青凤显然已经失去了冷静,双手微微的哆嗦,一面喘息一面说道:“你,你,你是,你是如何……如何……”
沈波用夸张的声调道:“哗,这么简单的事情少爷我用脚指头都能看出来了,你以为骗的了自己就骗的了别人么?哎呀,其实我给你打招呼也是看你前辈罢了,要知道,你也根本没资格做她母亲,是不是呢?”
“你……你……你这狂徒……”柳青凤双目神光散乱,胸前不断起伏,显然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你自以为是,以为告诉梦儿她是孤儿,在把她养大就是对她好了?可是你有没有想到,一个从小就以为自己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是怎么长大的?你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名声’牺牲了自己孩子童年的幸福。我就不信,她小时侯没有问你要过妈妈,问你要过爸爸,你凭什么这么对她?是你自己做错事把她生下来的,你凭什么剥夺她童年的幸福?”沈波大声的指责着柳青凤,雪若梦在一边根本不敢看柳青凤此时的表情,若不是沈波握着她的手,她根本就待不下去。
沈波继续说道:“所以我就说,你虽然给了她生命,但是你没资格主导她的人生,没资格决定她的未来。所以我要带她走,当然了,我也是蛮讲规矩的,自然是要帮你治疗啦!”
柳青凤紧握的双手溢出血来,却是因为手握的太紧而指甲刺破了手掌,她用失神的眼睛盯住雪若梦,颤抖着道:“那,那……那……那你,那你,那你又,又如何有,有资格?!!”
沈波发出一阵非常邪恶的笑声:“哈哈哈,这,这还需要问么?因为,她,你的女儿,已经,是,我,的,人,了!你女儿这么单纯,到了江湖这样的地方,你觉得,她有多少机会,能够保持贞……”
沈波话还没说完,柳青凤忽然大吼一声:“恶魔!!!”话音未落,人已离座飞身腾起,向沈波扑来,双手并无任何变化,就这么直勾勾的向沈波拍出。
柳青凤的绝怒之击可谓惊天动地,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都被这一掌搅动了起来,陈旧的房屋瑟瑟发抖,几欲崩塌。沈波心中苦笑不已,这下玩大了……
沈波不敢闪躲,也不敢靠技巧还击,因为这一击是柳青凤二十年的心结郁闷所发泄出来的,若不让她发泄出来,估计就要当场吐血身亡。沈波迫不得已,只好将所有的真气都积聚在双掌上,以防守之势迎了上去。
“轰!!!”一声巨响崩然炸开,强大的冲击波把柳青凤居处的房顶震的轰了个天窗出来,本来就陈旧的门窗也被强大的气流带的变成碎片飞了开去。而中间的两人也都喷着鲜血,分别撞破墙壁,望两个方向倒飞出去。
柳青凤是当场昏厥,被姚发自空中接住,消去了后飞之势。姚发担心沈波,正要转过去看,却听到沈波的声音传来:“先,先别,别管我……靠,这下玩大……哇啊,噗……我,我没事,你,你帮梦儿她妈治疗要紧,我……我先自己疗伤……”
姚发深知柳青凤伤势不能多拖,连忙将早已准备好的生生造化丹塞给雪若梦,叫雪若梦帮忙用嘴渡过去。雪若梦虽然担心沈波,却也知道至少沈波还能开口说话,柳青凤才更为紧要,连忙用唾液含化生生造化丹,渡入母亲的嘴里。
然后雪若梦抱着柳青凤,由姚发在柳青凤背后运功,帮忙运化生生造化丹的效力。
等两人忙完,柳青凤的伤势基本稳定后,两人才忙跑到另一边看望一直没出声的沈波。却发现,本以为无碍的沈波早已晕倒在地,嘴边是一滩殷红的鲜血……
二十年前的武林超一流高手,在绝怒之下的全力出击,岂是玩笑?即使是因为伤病多年,可是这一掌的劲力也绝对不弱于壮年许振的降龙十八掌。沈波纵然已经是现在武林的一流高手,但他本身并不习惯硬碰硬,内力也并非深厚之人,这次被迫和柳青凤硬拼一掌,哪里有不吃亏的道理……柳青凤是因为旧病发作而吐血,而沈波,却是因为内力震伤内腑而吐血。柳青凤的内力之高,哪里是只学了三年多内力的沈波能够相比的?这一掌下来没有被挂掉,那都还是因为沈波已经拥有了先天真气,而且本身的灵气大大与众不同的关系。
姚发和雪若梦这下是吓了一大跳,还好生生造化丹一起有四颗,只要沈波没断气,却也还好办。雪若梦也放下羞怯,照样帮沈波嘴对嘴渡了一粒过去,只可惜沈波没能清醒的享这温柔了。
* * *
金黄色的阳光穿破云层抚着大地。
微风掠过树梢,自远方带来了清新的芬芳。
水流的叮咚声宣告着雪山的夏季已经到了,虽然仍然是带着几分寒意,可是冰封了两个季节的山涧已经开始解冻。
树梢冒出了几丝新的绿意,连本来作为栅栏的折枝,居然也落地生根,发出了嫩黄的新芽来!
栅栏围绕着的,是一间清雅的小木屋,阳光自撑开的小窗照射进去,落到了一张苍白虚弱的脸上。这张苍白的脸上有着美丽精致的五官,以及犹如少女般娇嫩的皮肤,却正是柳青凤。
此处是雪山山脚的雪山别院,属于一般雪山派年迈之人居住的地方,比之山腰温暖了许多,此时也用做了柳青凤疗伤的居所。
门外传来一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轻缓温柔的仿佛掠过花瓣的微风。接着,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手提药罐的少女带着一股香风飘了进来。
柳青凤原本淡然的眼神中,多出了几分温暖与慈爱,柔声道:“梦儿,你来了。”
雪若梦哎了一声,走过来将药罐置于桌上,转过头,却惊叫道:“师父,你,你的头发?”
与昨日之前的柳青凤不同的,除了着温柔的眼波外,还有那一头的华发。她那本来如同二八少女一般柔韧的发丝,居然已经于一夜之间,花白了一片。柳青凤微微一笑:“头发白了是么?应该的啊……生老病死乃世间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梦儿,你自幼随我学道,怎么还不明白呢?还有……”柳青凤顿了顿,用一种承诺般的语气说道:“以后,你就不用叫师父了,叫娘吧……”
雪若梦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酸甜苦辣百感交际,各种感受交汇在一起,在心头不断缠绕,最后在她的嘴角汇做了甜甜一笑,珍珠般的泪水随着笑容滚落到了药水中……悄悄抹干泪水,脆声叫道:“嗯,知道了,娘。”
听到那声娘,柳青凤眼中的泪水,也一下子滚落了出来,趁着雪若梦正背着自己倒药,轻轻抹去泪水,却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柳青凤起伏不定的胸膛才平静下来,望着女儿细心的过滤着药渣,柳青凤的脸上露出只有母亲特有的温柔笑意:“乖,嗯,沈少侠还好吧?”
雪若梦端着药坐到了床头:“大哥,大哥已经好多了呢……您,您不怪他吧?”
柳青凤轻轻的摇了摇头:“当然不会怪,唉,可苦了那孩子了……娘不是傻子,醒来这么久,都已经想到了的。好了,我自己来喝就好了……”
雪若梦笑着摇了摇头:“师傅,娘啊,您,您现在不能多动的……”说着,用勺子舀了药,送到柳青凤的嘴边。
柳青凤心中涌起一片温情,笑着,一勺一勺喝完了那一碗苦苦的药,心中却是无比的甜蜜。十多年了,自旧病复发,必须用冰心决镇压病情后,她再没有过这样的甜蜜感觉……
喝完药,母女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视,一句话都没说。或者说,她们已经用眼睛,交流了千言万语。
“嗯……娘啊,姚大哥说,您需要多休息,我,我先去做事了哦。”在柳青凤充满了慈爱的目光下,雪若梦忽然觉得有些害羞,低下头准备离开。
柳青凤却是舍不得女儿离开,笑道:“嗯,不急呢,娘还不想休息。梦儿,把你出去的事说给我听听吧,你是怎么遇到那,那两位少侠的?”
“嗯,好的!”雪若梦点点头,将遇到沈波和姚发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说沈波是误以为雪若梦是男人,强行要和她一起住时,柳青凤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等后来听到沈波为了雪若梦放弃了夺天神剑的时候,却是发出一声叹息。
“……最后,我们就决定这样给您治病了啦……当时,当时沈大哥的样子可是把我吓坏了……”大约花了半个时辰,雪若梦呼出口气,终于把和沈波他们的故事说完了。
柳青凤点点头:“难为那些孩子了……对了,梦儿,沈少侠伤的重么?”
雪若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我觉得……觉得蛮重的,我认识沈大哥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他被打的吐血,还晕过去了……不过,不过他自己又说不重,姚大哥也说不要紧。”
柳青凤微微一笑道:“好了……梦儿,你去照顾那孩子吧,娘也正好休息下。”
雪若梦点点头:“娘,你要吃点什么么?我待会帮您端来。”
柳青凤道:“生生造化丹的效力还没消,现在娘不需要吃东西的。”
雪若梦道:“那我就明儿再来看您吧。”
柳青凤点头:“嗯,乖,去吧。”
雪若梦乖巧的收拾了药罐和碗,轻轻的退了出去。
柳青凤呆望着雪若梦的背影好一会,才微微一笑,闭上双目。
沈波养伤的地方就在柳青凤养病处不远的地方,沈波的伤势只是内伤,有生生造化丹的效力已经足够疗伤了,倒不必像柳青凤一般喝些补气养元的药物。所以倒也免了雪若梦帮他送药。
雪若梦走到门口,却听到沈波和姚发在里面似乎提到了自己。雪若梦心头不由一动:“却不知大哥和姚大哥是怎么说我的呢?”小女孩儿家心思一起,便掂起脚尖,轻功运用到极至,躲到了窗下偷听。
姚发爽朗的声音自房内传出:“你这次为了你的宝贝梦儿,可是吃可苦头哦!怎么样?后悔不?”
沈波叹了口气:“唉,后悔自是不会啦,虽然当时很惨,但是我吃了生生造化丹后伤势已经没问题了,现在功力反有增长。”
“真的没问题了?”
“应该没问题,虽然现在还有些发冷,不过那应该是受伤后真气不顺,御寒能力下降,基本上内腑是没什么问题了……只是我想到了一个大问题。”
“什么问题?你居然会叹气?倒也少见!”
“废话,我也是人哎,再说,我也不是那种好运气到极点的主角,叹气有什么希奇的?”沈波发了句牢骚,有些深沉的说道:“姚发啊,我开始在龙王岛时,便一直都是以战无不胜的状态战斗者……在棉竹的时候,更是以一己之力灭了两个帮会……当时,我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了……”
“呵呵,结果现在受伤了?”
“夺天神剑之战,我便已经开始对自己的武功不是很满意了……要不是……要不是对方那个家伙自己生了贪念挟宝而逃,我们三人其实没有胜算的……”
姚发也叹了口气:“是啊……我们的武功,虽然已经是一流,对付那些普通的喽罗是轻松之级,可是现在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估计最少也还有百多个,我们毕竟还没有达到真正的超一流高手的境界呢。”
“这次梦儿娘亲的一掌更是打醒了我,这,这样的威力,才是真正超一流高手的啊!即使是病重多年,可是这一掌之威,一样不是现在的我所能接的下的……数十年的深厚内力啊……”
“还好那一掌是你接的,你将内力全部转化为强化系的时候,比我是高出近一倍呢。要是是我着了那一掌,我怕是当场秒杀……”姚发想起那一掌之威,心有余悸的说道:“我们前段时间太自负了,却没想到,我们毕竟只是学了三年武功的初学者,在功力上,怎么都是比不上这些真正富有盛名的前辈的。”
“所以我想……我们还要更加的,更加的努力才行啊……”
“是啊……”
“姚发,你都不知道,我昨天做梦,梦到梦儿再一次被人挟持,我……我……我却毫无办法……”沈波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声线几乎是颤抖着的。这样的声音是雪若梦重来没听到过的,她根本没想到,一向冷傲,自信的沈波居然会有这么软弱的一面。而这样的软弱,却是为了自己,雪若梦顿时觉得心中如小鹿乱撞,又酸又甜,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沈波……”姚发想安慰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也叹了口气:“没事,你别忘记了,我们,我们能依靠的,不仅仅只有武功。你伤好了,我们马上就去龙王岛。想办法改装几把好用的火枪,那时候即使我们的武功没能登峰造极,也不会怕任何人了!”
沈波听到这话,声音振作了不少:“嗯……确实,是我不该怎么颓丧的!我们可以利用的,绝对不只有武功。”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对了,那你准备怎么安置梦儿呢?继续让她帮你做善心会的形象大使?”
“不了!梦儿不适合江湖,她太善良太单纯了!让她一个人在四川我是绝对不放心的,如果她跟我们一起去龙王岛也不好,龙王岛是杀戮之地,更不适合她。我不会再让她到江湖上去了,她不适合!江湖这样浑浊的场所也没资格容纳梦儿这样的女孩。梦儿,还是只适合在雪山种她的雪莲吧……呵呵,雪莲美人种雪莲。”
“是啊……确实是雪莲般的女孩呢……就是饭量大了点。”
“哈哈,饭桶雪莲美人!”
“哈哈……”
屋里响起欢快的笑声,雪若梦却听的脸颊绯红。想了会后,却没有进屋去,而是偷偷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