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估衣店引起那场骚动后,沈波再也不敢提议让雪若梦换上华丽点的衣服了,那简直是灾难啊。在两人换上别的衣服自后门落荒而逃后,据说胡掌柜的店面被人群堵了整整一下午,还在混乱中失落了几匹上好的绸缎布料……阿秀也因为那些整日来探访“绝色佳人”的一些风公子烦的无以复加,暗暗叫苦,悔不该当日贪好玩让雪若梦做那广告之事。
沈波只好帮雪若梦重新选了几件雅儒的男装让她换上,以免再次引起骚乱。若是再让这丫头穿着盛装在街头乱招摇,那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又过了两日,沈波忙着和李长卿老掌柜商议丐帮分舵建立的事物,雪若梦则在开心的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帮助穷人。此时为了不引人注目,首先用的名号并非丐帮,而是以李老名义发起的“善心会”。
沈波给了这丫头一万两银子,任她去花用,却没想到几天下来,雪若梦已经把彭城附近的穷人安置的妥当,一排排整齐的房屋建立起来,屋子里各类家具也是应有尽有,银两却没用上多少。沈波惊讶不已,问之,雪若梦却抿嘴笑道:“大哥啊,其实没什么啊,那些可怜人虽然没有什么钱,可是并不是他们没本事啊,其实那些大叔大伯都好厉害哦!只要给他们原料,他们自己就能造出房子来。”
沈波一听也明白了。那些乞丐,并非都是懒惰或者愚蠢之辈,大多数乞丐,都是有着一技之长的,只是因为各种人为的因素,才沦落到现在的地步。这事提醒了沈波,于是他与李老商议,大量购买彭城附近地主的良田,然后以善心会的名义分发给附近的买不起田地的农民与乞丐,打出广告词“人人有田种,人人有饭吃”,在李老的宣传下,无数人被这简单简陋到无以复加的广告词所吸引,加入善心会。更让沈波想不到的是,近日里在富户家里打短工的青少年居然也大量辞职,加入了善心会中,好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田地。
中国的农民们,自古以来,所希望得到的,都不过是一块属于自己的田地,让自己能够以自己的劳动获得自己的果实。可惜自古以来,却也没什么当权者,愿意把土地还给农民,总是一味的剥削……
在善心会人数日益增多的时候,沈波也正好开始了第二步的计划,在其中选出体格资质较好的人,教以基本的武功,同时向官府贿赂,花银两买了个“护民团”的称号,以公开培养私人武力。
而这一切,大都是假借着李长卿老人的名义,加上举止呆傻幼稚的形象代言人雪若梦,基本上没有引起其他武林人的注意,而此时彭城其他本地武林人士,也主要将注意力集中在参与夺宝的江湖人身上,而对沈波的计划没多加在意。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并非贫家子弟,只是因为受到雪若梦吸引的加入的少年人。此时雪若梦在彭城附近已经是小有名望,不少人都知道善心会里有个“善心仙子”,专门救济穷人,乃是天下的仙女下凡,来拯救世人的。
虽然雪若梦的容貌之美世所罕见,可是因为在奔波中都是不施粉脂,而且经常闹的脸上脏兮兮的,所以她给旁人的感觉,主要是“善良”的美,而不是漂亮。是以也没什么采花贼看上这个丫头。再说了,虽然沈波给了她不少银两,可是一来雪若梦一向简朴,别人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很有钱,二来川人本身就很是富浙,相比之下打劫这丫头无甚油水,而且会造成极大的恶名,也没什么人去找她的麻烦。这丫头自然也不会去得罪谁,所以虽然满街乱跑却也没人来害她。
这天,沈波带着雪若梦在彭城里最有名的一家酒楼里吃午饭。
其实沈波来此的目的,主要是收集情报。酒楼这等地方,本来就是讯息传播最快的地方,何况是大的酒楼。
沈波和雪若梦包下了其中一间单间的雅阁,这个雅阁位处酒楼众雅阁之间,平日里倒也很少有人包下,因为虽然已经尽力隔音,若是遇到嗓门大的客人在附近四间任何一间的雅阁,那也是半点的雅都没了。可是这个雅阁的特殊位置,却是正合沈波心意,在这间雅阁里,即使不用聚功双耳,只要细心些,都能听到附近四个雅阁里的交谈。
此时周围四间雅阁都有了客人,其中两间都在说些风月之物,沈波漠然处之,却把学着沈波偷听的雪若梦闹了个大红脸。一间仍在斗酒中,另一间在谈论关于夺天二宝的事情。
关于夺天二宝沈波根本不去在意,至于雪若梦师傅的病,沈波觉得根本没必要用什么 生生造化丹,花点银子在中原找个厉害的大夫去雪山也不是什么难事。实在不行大不了自己请玩长老唐枫霜雪山一行,反正那位长老虽然不重名利,却对疑难杂症颇感兴趣,加上自己的请求,应该不是问题。
现在夺天二宝现世的消息仍然只是传播中,虽然大多数人都猜到是在九峰山,但是第二句里的“寻隐者”却无一人得以揭破谜底。而且蜀道难,沈波已经属于入川早的一批江湖客了,江湖太大,估计没个十天半月,各地的江湖人也还到不齐。
听了半天,并无一分太有用的消息,沈波正意兴阑珊,忽然听到正在斗酒的那间雅阁又急冲冲的撞入个人来。酒席上的其他人都连声招呼:“嘿,文信兄你可来迟了呢,快来罚酒三杯。”
另一个人接口道:“文信兄怎么如此气喘吁吁,莫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事?”
一声音儒雅之人道:“不错不错,文信兄向来守时,不是有事想来是不会迟到的。”
先头要求罚酒的那个人却笑道:“不管什么事,来迟了这罚酒可是不能少的。”
气喘声中,想来是那被称为文信兄的人说话了:“张兄莫要戏我,小弟我差点就没命来见各位了。”
一阵惊呼,然后儒雅声音的人道:“啊?文信兄何以说此言?莫非有人要对文信兄不利?”
要求罚酒的人道:“田老弟你莫要听他胡扯,准是不想被罚酒找的托辞罢了,这厮一身轻功也算是江湖一流,哪里那么容易没命?”
文信兄语带不悦道:“我黄文信虽然酒量不好,倒也不至于拿这事老开玩笑,张兄你怎地这般辱我?”
姓田的儒雅声音打圆场道:“文信兄先说是怎么回事吧,若是有人想对文信兄不利,我们几个即使不要这条命,也会为文信兄你尽力的。”
黄文信道:“说来话长,都是我这喜欢偷听的毛病不好。”
“文信兄尽管倡言,我们几个怎么也是兄弟的情分了。”
“唉,是这样,我路过东郊,却见飞虎帮的一群人往东郊的树林里去了,一时好奇,便跟了过去……”
“文信兄啊,不是小弟说你,你这喜欢打听江湖是非的毛病,真的要改了。”
“田贤弟你所言何尝不是?只是……”
“田老弟你莫要打岔,让老黄说完啊。”
“张兄你莫要急,我跟着那群人过了去,见那些人入了林子,然后见飞虎帮的老大钱光虎和他的副帮主赵枢恭悄声商议。”黄文信顿了顿,才继续说到:“那赵枢恭先是得意的说道‘嘿嘿,量那狂妄之徒武功是如何高强,这次也必然叫他来得去不得。居然敢管我们飞虎帮的闲事,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的你耐烦了。’”想来那赵枢恭语气冷森之极,此时由黄文信模仿说来,也仍然有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冷。
黄文信顿了顿,语气低沉的继续说道:“我心中暗想,这飞虎帮却不知又要暗算哪路的英雄了,因为我刚才看到那行人,都是背着的下三滥何家特制的诸葛连弩。”
田姓江湖人忽然颤声道:“下,下三滥何家亲制的,诸葛连弩?”语气中满是惧意。
“不错。”黄文信回答道:“我和田老弟都是吃过这诸葛连弩的亏了的,上次黑风寨的那几个喽罗,居然只靠着两具诸葛连弩就险些置我二人于死地,却不知道方才那三十多人一起出手,是准备暗算何人。我当时就想,不管这被暗算的是什么人,纵然是名列武林十大高手的前辈,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然后呢?他们要暗算的到底是谁?”
“我当时不敢出声,只摒住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只听那钱光虎道:‘哼,切末不要小看那肆,他当初能在排帮众多高手的围攻下,不杀一人而从容突围,此人武功实在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绝不能……’”
黄文信话未说完,张姓汉子大叫道:“佛心大侠!他们要暗算佛心大侠啊!”
黄文信接口道:“正是,我当时就想,难怪飞虎帮的这些人如此慎重,原来要暗算的人,竟然是现在江湖上名声最盛的几名高手之一的佛心大侠。我更是不敢出声,只希望能等他们走了后,去通知佛心大侠不要受骗。哪里知道我心神晃动之下,竟然不小心踩断一根树枝……”
黄文信说到这里,其他几人都跟着心中一紧,张姓汉子更是大叫:“那,那黄大哥你……”
“眼见钱光虎已经察觉到这边,正要过来,我心知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正在考虑该往哪个方向逃跑,却看见我旁边树上有只松鼠。我当时急中生智,弹出一段树枝打中那松鼠身上,那只松鼠慌忙逃串了上树去,闹的不少树枝随着落下,才蒙混了过去。”说到这里,众人都跟着松了口气,连连称赞黄文信的急智,黄文信语带得意继续说道:“那钱光虎道:‘原来是只小东西,我还以为有人在偷听呢。’然后对赵枢恭说:‘你带几个人到后方埋伏,以免那肆中箭后逃跑,还有,记得检查是不是每只箭都涂好了毒药的。’那赵枢恭领命后离开,钱光虎也带着其他人往困马坡那边的空地去了,我才得以跑了回来。”
“好险好险,还是黄兄你吉人天象啊……”
黄文信道:“当今之急,是去通知佛心大侠不要受骗中了埋伏,可是为兄对佛心大侠一向仅闻其名不识其人,于是赶来找众兄弟商议。”
“这个……”田姓江湖人也犹豫道:“小弟也是不认识佛心大侠是何种模样啊……”
“那该如何是好?我们几人根本斗不过飞虎帮啊。”
那边的几人在发愁间,雪若梦却开口道:“大哥,我们去帮那个佛心大侠好不好?”
沈波一楞,不再偷听,转头望着雪若梦皱眉道:“你叫我去帮那个大侠?”
雪若梦点头道:“偶知道大哥你一定有办法的,大哥你这么厉害。”
沈波道:“可是现在川境内的武林就好象一根没点燃的爆竹,牵一发而动千钧,最好不要惹祸上身啊!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呢。”
雪若梦伸过手来拉住沈波的袖子,哀求道:“可是,可是在怎么都不能眼看一个好人被害死啊……”
沈波晒道:“你怎么知道是好人?可不是说叫佛心大侠就是好人的,我也可以叫什么什么大侠的啊!”
雪若梦道:“那佛心大侠我听说过的,是个好人的……”
沈波皱眉,正不知该如何打消这丫头的这个念头时,忽然想到,若是自己救了这个什么佛心大侠,岂不是有助自己的声望?再说了,这飞虎帮不正是自己这几天找李老了解的,将来准备杀之扬威的几个不得民心的帮会之一么?自己去帮这个佛心大侠,却不正好是一举两得?
心中议定,便摆出一幅豪迈的笑意道:“好!既然是乖丫头求我,那即使是这么危险的事,我也去做了!”
雪若梦顿时一脸灿烂的笑意,开心的说:“我就知道大哥是好人来的。”
沈波站起身来:“那我就去了,你自己小心,别被人欺负哦!”
雪若梦也一面点头一面站起来,帮沈波扯了下衣角坐皱了地方,乖巧的说:“我等你回来。”
沈波心中一甜,微笑点头,然后穿窗而去,化做一道青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