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似乎完全没感觉到气氛不对,张嘴就乱喷唾沫。
“好了,这位是安德尼科夫少校,这段时间他和他的手下都归我们旅指挥,哦,这位是陈项上尉……….”
“不用介绍了,我们认识,”安德尼科夫用恶毒地眼神盯着我,“认识很久了。”
“酒瓶子”肯定是喝坏了脑子,这么明显的恶意都没有听出来,一边灌酒一边摇头晃脑地说:
“好吧,那就最好了,希望你们默契合作,回去准备吧。”
默契你个大头鬼。
少校先走,我拖拖拉拉了两分钟才出去,这还没完,一路上我的神经都是绷得紧紧的,右手就按在枪柄上,随时准备给人一家伙,但是很奇怪的是,安德尼科夫并没有安排人在路上打我黑枪,更没有设埋伏圈什么的干掉我,整整十分钟的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我走到教导团营区才算放松下来,弟兄们看到我的样子都觉得很奇怪,我一说这事,他们全急眼了。
“我去,派来这么个东西跟我们配合,司令部那王八蛋是不是嫌我们的敌人还不够多!”
疯子直接骂起来,学霸倒是很看得开。
“放心,这种还不熟悉的新来部队一般不会被放在主攻位置,基本都是当预备队的料。”
“那也不行啊,身后老是留着根刺顶着人,仗都不敢放手打。”
“就是,要是这帮家伙突然在我们屁股后面放一阵黑枪什么的,那不就全完了。”
大家不满地议论着,可就在这时,在一边思想者似的思考问题的鲍鱼却发出了一句惊人之语:
“要是他们敢来这一手,那倒是谢天谢地了。”
我们全部听得目瞪口呆,呆完就是从心底腾起一股无名火,要不是说话的是团里的熟人,我们早就动手揍他了。面对我们的怒气,鲍鱼很淡定地竖起一根手指继续阐述着他的想法:
“战场上,进攻发起时,有人在背后射击,你们以为这是什么?”
疯子不耐烦地说:
“谋杀!”
“错太多了,是叛变,”鲍鱼斜了他一眼竖起第二根手指,“那么对待叛变者,一般都是怎么处理的?”
“和平时期的话一般是谈判,然后处罚为首分子,但是现在…….”
铁牛喃喃地说道,我们感觉背脊上有些发冷,我们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火线叛变,从古至今一率是直接剿灭,如果他们敢来第一枪,我们马上掉头去吧他们连人带营一起端了,就凭他们几台没有防空模块的陆战机甲,绝不是我们的对手,运气好点一次就能一劳永逸的斩草除根。当然,如果他们不愿意先动手也没关系,我们也可以制造机会…….”
“停停停,这事先放着再说,大家还是先备战吧。”
原本只是想告一下警,顺便发发老骚,我做梦都没想到话题竟然会像这么危险的方向发展,赶紧连声打断了鲍鱼的话。大家这才回过神来,一个个也吓得不轻,连忙纷纷附和我的提议,逃一样很快散掉了。
鲍鱼不满地看了我一眼,也随大流去整备自己的机甲了。
我松了口气,跳到自己的机甲上开始工作。根据说明书上的编号,这玩意儿的正式名称应该是【伊尔b】,属于少量生产,主要装备精锐部队的机甲,相比伊尔原型机,最大的特色就是换掉了两座射速慢,威力弱的二十五毫米机关炮塔,改用两具单发威力更加恐怖的一百二十五毫米加农火箭炮,采用五发一组的弹匣供弹,既可以作为固定火炮使用,也可以单独拆卸使用。为了进一步提高火力,两侧肩部护甲内,各嵌入一具新型的七十五毫米火箭发射巢和并列的三十毫米机关炮,战术背包也做了相应强化,能够容纳更多的弹药和更大尺寸的喷口。
总体来说,这款机型完全体现了条约军家的机甲设计思想:重火力,高输出,傻大黑粗。
让人郁闷的是,就算是这种精锐特供的高端机甲,驾驶舱还是没装上,仍旧用几块死角遍布的液晶显示屏凑合,非常不爽。
关上驾驶舱,就好像与世界完全隔绝了。其实所有工作早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全部完成,现在只是再走一遍程序而已。收拾完每一个系统模块,我习惯性地掏出浏览,不出意外地在首页看到了亚捷琳娜的消息提示:
“陈项,今天我在首都机场接到送回来的杨穆了,他的身体状态很好,精神也很稳定,在路上没糟什么罪,请你放心好了。他的家里人全出动了,都在机场接他,他看起来很高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他的一个亲戚说了一句‘那些王八蛋竟然把人弄成这样,活该不得好死’之类的,杨穆当时就把手里的拐杖丢他脸上了,并吼着让他有种再说一遍,他家的人手很多,我实在做不了什么,就帮他们订好了返程机票………..”
下面都是一些款爷在莫斯科这一顿吃了什么啦,胃口怎么样,伤势如何,之类的闲话,我认真地从头看到脚,正在我准备关的时候,却意外发现除了这条外,还有一条短消息没有
这篇非常短,短到只有一句话:
“陈项,我希望你能自己走到我面前!”
“滴”
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第三十三集团军的接应作战正式打响。
在这一刻,我用力在上按下一排字符。
“我答应你!”
第一批十一台机甲,其中五台【伊尔】满挂着摧毁投影设备的电磁脉冲弹和破坏工事的云爆弹,另外六台则扛着我们自制的导弹发射筒,斗志昂扬地一台接一台冲了出去。
到飞临战场时我们才奇怪地发现旅属榴弹炮营已经在喷射炮火,而一批陆战机甲趁势发起了攻击。这下可大事不妙了,没有空中支援这些家伙就靠机甲硬冲,和送死没什么区别,我们马上接通地面的电讯,准确来说是“酒瓶子”的电讯。
“我靠,他们冲太早了!快让这些家伙回来!”
但是“酒瓶子”的回答出人预料。
“不,没有,他们没有早,就是这个时间。”
“我去,是你个头啊,这样送死一点意思也没有!”
“有没有就看你们了,好了,注意点,时候就要到了,准备好你们的摄像机。”
我这才感觉“酒瓶子”的语气很奇怪,完全没有平时的大大咧咧,好像以前乡下的寺庙的和尚在念经一样,又低又含混一点情绪起伏也没有。
稀疏的炮火准备后,就在这批机甲冲到距离“森林”不足两公里的区域时,原本平静的林木瞬间变成了可怕的怪兽,威力巨大的重弹伴随着尖利的呼啸,一枚接一枚砸进机甲队列中,腾起火山爆发般的火焰,陆战机甲的轻装甲在这种可怕的爆破中毫无用处,一弹被卷入爆炸波中,整个机体就像撕纸一样被冲击扯裂开,尸骨无存。
是一百五十五毫米榴弹炮!
这一轮炮击至少毁灭了十二台陆战机甲,但是剩下的还在向前冲。
沉闷的呼啸突然转变成了尖锐的利响,一枚枚粗壮的射弹拉出锐利的弹道从机甲队列中一切而过,像收割麦子一样把来势汹汹的钢铁巨人成片击倒,这种自动火器的威力显然是非常巨大,落到肢体上,就是把覆甲的金属肢整个切断,落在躯干上,就是把机甲从主装甲到背部装甲一齐洞穿。
是三十五毫米双联装自动炮!
这一轮扫射又有而是多台陆战机甲彻底破坏,但是剩下的不到四分之一的失去了冲击能量的残余还是在顶着自动炮的火网艰难前进,不但是固定火炮,陆战机甲的装甲机枪和导弹也投入了迎击中,【德普】们一开始还能勉强还击和规避,但是后来它们干脆放弃了这种没有意义的挣扎,全力驱动着机体向前移动。
这种毅力或是说执着,让人望而生畏。
最后,一小批残存的机甲终于一头冲进了这片“森林”,而等待它们的不是一片坦途,而是无法预测的陷阱,是纵横交错的雷区,是【克拉格】设下的伏击圈。
它们赢不了的,等待它们的只有死亡。
然后就是扫射,爆炸,轰鸣,被白刃武器砍飞的肢体甚至飞到了二十公尺高度,最后厮杀声一点点黯淡下去。十分钟后,一切都平息了,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一个机甲营就这么完了,所有机甲兵死得一个不剩。
那简直不是战斗,而是把羊群赶到屠刀下挨杀!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从头到尾看完这场惨剧的,良久,“酒瓶子”缺乏起伏的声音合着酒精味在通讯函道里响起。
“喂,你们的摄像机有好好开着吧,给你们十五分钟分析出防线上的各处炮位,至于他们临死前发回来的其他影像,我马上用地面数据链传给你们一份………”
“靠,你特么简直是疯了!”
我无法忍受地大叫出来,牺牲了一个营的手下,就为了换取这些多花点时间就能探测出来的情报,简直是疯了,还不是一般的疯,应该马上送进医院用紧束衣捆起来!
没想到“酒瓶子”的情绪一下爆了,直接狂吼起来:
“没错,老子是疯子,老子就是他妈一披着军装的疯子,你满意了吧!”
“你……”
“陈项,够了!”
铁牛骤然插进了对话,他的语气也很重。
“别让他们白死了,开始处理情报。”
“…..是。”
我很不情愿地回答道。关于影像的资料我们完全交给了计算机,让它根据弹道逆推算同盟军各炮位,而那些陆战机甲兵传回来的照片资料非常关键,我们以此配合之前获取的各机坐标,粗略地分辨出埋设在防线各个角落的要地防空导弹和防空炮,以此为参数输入火控计算机内。
十五分钟一眨眼就过去了,就在计时器上的数字完成最后一次跳动时,我在无线电里重新听到了“酒瓶子”的充满杀气,暴怒,还有惨烈的痛苦的声音,并不是对我们,而是对着全军!
“总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