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还磨墨吗?”夏菊关上窗户,问薛小蛮道。长夜漫漫,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薛小蛮最喜欢房间点得亮堂堂的,画画打发时间。
“不了,我有事情要问你。”薛小蛮把房间的门关上,凝视夏菊,“夏菊,我最信任的人是你,刚刚那个人为什么叫我薛……”
薛小蛮捂着有些头疼的太阳穴,名字欲要脱口而出,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公主,她……她可能认错人了。”夏菊结结巴巴回答道。
“即便她认错人了,你也没必要匆匆忙忙拉着我走,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见夏菊吞吞吐吐,薛小蛮更是确定其中必然有隐情。
“公主,我这是为您好,您别在为难夏菊了。”夏菊快要哭了出来,纸窗外一个黑影走过,看身形很像秋月。
“我明白了,即便你什么也不说,总有一天我会知道。”薛小蛮对夏菊内心的惊恐一无所知,只是失望。
翌日,钟声响起。
“公主,您该用膳了。”秋月端着早膳走进了房间,放置在八宝桌上。
“夏菊呢?”往常都是夏菊服侍薛小蛮,换个人她还真不习惯。
“她去浣衣局了。”秋月淡淡说道。
“浣衣局?为什么?”薛小蛮诧异,没有任何征兆,谁有权利把她宫中的人带走。
“内宫大人安排的,我也不清楚。”
“我要去找她,把她带回来。”薛小蛮顾不上凌乱的头发,以及不整的衣服,只穿上一件薄薄的披风踏出了公主寝殿。
“公主,公主,浣衣局不适合您的身份……”秋月紧紧跟在薛小蛮的身后,有句话她一直在嘴边没说,夏菊已在几个时辰前掉入井里,到现在还没有打捞上来。
……
几个时辰前,浣衣局。
夏菊挽着袖子,站在冰冷的水中,水池中全是低等妃嫔的衣物。
“夏菊,你过来。”一个彪悍的宫女站在水池外,她年龄约莫四十岁,扯着大嗓子。
“是,梅姨。”夏菊用裙角擦了擦手臂上的水珠,答道。
“去提几桶水。”
夏菊微微福了福身,她早上被内宫掌司派到了浣衣局。从早上到晚上,一刻都没有停歇。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新来的,入夜所有的浣衣宫女都回房休息,只剩下了她还在忙碌。
天空一轮弯弯的月,隐藏在树梢后。
“咯吱!咯吱!”
夏菊从井口提了五桶水,梅姨站在身后,依旧摇头。
“这么点水就受不了了,夏菊,你这是闲赋太久了。”梅姨拉长着脸,拉长着嗓子。
“梅姨,我再打几桶。”夏菊低低叹了口气,她从早上来浣衣局就没有休息过,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换作任何人都吃不消。为了生存,她只能忍。
“再打十五桶,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冷风吹过冷月,一个时辰后,井底传来咕噜声。
一个苍白的身影从井口坠落,水淹没了她整个身体,呼吸渐渐衰弱,一个鲜活的生命渐渐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