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你看,他笑了。”
我扭头看着洛南乔,喜不自胜。
洛南乔眉眼中也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嗯,我看见了。”
他说着,便也从我手中接过小玉笙,将他抱在怀里。
看着他们父子两个在我面前,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他们的脸映在阳光下,好看得不像话。
我觉得特别地满足,只想永远都停留在这一刻。
“阿寻,你辛苦了。”
洛南乔逗了一会儿小玉笙,抬头对着我微微一笑。
我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辛苦。”
洛南乔探过头来亲了我一口,我立刻捂住脸:“玉笙看着呢,怎么这么不正经?”
洛南乔微微一笑:“没事,他还小,不懂这些。”
我反驳道:“他哪里不懂了,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什么都懂了,更何况现在都出生了。”
洛南乔挑了挑眉,将小玉笙送还给我:“你看他,现在不过是个有着修为的普通小婴儿,哪里会知道那些?”
我低头一看,小玉笙正抱着自己的手指啃得十分欢快。
这样也好,他要是太逆天了,我才真的要担心了。
把小玉笙哄睡着之后,我坚持要去看裴意远。
洛南乔拗不过我,便答应了。
裴意远就在对面住着,也从来没见他出来过,更没有来看过小玉笙。
想必,还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
我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洛南乔直接推开门,拉着我进去了。
裴意远一向是个爱干净的人,可现在,房间里乱的根本不能看,满地的酒瓶,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洛南乔:“你们鬼魂也兴借酒浇愁这一套吗?”
洛南乔点头道:“当然也有,不过你也知道,鬼魂体质属阴,越烈的酒,对修为损害越大,所以一般都不会去喝酒。”
我“哦”了一声,这些裴意远应该是知道的,可这满地的酒,他一定到现在都很伤心。
以前都觉得裴意远木讷,没有什么情调,却没想到他爱一个人是如此的深沉和执着。
裴意远就坐在窗前,窗户上拉着厚厚的窗帘,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
我避着那些酒瓶子走到裴意远面前,他双眼无神,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前面。
这个样子,丁玉茹见了一定会很心疼的。
“意远?”
我轻轻地叫了一声。
裴意远抬了抬眼皮,看到是我,瞳孔微微地缩了缩,指关节握地“咔咔”作响。
我看到了他对我的恨。
他恨我是应该的,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丁玉茹也不会死。
洛南乔身子往我面前一挡:“意远,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连忙拉住洛南乔的袖子,叫他不要这样。
裴意远瞥了我一眼,眸光冷地让我心里一悸。
虽然他紧握住的拳头松开了,但是眼里的仇恨,却比刚才还浓烈了些。
裴意远这样,我心里真的也很难受。
“意远,你别这么下去了。”
想了想,我还是开了口。就算裴意远恨我,我也不能看着他这样颓废下去。
裴意远看着我,眉头紧皱:“那夫人说,我应该怎么做?”
洛南乔又不高兴了,厉声喝道:“裴意远,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直接把洛南乔往外推:“你出去吧,我跟意远聊会儿。”
洛南乔也是眉峰紧拧:“阿寻。”
他不放心留我在这里,生怕裴意远会因为仇恨对我做出些什么事。
我不动声色地拍了拍他的手:“总该面对的,你也不想看到意远这么颓废吧?让我试一试,我现在的修为,意远根本不能把我怎么样。”
洛南乔想了想,点头:“我就在门口,你随时叫我。”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还不等洛南乔走,裴意远便冷冷地说道。
洛南乔又要发作,直接被我推出去了。
关上门之后,我再次走到裴意远面前。
没有急着跟他说话,一挥手将满地的酒瓶清理干净,顺便连裴意远手边的一瓶酒也给带走了。
裴意远蹙眉,撑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我伸出手:“拿来。”
我摇头:“不给。”
“我尊你一声鬼后,别逼我动手。”
裴意远冷声道。
我淡淡道:“你打不过我。”
裴意远狠狠地瞪着我,仿佛想到什么似的,眼底有悲戚一闪而过,片刻又恢复成厌恶和仇恨。
“是啊,我忘了,鬼后你现在修为大涨,再不是那个需要玉茹用命护着的夫人了。”
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丁玉茹死了那几天,我每天都会做噩梦,梦见丁玉茹满身是血地跟我说不想死,让我救她。
我却每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面前烟消云散。
那样的日子过了许久,若不是身边一直有洛南乔安慰着,怕真的也是过不下来的。
“意远,对不起。”
想到这里,我郑重地向裴意远鞠了个躬,不管他接不接受。
裴意远冷笑一声:“你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玉茹就能回来吗?”
“是的,你也知道,玉茹回不来了。”
我定定地看着裴意远的眼睛,刻意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说给他听。
裴意远脸上风云变幻,双拳再次紧握,仿佛随时都会朝着我脸上招呼过来。
“意远,玉茹临死前,叫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你闭嘴!”
我话没说完,就被裴意远粗暴地打断了。
他双眸猩红,往后退了两步,撞在了墙上。
“我知道你恨我,没有关系,你可以继续恨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诚恳地说:“但是你这个样子,最难过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裴意远身子一滞,像是三魂七魄都不齐全了一样:“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了刚才的狠意,软软的,像是一阵风就能飘散。
却听的我心中一疼,是啊,丁玉茹都不在了,我准备好的那些要劝他的话,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意远,不管怎么说,你都要振作起来。”
裴意远再次看向我,他的眸子里聚集着血泪:“玉茹都不在了,我振作有什么用?我振作给谁看?”
“你还有洛南乔,还有我,还有你的侄儿,小玉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