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话,只是将头埋在阮夏七的颈边,“害怕吗。”
阮夏七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知道成功背后不是沧桑就是肮脏,但这样血腥满满的真相……她……不知道该如何接受。
她没有回应,陆煜卿便没有继续往下说,许久之后,她突然开口。
“那天……是我爸妈的结婚纪念日,我想要偷偷给他一个惊喜。”
那段时间父母的感情很不好,她终日惶惶不安,朋友们跟她支招,说到了一定年纪的夫妻都会闹矛盾,只需要稍微哄一哄就好了。
为了让他们感情好起来,她给爸妈订了去外面旅游的机票。
她先偷偷地交给了妈妈,告诉她是自己陪她去散散心,其实她还打算偷偷地给父亲,让他们在旅行中化解矛盾。
不过,那天运气很不好。
她先送母亲去机场的时候下了雪,远定的航班晚点,只能先回家。
本来她安排母亲在咖啡馆等待,却没想到母亲跟她一起回了家,结果却见到了两具赤条条的身体在父亲的卧室里翻滚。
夏怡在床上哭得很愧疚,听起来好像是在道歉,然而事实上,每句话都在把她母亲往绝路上逼。
她……就在她面前选择了跳楼。
那是雪已经下得很大了,极难得的铺满了整个城市,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母亲……在楼下血流成河。
她恨过,怒过,怨过,恨不得拿起菜刀剁了那对狗男女,可是她……做不到。
哪怕是到了后来,她也在得到父亲贪污的证据后,一次又一次的反悔。
她知道人心是暖的,只会在一次又一次的逼迫之后,才会选择最极端的方式来处理掉眼前的障碍。
“陆煜卿,我恨过你,只是现在明白了,其实是你帮了我。”
苏安阳对她的感情已经变质,他们早晚会出问题。
她父亲的良心早就没有了,早晚有一天会把她变成换取财富的商品。
陆煜卿的出现,只不过是推动了这些变化而已。
她握着他的手,一点一点按下去。
“陆煜卿,我恨过你,也爱过你,这样就够了好不好,别逼我再恨你。”
男人好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一般,又取出了第二张照片。
那是一架钢琴,而同时还有一只满是血迹的手落在琴键上,滴落的琴键弄脏了白色的琴键,那只手便慌乱的去擦拭,结果越擦越脏。
“其实我很喜欢音乐,它能让我忘记烦恼,忘记仇恨,忘记所有的一切,让我沉浸在另一个美好的世界里,可是……我每次触碰,都会……都会很难看。”
阮夏七闭着眼双眼,拒绝去看他手上的东西。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不愿意提起自己的过去,因为太脏、太累、太过沉重,他很怕吓着她。
可他的诉说却挑错了时间,她鼓起勇气做好准备的时间,他不开口,等到这时……他却来了。
阮夏七抬手用力地堵住双眼,拒绝与他有关的一切,而那声音还是落在了她心上。
这一次他没有否定一件事,他说……他很爱她,但他也有一次否认了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可那时阮夏七已经累到睡着,连问他到底为什么分开的力气都没有。
第二天醒来,拥着他睡觉的男人已经不在了,伸手过去,只碰见了一床的冰凉,可湿润的枕头。
他好像根本没有来过,仿佛那只是一个梦。
阮夏七捧着水肿的脸去浴室,透过浴室的梳洗镜,她在她的床头柜上找到了一个东西,黑色的封面,右下角签了陆煜卿的名字。
这东西证明了昨晚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梦。
可她却没有勇气去翻开这东西,她将它缩进了抽屉里,随后继续洗漱。
阮夏七换了舒适的衣服下楼,到楼下时,刚好被一个熊抱抱住了。
“阮阮!我们家宝贝真的是厉害死了,昨天那些新闻全部没有了,影楼那边也做了澄清,是他们设计师的失误。”
把平板电脑拿了出来,点开了最新的新闻。
是影楼的澄清公告,当时拍摄这组写真的时候,《青花词》还没有正式上映,阮夏七还没有一点名气,他们以为只是普通的顾客,所以就没有想那么多,而是他人的作品。
这样的新闻对影楼来说是很大的打击,毕竟谁也不想自己拍出来的东西跟别人一模一样。
这样的处理方法宋青青也找影楼那边的人商量过,但那边的人说如果承认了这件事,他们就要面临破产的危险,并不答应。
可是现在却……很显然,背后有人在帮忙处理。
到底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抱着电脑哼了一声,“算他有良心。”
阮夏七脸上没有特别明显的表情,径直去了厨房准备早餐。
这边又忙碌了起来,那些要毁约的合作方纷纷扮演起了‘临时工’,要解释清楚昨天那个‘误会’。
她跟宋青青商量了一下,决定好脾气地原谅他们,不过价格得往上加。
这些事阮夏七从来不用操心,她只需要准备时间和心情,被她们拽着去赶一个又一个通告。
短短二十四小时,人生大起大落,没有给她安排太多工作。
“……就是李导那边,想要约你见个面,准备一下,咱们过去吧。”
“好。”
阮夏七收拾了一下,准备去跟李红见面。
地点约在一个制的高级会所,要求极高,竟然只让她一个人进去,因为李红的助理也在外面等待,阮夏七便没有想太多,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到了指定的包厢,她没想到的事约她见面的人不止是李红,还有……唐安娜。
唐安娜的身体似乎好了一些,没有坐在轮椅上,而是一身轻松的打扮。
李红瞧见她来了,便立刻迎上来,“来,r,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唐安娜,安娜小姐,年龄稍微比你大点,算是你的前辈吧。”
安娜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谦虚地笑道,“李导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么算的上r的前辈,她可比我厉害多了。”
她说着,视线落在阮夏七脸上,突然眨了眨眼,“不过从某个角度来说,我的确是她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