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斯坦丁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当那进攻的法螺声在城下响起的以后,城上的士兵便晓得自己已然战败了。他们知道无法取得胜利,便大都丢下手边的武器向自己面前的圣龙军士兵投降。只有几个人还不知死活的顽抗,但这些顽抗的人都无一例外的遭到了残酷的杀戮。
“不投降,就别想活了。”圣龙军士兵严肃的告诉他们。这规定很死板,却也很合理。
当一切的流血拼杀都停止之后,圣龙军的士兵们所要做的不是就此冲进城去大肆抢戮,而是有条有理的迅速打扫战场,整顿兵马,将这场战斗敌我双方的情况汇报到关信滕那边。
“我军阵亡人,重伤人,轻伤人?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有半数以上的士兵都带着伤?”关信滕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帐内这一个个僵住笑容的手下,他满脸发青,一股翻腾不以的怒焰不断在自己的胸膛里燃烧着。
对于这些还想向自己表功的手下,看了战报以后的关信滕无论如何也兴不起哪怕是一丁点的笑容来:“一万多人攻一个只有两千多人防守的小城,竟然出现如此大的伤亡。你们还好意思向我请功?现在是胜利了没错,但这是惨胜啊。有时候这样的惨胜比失败还要来得糟糕。”
关信滕冷冷的看着他们一言不发。顿时帐内的气氛有点僵了,大家都感觉到一丝冰冷的存在,纷纷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来。他们不敢再看与关信滕平视着对看,因为他们承受不住那样锐利的眼光,不得不低垂下来。
看着显然有些沉闷的大帐,瞅着这些被自己那一番话吓得不清的手下,发过火之后的关信滕重新冷静下来,对眼前的局势有了新的判断:他首先察觉到自己在这次作战中有一定失误。毕竟这次作战损失最重的卡雷师就是被自己一纸调令派上战场的,虽说这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因为眼下的局势就是这样,自己得迅速的解决南方的问题,然后回师北上,但就就这样把一支几乎没有受过什么正规训练的队伍派上战场,并承担最为惨烈的攻城战主力的任务,这本身或许就是一种错误吧。
正是由于卡雷师在作战的个个方面都是新手,没有丝毫的经验,只能凭借这些许的本能去战斗,才使得原本看上去能轻松取得的胜利变成了一场血漫四野的惨胜。
在这一点上,关信滕可是要负绝大多数的责任。或许他在下达让卡雷师参战的时候就必须考虑到这些,从而作出各种补救的措施,但他终究是错失了。
其次,圣龙军在如何让部队配合攻城器械发动攻城战方面也有着欠缺。这不单单是说刚刚参与作战的卡雷师,也包括了参加过图灵攻城战的圣龙军正规部队的将士们。
虽说在龙大陆的时候,龙帝国军可算是攻城的老手了,但又龙帝国军转变为圣龙军的这些将士们却一个个都是攻城的初哥。因为他们原本都是水兵在海上作战原本比攻城来的熟练,所谓攻城也是他们来到圣大陆之后才开始研究的。他们只是照搬了一些龙帝国常用的攻城设施,而对于攻城器械与攻城部队之间的配合,他们往往就不甚了了。
就像在这次战斗中,他们将兵士隐蔽于登城车中前进,却忘记了在还未登城之前,可以利用与城墙相同的高度发展登城弩兵,来压制敌人在城头上的射手,从而造成了先期的损失。若不是后来赵浩的突发奇想,远远的就阻击了敌军的魔法师,否则等那些魔法师会过意来,不但底下护送的军士要死却一大片,就连这匆匆赶制的登城车也会被摧毁。到那时,关信滕只怕真的要动用魔机·飞水来进行攻城了。
“看来真的要将战法得训练也跟上去才行。”关信滕心里暗自嘀咕着。他此刻更加感受到了战术与装备必须相适应的重要性。
毕竟:“拿着什么样的武器就得进行什么样的战争。若脱离了这一点,那对军队而言绝对是一场性毁灭的灾难。”——似乎一位很有名的军事家曾经如此说过。
关信滕记不起这人究竟是谁了,但他非常的肯定:“这话绝对是正确的。”
因为如此,关信滕的脸色稍稍放晴了些,不再是一脸的乌云满面。
“这次可是给我们一个惨痛的教训哦。我们的装备不能算是差吧?敌人的装备不能算好吧?我们的人数是他们的五倍以上却打出了这么一个结果,这就是说我们的训练还不够。当然明知道训练不够,还硬把你们派上场,那是我的错。我该自罚才是。
只不过我们以后可得抓紧时间训练了。毕竟以后打天下还是要靠你们的。我们圣龙军的眼光绝不是局限于眼前这么一块小小的敌方而已,等大家都强了,我们还要在王上的领导下征服整片大陆呢。我们是要让这大陆上所有有人的敌方都成为我们的属地,我们要他们承认我们是他们的主人。”关信滕平静的说着。一席由衷的话,顿时让帐内的人热血沸腾起来。
托恩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加入的这个圣龙军竟有如此远大的抱负。
“要让所有有人的地方都成为自己的属地?那不是要一统大陆么?这可是一千多年来都没有人做到的事情啊。”他兴奋着,激动着,似乎也为自己成就一件惊天伟业贡献一份力量而感到高兴:“没想到我也能成为抒写历史的人呢。”一霎间,他觉得自己变得分外有力起来,好像身上有那么一团炙热的火在不断翻腾燃烧着。
“是……!”齐声的应喝将托恩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来,他现在才晓得此刻并不是兴奋激动的时候,如何好好的把自己那剩下士兵的战斗水平提高上去才是如今的关键。虽然关信滕前头也做过了些所谓的自我批评,但那终究只是细节。
“这次作战如果不是我手下的水平太差,也不会闹到这样一个地步。”他暗暗的想着,原本白皙的脸面越加变得通红起来。对于关信滕的责难,他怎么听都像是针对自己而来的。对此,他没有反感,只觉得羞愧,恨不得就此钻到地下去——毕竟,当初刚刚编入圣龙军得时候,他还自大的认为自己多少也能算上一把手呢。
自大,那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听到了手下那令人满意的回复声,关信滕点了点头,径自走到身后的桌按上,仔细翻了翻上头的案卷,从其中抽出了一份文书直接甩到了将领们的手上,很有些烦躁的说道:“你看看吧!北边的形式很不好啊。看来我们这边得加快了,敌人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若真让他们把我们的部队都感到大海里去那一切可都要糟了。”
他紧紧的皱着眉头,满脸尽是焦虑和忧急。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象是要把胸中的烦闷全都吐出,但脸色却是更加的严峻起来。
“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况?”来到南部卡雷之后的圣龙军将领们第一次从主将的口里得到了有关北部分舰队的消息,纷纷惊讶的站起身来。他们原本以为按自己现在的战斗力去执行事先预定的计划是极为容易的,哪里还想得到竟会从长官口里听到不好的消息呢。他们此刻脸上是一片的焦急,纷纷围到那会议桌的中央,细细的翻察起那份文卷来。
那上头写的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经历过雷影关会战、图灵攻略战的第一特攻军不算不强吧,居然被杜林德尔·唯塔的第三十师团压制在多莱斯城外离海滩不到五里的地方。若非在莱卡斯还有点本是,而且身后还有魔机战舰支持着,只怕第一军着一万多人就要给他们彻底的歼灭了。
因为,谁也不晓得当近两万重骑兵冲击起来的威力会有那样的强大,只不过三场战斗,第一军就只剩下了七千余人,这还是他们使命抵抗之下的结果。虽然失败,但莱卡斯的战法还是比较稳健的。他如今在海滩的平地上筑起了一道又一道的沟壑来迟缓敌人的冲击,并运用带来的轰击给敌人一定伤害,最终使溃败得以禁止,从而将战线又略略的向前延伸了点,勉强维持了对敌人的压力,将第三十师团死死拖在那儿,等候援军的到来。
“就是因为情况是这个样子,所以关将军才会不顾一切的也要迅速打开南部的局面么?”在明白了一切之后,托恩对关信滕的苦心也有点理解了。毕竟比起卡雷师,包括第一军将士们性命在内的整个战局才是更加重要的。一旦不曾打开整个局面,只怕一切都就此终了,而那时卡雷师能得到的只怕不是惨胜,而是惨败了。
“似乎现在的局面,才是最好的呢!”托恩嘀咕着。究竟什么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他现在也多少有些了解了。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作才好呢?”众将紧张的问着。虽然情况是如此的不妙,但他们还是相信上头的主将能想出解决的办法来。
“你们自己看呢?北上是一定的,至于如何北上,你们就好好的想想吧。”关信滕板着脸说道。他不想什么计划都由自己这边说出来,因为那样无疑会让自己的手下对自己产生极大的依赖性。而这种依赖,对整个圣龙军来说绝对是没有好处的。
“方正已经决定让水天行和月如枫那两个小家伙把魔机大队给我带到岸上来为军队提供最后的支援。这样一来,胜利是绝对肯定了。在无关大局的情况下,为何不让自己的手下也动动脑子呢?”关信滕想着,脸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些许笑容。这让帐内的将军们看了心里不禁有些发毛,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主将竟是打着如此得意的算盘。
不过他们终究无法去考虑那古怪笑容之后的辛密了。主将下达的命令,他们不得不尽心的去完成。虽说当场就让他们决定一个可行的计划似乎有些太难了点,但圣龙军就是圣龙军,在场的将领们却没有将这点难视作畏途,而将其看成是一项挑战,一项证明自己的挑战。
当关信滕的话声刚刚落下,他们便一窝蜂的从到军帐右侧的那幅竖立起来的南部作战地图旁细细的研究起来。“按图索骥”这似乎是他们此刻能得到的唯一参考了。
“沿维尔城至安塔曼一线北上至罗安凯恩堡如何,虽说沿途要横跨嘉蒂尔、费隆、诺克斯特三条河流,不过这一路行来都还算是平稳的。几个小城啊,没有一个有哈斯坦丁的规模,最多只能算是城堡之内的。”参军林济民对着巨大的地图笔画起来。他是属于那种参谋型的人物在动脑袋上确实比那些将军要快上一些。
“嗯,都是平地的话,我们在后勤方面的压力也会减少许多。而且这些小城都属于私人领主的,平日里的守军最多只有,而现在只怕剩下不到吧。其所囤积的物资虽然没有哈斯坦丁这样的军用囤积地那么多,但多少也会有点油水的。毕竟这些贵族什么的都是一个,贪婪至极的家伙。”粮草督曾卫定迅速的帮林济民的话上了注脚。他是一个有着过目不忘本事的人,在负责管理粮草帐目之余,偶尔也负责些许情报方面的内容。因为某种原因,圣龙军到现在还没有建立一个完整的情报管理分析体系,这使得手下有这一方面能力的人在完成本职工作之后,也不得不监管些额外的东西。
“也是,这样一马平川的对我们骑兵的运用也有好处。如果能配合一些计谋的话,可能还会更轻松呢?你说是不是呢,许重?”主簿林济安笑着对骑兵第三营营官许重说道。他和他哥哥林济民一样也是一个靠脑袋吃饭的军人。只是他哥哥比较善于从大略上去思考,而他更习惯从小处细节上去想罢了。
原本就想不出什么东西,只是为了凑个数的许重闻言,呵呵的傻笑了一下,连忙点头应着:“是极,是极!”他本就是一个直鲁的人。虽然在战场上对战术的执行有着自己独到的地方,但光光对着这并不直观的地图,他只能是无言了。
“可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对我们的步兵压力很大啊。都是一望无垠的平野,万一敌人调集大规模的骑兵来同我们作战那又将如何?我们只有五百的骑兵,而敌人却可以调集许多啊。”统领步兵的赵浩皱了皱眉头,他对众人的意见有着不同的看法,他担心万一敌人留守在城池中的部队不是龟缩在城池里,而是在放弃一些并不相干的城池之后集中起来用骑兵与自己进行一场野战又将如何。
“这些领主一个人少说也有五百左右的骑兵吧,他们不可能全都带去的,至少会流下一百左右进行防守。一个一百也许不足畏惧,但数个一百集起来那就比较惊人了。何况整个南部像维尔这样的小城堡有几十个呢。自己这点人真的不够看啊。而且现在几乎是要立刻进行战斗的,只怕又没有时间给托恩的卡雷师进行训练了。”他将一些对已方并不怎么有利的因素摆在众人的面前。
“其实这并不是问题。”适时的关信滕插了进来,对赵浩所说的那个训练不足的问题给予了答复:“从现在起暂时解除直属近卫军步兵师第一营的编制,原第一营所有官兵全数编入直属近卫军卡雷师中。我不要你们整建制的加入,而是分散开来,没个基层队伍都加上你们人。这样由你们来带动他们作战我想应该能很快的将卡雷师的战斗力迅速的提高起来。”
“哦?用这样的办法?”大家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即迅速的会意过来:这真是不错的办法啊。在时间这样紧急的情况下,也只有用老兵新兵混合搭配,让老兵直接成为新部队的主干,从而在实际中教导新兵才能迅速提高新兵的战力了。新来的军人并不是说他们做不到这些,而是他们在方方面面都没有形成一个战士的自觉。如果有人不断的提醒带动,那情况无意会好上许多。
“好啊。”托恩一激动更是欢快的拍手叫了出来。这一下他似乎不再为自己部队的战斗力担心了:“关将军带来的这些人只怕都是圣龙军里的精锐吧。若我们能在这样的混编中将战力达到他们那样,那我们还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他想着,轻轻的笑了起来,心里可是对关信滕的提议持一百个赞同。毕竟这是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既然这个问题也解决了,那么……赵浩你说的野外作战并不适合步兵的问题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关信滕点点头转身面向赵浩说道:“嗯,我们在大鹏级号舰上不是还有许多装备么?这次该让他们行动了。还有连火炮也给我挂上,现在的时间可是急得很,我们不得不使用新的战斗编制了。”
“什么?将军,您打算在这里是用那个?”赵浩有些呆住了:“我们除了在铁索桥的战斗中使用过那玩意以外,可都没有再次接触它了啊。”
“那有什么的?你不觉的现在的这种地形是最适合那装备的使用吗?有了它我想敌人只能跟在我们的后面吃灰尘了。”关信滕微笑的解说道:“而且正是因为我们以前比较少用它,所以我们现在更需要努力的掌握与它相适应的战法。我们必须让我们的作战方式和我们所有的装备相适应啊。你明白么?”
他紧紧的注视着赵浩,直到对方傻傻的点了点头,他才露出满意微笑:“我一直坚信,像这样的装备是足以改变从古至今一切的作战理念的,他将为战争这东西带来更多的变故。”
真的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吗?没有人晓得。即使见过那装备的圣龙军将领也不认为这会对战争起到多大的作用。“最多只是让它们把士兵运送到地头而已,最终作战的时候,步兵还是要靠那俩条腿去冲锋陷阵啊。”他们如是认为。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虽然没有人晓得这办法对作战有多大的帮助,但最高的主将都非常肯定的确认下来了,他们自己实在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他们一直一来接受的教育都是:“军人必须服从命令!”
攻下图灵后的第四天,完成了第一营与卡雷师混成并补充了大量新手之后的新·卡雷师——共余人在关信滕和五百重骑兵的带领下朝西北方前进。他们现在的任务的行军,用六天的时间行里路到亚斯达安与直穿非涅特城的而来的圣龙军魔机大队回合,接收新装备粮草的补给,完成北进的最后整备工作而已。
这无疑是很轻松的任务,大家只要不断的赶路就是了。然而对刚刚得到兵力和教员补给的卡雷师而言,这段路却是他们整个“北征特训”的开始,是一段最累,最苦,最像地狱旅程的起步。
“你们今天的任务是负重强行里然后返回,明白了吗?”行军开始的第一天,被暂时任命为卡雷师副将的赵浩就如此大声的对全师的士兵宣布道:“要是没有完成的话,明天可要加量咯!”
他在底下士兵那无尽的抱怨声中,迅速的开始了第一天的跑步训练。当然这跑步并不是平地赛跑那么简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