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刚入府,就有城主府派来商谈婚礼日程的司仪拜见,说三日后就是送奁的吉日。娘亲嘱咐我回房好好休息后,携二哥直与那人将所有具体事宜商谈妥当后,才得以送客休息。
径直回房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风尘,由秀蔓与怡卉两人用出自宫廷的精油,配合着二嫂传授的按摩法,进行过全身按摩,才一扫疲倦,舒舒服服躺到窗前的软榻上,在阵阵蝉鸣声中欣赏起窗外的风景,绿树婆娑,花香袭人,真是酒不醉人景醉人。
随着一阵“咯咯”的娇笑声,二嫂在丫头的搀扶下步入房来。
二嫂为了我能有个体面的婚礼,也跟随二哥来到青州,不顾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累人,凡事亲历亲为,忙前跑后,心中无限感激能有这么个可人的二嫂。
起身向二嫂行礼表示谢意,却被二嫂及时拉住,两人齐齐坐回软榻上,就听二嫂软声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妹妹也知道二嫂最不习惯的就是这些了。”看我一副欲语还羞的模样,才又爽朗的笑道:“妹妹这番模样可真是惹人疼爱,二嫂啊可总想着当日那个有些调皮的妹妹呢”。
“二嫂……”知道二嫂也是想起当时新房里我的那句揶揄话,才有今日之话,遂将话题转到二嫂的腹上,小手轻触那微微隆起的腹部,二嫂笑着拉起我的手放到自己腹部上,满脸喜悦之情,才叹道:“二嫂如今这般身子,还要为妹妹的婚事劳累,让妹妹不知要如何感谢才好。”
二嫂听完我的话后笑道:“有什么好谢的!放心吧,什么事都是你二哥张罗好的,我也只是跟在后面凑个热闹而已,累不到的。”看我将小嘴抿成一轮弯月,笑的惬意才感叹道:“二嫂虽然很多事情还不懂,但也知道人心好歹,更知道哪些人是可以真心交往,哪些人只能表面上做做样子。妹妹对二嫂的情分,二嫂可都是记在心里的,不会忘记丝毫。索性在青州这段时间,见了几次未来的妹夫,我也算放心了。那未来妹夫,人虽长的俊俏讨喜,人中难得龙凤相,却是个不喜与人亲近的主,也不爱笑。但看的出他是真心对待妹妹的,只有在提及妹妹时才会真心实意的笑出来,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是装也装不出来的,当年你二哥就是用那种笑容打动了我,相由心生不可谓不信。”
“哦?二哥是用哪种笑打动二嫂的呀?”朝二嫂伸伸粉舌做个鬼脸,看二嫂窘迫的表情才呵呵笑起来。
二嫂被我羞的直笑骂道“小丫头胚子,专挑不该记的记”,起身让人传菜,陪着我用了晚餐,又让我教她弹了一首曲子才离开。
我这头清闲,别的院子里可没这么轻松,日夜加急的将京城、山州与本地置备的三份嫁妆全部整合,或装箱或打包,将之整合成可以让送嫁队伍或抬,或扛,或挑的样式,还要列出详细的清单,录制到事先准备好的精装《奁仪录》上,一式两份,以备送奁时供两方核对。
在送嫁前一天晚上,老爹与大哥快马赶到,还有很多从山州接来的本家老人也陆续赶到。
天刚蒙蒙亮,月亮还没沉下去之时,所有人员全部穿戴一新,将嫁妆上的所有物品贴上“常府送奁”与大红双喜字字样。辰时,大该早上八点多的样子,由大哥与二哥带队,领着长长的送嫁队伍朝城中出发而去。
陪嫁的庄子位于青州的避暑圣地,时值夏末,许多前来避暑的富贵人家都还未离去,因此送嫁的鞭炮声吸引了众人的围观,在知道这就是青州城世子即将娶进门的未婚妻后,送礼的走关系的顿时有如潮涌,却全被驸马府派来的禁军拒之门外,直叹可惜了这攀附的大好机会。
从送嫁队伍出发那一刻,娘亲与二嫂就一直陪着我说话,担心二嫂累到身子,娘亲让人将二嫂搀扶回房。
将屋里其他丫头也打发下去后,房里只剩下我们母女二人之时,娘亲才从带来的盒子里取出一包东西,初始不知道里面为何物,后来才脸红的发现竟然是一本春宫图。
知道这个时代在女儿出嫁前一夜,母亲都会用这个教导自己女儿房事,没想到我也有幸经历这么一幕。意识到娘亲是要给自己上性教育讲座了,只好正正脸色却又忍不住羞意回避着。
只是当我在娘亲的拉扯下,看清楚那些歪歪扭扭的,透视比例都是严重不足的春宫图后,只感觉就是一个“差”字了得,忍了半天还是笑出声来,顾虑到美人娘在身边,才又急又羞的转过头去。娘亲以为我是羞意难挡,不愿意看那些图画,只好强行拉了我的手笑道:“思儿不必羞怯,这些都是夫妻间必经之事,当年你外祖母给娘亲看时,娘亲都羞的想撞墙呢。”
无言后扑进娘亲怀里,闷着头弱弱的回道:“娘,这个不看,成不成?”实在是难看呀。
娘亲将我从怀里拉起来,严肃正经的说道:“这可是人伦大道,思儿若是学不会,以后如何伺候夫君,如何能讨夫君的欢心。难道你想以后看着自己夫君一个妾一个妾的娶进门?与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共同伺候一个男人?”
抿紧嘴唇摇摇头,任由娘亲吞吞吐吐的讲述完行房的经过,才长吐一口气。
在二十一世纪生活了那么多年,又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呢,就算两辈子都没点滴经验,也看过无数的书籍与电视了。所以关于这些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根本不用再特别教导过的。碍于娘亲的担忧才装作认真的样子听下去。
娘亲教完自己认为可以教的,强调过哪种姿势比较容易受孕后,才又训导起别的话,什么以后要孝敬公婆,什么要以夫为天,什么日后不可再由着自己性子等话,只是让我知道以后若是抓不住夫君的心,什么都是白搭。
羞愧难挡中,想起娘亲与老爹两人恩爱多年,确实很少绊过嘴,就是偶尔有之也是很快就和好的,过后更是甜蜜,实在是羡煞旁人。
娘亲笑着说了这么多年来,她与老爹的相处之道。那就是对方发火的时候,自己要忍着别动气,要哄着对方,让对方将脾气发完就没事了;到对方心情好时,再将事情说清楚就是了,那时候的男人基本都是能听进去。若是由着自己性子随意胡说纠缠,只能让事情越来越糟糕,甚至还会坏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同时还举例子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女人就是要将自己的男人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要又爱又体贴,但又不能太过溺爱,要摸清楚他的脾气,对症下药才是上策。”看我一时还不能完全明白,就笑着安慰我道:“这些日后再说也可,思儿当记住这些话。好好过日子,哄着无涯,尽早生个娃娃才能在城主府直起腰来。”
“……”,娘亲说的不尽然全对,但这也是她多年的婚姻心得,用心记下后。才想到生孩子的问题,虽然是结婚后的首要任务,但貌似我现在年龄是不是太小了,才十四岁啊。暗自考较着是否应该真的按照娘亲的话去做,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推迟几年再要孩子。
“哎,这些话我实不该和你说,但看你也有着自己的打算,娘只好做回小人了,这实在是前车之鉴,不可不鉴。”美人娘说完这话,就缓缓讲起了多年前发生的事。
当年大姨娘十多岁出头,跟随外祖母入宫请安时,认识了刚入京做质子的大姨丈。大姨丈当时因为兄弟不多,几个庶出兄弟虽有才华,因为其生母身份低贱都被淘汰而勉强登上世子一位。就因为这个缘故,在众多凭自己势力登上世子的人中总被欺负孤立。
那时先皇对外祖父正宠信有加,朝中所有人都要卖这位御前红人几分面子。在外祖父的刻意安排下,大姨娘得以经常与大姨丈见面。大姨丈得了外祖父的照顾,日子自然好过起来,也有闲情到将军府中玩耍,名义上是寻大舅父,其实是找大姨娘。水到渠成,在大姨丈到了弱冠之年准备离京时,外祖父就求得先皇恩典,给两人指了婚。
恰逢当时青州城因为经营不善,已经沦为二十城之中最差的城,上任城主打着联姻的算盘给大姨丈定了一门亲事,那就是现在的“二姨太太”金凤凰,本是想借着金家“大齐第一商人”的雄厚钱财来发展青州,谁知道陛下亲自指婚,让老城主的想法夭折。
就为这事,大姨娘刚进城主府那几年实在受尽委屈,在莫名其妙流产后,更是被公公强行安排到别庄养身,一开始大姨丈还坚持着不肯委屈大姨娘,直到后来被大姨娘骂了几次后,才放手再也不管这些事情了。
也就是在那几年,二姨太太先行生下两位少爷,金家以为将来的世子位逃不掉了,才大力支持青州。
接下来老城主又安排大姨丈一口气娶了两位有背景的姨太太进门,直到老城主去世,大姨丈登上城主之位后,大姨娘才得以被接回城主府掌家,继而生下风无涯。
只是后来因各种因素,大姨丈又娶了几位姨太太进门。大姨娘也从一开始的极力反对,发展到后来的见怪不怪。
娘亲讲完这个故事后才分析道:“这中间不能说全是你大姨丈的错,你大姨娘性子刚烈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当时若两人可以有商有量着来,怕还弄不到今天这个地步。所以说女儿家要强最后都是苦了自己,思儿可还懂了。”
“恩”,乖巧的点点头,知道娘亲想表达的是,有事情别先自己瞎猜,先给对方一个说话的机会。就象上次风无涯刚进京说起“通房丫头”一事的时候,我就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幸亏那时候只是头一次,若是时间长了次数多了,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那样的折腾。
母女两人在房里又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才睡过去。
月上中天,不清楚是什么时辰,只知道我睡的迷糊时,房里就陆陆续续涌进人来。
接下来就是沐浴、熏香,完成后又有本家长辈开脸,又接着上妆、着喜服、带凤冠,直折腾到天放亮了才算结束。
还没等我仔细审视镜子中的自己,就被推到床上坐好,前院来报说迎亲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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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啊,接下来就要写洞房了,紧张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