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辽将军到!”随着侍卫的通报声,萧峰大步走进小花厅。厅里的两个人双双站起身来,一个是忽必烈,另一个自然就是那叫兀良合台的。忽必烈哈哈大笑道:“汉人有句话叫说曹操曹操就到,我们正说着你呢,你就进来了!”
兀良合台向萧峰行了个蒙古族的礼,道:“兀良合台拜见萧将军!”
萧峰从汉族变成契丹族,后又在蒙古族里生活了几个月,但他行礼从不用别族的礼节,还是用汉人的礼节,当下抱拳还礼道:“兀良合台将军有礼!”
三人重新落座,忽必烈道:“萧将军去而复返,莫非发生了什么事?”
萧峰道:“没事,只是在府里闷,出去又被众人围观,寸步难行,想想还是来见见兀良合台将军,听听草原上的奇闻。”
兀良合台笑道:“如今草原上古老的传闻大家已经不讲了,到处流传的只有萧将军您的英雄事迹。末将此次前来,最大的心愿也是一睹萧将军的风采呀!”
萧峰道:“我只是一介莽夫,所做之事只求问心无愧,哪里谈得上什么英雄事迹?”
忽必烈笑道:“大将军就不要谦虚了,草原上的雄鹰都已因你而失去了颜色,你是天生的英雄,就像那个杨玉环一样,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兀良合台瞪着眼睛道:“杨玉环是谁?”
忽必烈道:“说你不读书真是没错,汉人的四大美女都不知道!”
兀良合台眯着眼睛笑道:“汉人的四大美女?如今在何处?我替王爷去擒了来!”
忽必烈“哧”地一声笑出声来,继而用手指敲着桌子笑道:“好啊,兀良合台,只要你能把这四大美女都抓了来,我赏你什么都可以!”
兀良合台一拍胸脯道:“不用赏!不就是几个女人嘛,我到了中原打听她们的下落,保证一古脑儿给王爷擒来就是!”
萧峰心里很不以为然,但他却没有笑,因为他也不知道四大美女是谁,他也和兀良合台一样,以为是当世中原四大绝色美女。
忽必烈忍着笑,道:“好好,等你擒了人回来,我再行奖赏,现在咱们言归正传,此次大汗命萧将军南征,当然是萧将军作元帅,至于先锋,我想让兀良合台将军来做,兀良合台将军身经百战,很有作战经验,在草原上也是赫赫有名的猛将。”他顿了顿,看着萧峰道:“萧将军以为如何?”
萧峰道:“这安排很好,我没有异议。”他知道忽必烈多少是有些不放心他独自领兵,特地派了个兀良合台跟在他身旁,此次若是公然反对,不仅没什么好处,反而会引起忽必烈更大的疑心,当下唯有一口答应。
兀良合台满脸喜色,向萧峰躬身下拜道:“末将谢元帅!不知元帅准备何时出发南下?”
萧峰摆摆手道:“将军请起,何时出发还是听王爷的命令罢。”
忽必烈沉吟半晌,道:“后天是好日子,就定在后天出发!明天立斩失烈门和脑忽,为大军祭旗饯行!”
兀良合台道:“王爷英明!斩了两个逆贼,余党立时会作鸟兽散,而且城里所有人都恨他们,如此一来,大大地振奋了军心,真是一举两得!不知八万大军是由那些将军所率的部属组成?”
忽必烈道:“你从爪忽都带来四万大军,再加上也速所率的二万和阿蓝答儿所率的二万,刚好八万。”
兀良合台喜道:“太好了,此次南征,不仅有萧大将军,还有也速将军和阿蓝答儿将军,莫说是在中原,在草原上,这么一支队伍也足可让人闻风丧胆了!此次南征,必能旗开得胜,取下鄂州!”
忽必烈摇摇头道:“未必,鄂州乃大宋长江边上的战略要地,鄂州失守,等于在临安的西边撕开了一个口子,大宋必会全力守城,我们虽兵强马壮,但汉人历来重保家卫国,他们若是众志成城,实力倒是不可小觑。这一役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不可轻敌了!”
兀良合台拍拍脑袋道:“王爷教训的是!末将从前吃过轻敌的亏,瞧我这么快就忘了!”
忽必烈笑道:“也不必自责,这回有萧将军在,我倒不担心你再犯轻敌的毛病了。你别看萧将军外表粗犷,其实他心细着呢!”他站起身来道:“走,天色已黑,咱们吃饭去!也叫兀良合台将军尝尝京兆的名菜。”
次日,失烈门和脑忽被押赴法场,在万人空巷的围观中,两人人头落地,登时全城欢呼声雷动,那些有亲人被他们在屠城中杀害的,纷纷到亡者坟前拜祭,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第三日,萧峰与兀良合台率军南下,忽必烈直送出城外,众将与他拱手而别,朝东南而去,只见旌旗招展,万马奔腾,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忽必烈直到看不见萧峰的影子了,才回城而去。
萧峰领兵一路南下,这一日已到达邓州,因襄阳尚在宋军的控制之内,所以兀良合台提出向东取道河南蔡州,再向南折到鄂州。萧峰也不想半途多生节枝,和襄阳守军发生冲突,当下表示同意。当晚萧峰吩咐就在邓州城外安营扎寨。邓州城里的文武官员,听说萧大将军到了城外,都跑到营里来拜见,有些是为了巴结的,有些却是为了一睹萧峰真容的。弄得萧峰被他们团团围住,本来想到杨过和柳如浪的住处去,也无法抽身,毕竟众人对他顶礼膜拜,他总不好拂袖而去。勉力应付了好一会儿,他即觉浑身难受起来,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也顾不得失礼,站身来大声道:“兀良合台将军,你替我招呼他们!诸位慢坐,我失陪了!”说完便大步走出帐去,将一帐子来瞻仰他的人撂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萧峰信步朝杨过与柳如浪帐前走去,却见杨过和柳如浪站在帐前的一株柳树下说着话,柳如浪听得脚步声,边回头边笑道道:“大哥来了?你的帐子里热闹非凡,在这儿都能清晰地听到,怎么这会儿还有空跑出来?”
萧峰一摆手道:“别提了,一大群爷们围着叽叽喳喳,看些什么歌舞,他们虽是一番好意,但我实在受不了,就跑了出来。”他站在柳树旁,举目看去,闪着橘红色灯火的帐营在夜色里仿佛一望无际,他搓搓手道:“杨兄,四弟,你们看这大军如此赶路,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达鄂州,这仗该怎么打暂且不提,咱们怎生想个法子走慢点,尽量拖延时间,也好降低一下将士们的斗志。”
杨过笑道:“刚才我正和柳兄弟商量这事儿呢,想不到萧兄也是一般的心思。”
萧峰“哦“地一声,喜道:“可曾想到了法子?”
柳如浪摇摇头道:“所有想到的法子只能作为一时的借口,不能总作为拖延的托辞,老说你的属下会起疑心的。”
萧峰摆摆手道:“管他呢,究竟是什么法子,先说来听听。”
柳如浪道:“比如说,天天气不好,下雨了,大军没必要冒雨前进,弄得人困马乏,再比如说,今天到了邓州,城里的官员要出来慰劳众将士,大军就地驻营,方便他们来拜访,同时也以示礼貌,诸如此类的借口,无论哪一个,都只能拖一两天,不是长久的拖延之法。”
萧峰道:“那也得拖!大军如此前进,鄂州必然失守,前一阵子我经过鄂州到襄阳时,发现那里的守卫甚是松懈,守城的官兵懒洋洋的,一点儿士气都没有,我们拖延行军时间,但盼大宋能赶得急调兵加强防守,那样到了城下,我们作个攻城的样子,虚晃一招后我就收兵北回,希望籍此败仗,我请辞将军之职时,忽必烈能不再挽留。”
杨过道:“我看那兀良合台虽然有些傲气,但心里实是个明白的人,要不忽必烈也不会把监视你的重任交给他。萧兄的计划虽好,但行事还是要慎重小心,别给他瞧出了破绽。”
萧峰道:“我也看出来了,不仅是他,连也速和阿篮答儿都不是一般的角色,我已经留了心,但此行要按着我的意愿去走,又不让他们瞧出破绽,实是不容易,幸亏有两位兄弟在我身旁,替我出谋划策。”
柳如浪道:“自家兄弟,大哥就不要客气了,既然一时想不到更好的拖延之法,那就用各种借口拖得一时是一时吧。”
萧峰道:“好!就这么办,但盼天公作美,天天下雨才好。”
此后行军,萧峰总以层出不穷而又看似合情合理的借口拖缓行军速度。反正下雨是决计不走的,到了后来,连天边有一片乌云飘过,他也命令安营扎寨。可惜时值仲夏,天公偏偏不作美,难得下几回雨。萧峰只得硬着头皮在河南境内的各大城小城旁安营,接见那些巴结他的充满好奇心的官员们,好在他极能喝,再加上杨过和柳如浪这两个帮手,每次都很快就把来求见的官员们喝得直翻白眼,所以他这一路走来,又得了一个外号叫“萧酒仙”。兀良合台、也速和阿篮答儿见萧峰如此一路慢慢喝来,虽心中不免焦急,但想想他酷爱喝酒,内中也没什么可疑的,加之三人对萧峰十分佩服,倒也没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