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莫禾平静道,眼神 空洞,没有看任何一个人。
“她撒谎,若她什么都不知道,穆鹰宗之事又当如何解释?还有尘慕宗主,又当如何解释?画像上明明是她的样子,她还想抵赖!还有莫群叔伯,我们那么多人亲眼看见的,她就是魔族派过来的奸细,如今被抓了,逃不掉了,才胡编乱造,想摆脱自己跟魔族的干系,求得活命!”门口一人直接冲了进来,张口就道。
离潇见了眉头一皱,明重最能揣摩师傅的心思 ,知道孙女口出不逊乱了规矩,忙出言呵斥道:“星儿,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大殿之上咋咋呼呼,成何体统!”
远星一进来就看到了莫禾头上的印记,见她证据都有了还能编出这些事情,把自己说得无辜又可怜,心中一急,就喊了出来。
直到明重呵斥,她才知道丢了礼数,忙退到明重身后,偷偷抬头看向离潇,却不敢再言半句。
明重训斥完远星,自然还是要再帮她说话的,又站上前道:“师傅,星儿虽然放肆,但她说的话却也不得不听。这一年我一直在断风崖,对外界之事虽不是很清楚,却也略有耳闻。穆鹰宗两个弟子被害,玄天宗宗主仙逝,我听说这些都跟莫禾脱不了干系,还请师傅明察秋毫,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离潇淡淡看了他一眼,却没接他的话,只向莫禾道:“你说你是魔族和仙门的后代,那你的父母又分别是何人?还有说你之前并不知情,可有证据?”
外界的事他并不在意,他更想知道,明启和明芸到底有没有参与此事。以及,这孩子是真的无意之中被带进宗门,还是旁人有意设计,故意送她进宗门。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霄云殿的藏宝阁里,封印着魔族最重要之物。
莫禾低垂着双目,脑海中回忆起父亲留给她的书信,她该说,还是不该说呢?若是不说,她又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沉默片刻,终于还是抬起头道:“我的父亲,是魔族江慎,母亲是原落雨阁弟子,薛情。他们隐姓埋名,只想过平凡的生活,可是,母亲生下我后就去世了,父亲也在我五岁那年因病去世,那个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要不是邻居救助,我早就饿死在街头。这些,锦州一条小胡同的邻居们都能作证。试问,若是我一早就认识魔族之人,他们为何从来都不去帮助我,任由一个五岁的孩子自生自灭?”
莫禾说着,已哽咽起来。
然而比她还要伤心的,却是身旁的明芸,自莫禾说出薛情这个名字之时,她就红了眼,待莫禾说完,她已是泪眼朦胧,哭道:“你是薛情的孩子?你怎么会是薛情的孩子!这真是造孽啊!”
明启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明芸,却听她继续道:“我真是造孽!我从来都没有想到,原来你竟是我的亲外甥女,早知道这样,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明芸哭着抱住莫禾,周围众人惊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莫禾更是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推开她好,还是抱住她好,只觉得忽然间师母成了她亲姨,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明启嘴角苦涩,忽然觉得一切都说的通了!明芸俗名薛雨,有一个相差一岁的姐姐,她从未告诉过他姐姐的名字,只向他隐约提过,她姐姐背叛师门,背叛家族,跟一个魔族私奔了。
他看得出她很爱姐姐,还劝她不要太难过,他会陪着她,却没想到,十年后他竟阴差阳错将她姐姐的女儿领进了师门。
当年那位教他移脉之法的世外高人告诉他,只有有血缘关系且年纪相当之人才能成功,他不信,他拿着装有莫竹之血的寻脉炉苦苦在外寻找十年都没有收获,当时发现莫禾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上天眷顾,却没想到,她们本就是有血缘关系的堂生姐妹。
所以,莫禾变成现在这样子应该也是因为他和明芸剥夺了她的仙脉,所以才诱导出了她的魔族血脉,导致她无处可归?
明启越想越内疚,见明芸抱着莫禾已哭成了泪人,嘴唇轻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师傅,当年我带她进山之时,她确实没有半点异样,这些诸位师兄都可以作证,而这十年间,莫禾一直待在长云殿,连山都未下过,自然也不可能跟魔族有勾结,所以,她定是无辜的。还请师傅明鉴!”
离潇活了近两百年,什么事情没见过,比所有人都镇静的多,问话也只挑重点:“当年你带她进山之时,可知道她的身世?”
“徒儿并不知,徒儿甚至都不知道明芸的姐姐有一个女儿,只是出门给竹儿寻药,恰巧路过,见她……”明启顿了顿,艰难道:“见她与竹儿长得相像,又可怜无依,心中一软,就带她回了山门。或许一切皆是缘分。”
“缘分?哪有这么凑巧的缘分!”明重在一旁有些阴阳怪气道。
明芸此刻也缓过神 来,看了眼明重道:“师兄这话,缘分本就是虚无缥缈,难寻其迹。如果我们一早就知道莫禾的身世,又怎会将她带进山中,这不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她!”
“既然一早不知道,又为何只收她一个徒弟?她当年资质并非上佳可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明重又道。去年他好心帮明启隐瞒,却不想他不但不领情,还把他也拉下了水,害得他面壁三年不说,还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与莫燃生了间隙,这让他如何不心生怨恨,说话也毫不留情面起来。
明启拳头紧握了握,又松开,抬起头来,已是眼神 坚定准备道出去年的一切实情:“我,我是为了竹儿……”
“师傅!”莫禾看出明启意图,迅速打断他的回答:“您是好心,可惜偏偏有人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心思 龌龊,便以为世人皆如此。您心思 坦荡,任由他说去吧,反正他若不信,您再解释他也能挑出话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