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小声,还跟我这么客气的?对了,你的脸色怎么了?一想到跟我同处一殿,你这是……害羞了?”
姜语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脸上会烧得慌,只不过一时半刻之间,想要压制住自己内心的这种澎湃的情绪,也实在是做不到。
所以,面对着鬼王的九分关切,外加最后一点点儿小小的饶有兴趣,姜语晴只好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直接话锋一转,问道:
“你这里可有换洗的家居服可以借我穿一穿?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就穿着这身衣服去睡觉的话,也太不舒服了。更何况这衣服弄皱了的话也很不好看。这衣服还挺贵的呢,我总共也穿了没几回,就这么磨损了,太让人肉痛了。”
姜语晴顺势低下头去,略显得有些夸张和刻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其实这一次,姜语晴与其说突然之间又是财迷属性大爆发,倒不如说,她根本就是凭着这么一个借口,想要来转移鬼王的注意力,同时也好想办法尽快让自己的脸色恢复正常。
不过,鬼王这一次,难得地并没有对姜语晴的这点儿小心思发表太多的回应。他自己的想法都已经尽数被姜语晴刚才说的那句话给带跑偏了。
姜语晴刚才跟自己说了什么?她说她要换家居服?
这是在开哪门子的国际玩笑啊,他堂堂鬼王常年居住的鬼王殿里头,怎么可能会有女式的家居服……
原本,鬼王都已经做好了十分充足的准备,话语已然溜到嘴角边儿上,眼看着下一个瞬间就可以直接把自己那等哭笑不得的吐槽话语都给说出来了。
可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鬼王却骤然之间,陷入了属于他自己的沉默之中,到了嘴边的话语又被他自己重新咽了回去,有那么一刹那,鬼王似乎想到了很远很远以前,那些每每都自以为早便忘记,却又其实始终未曾真正忘怀的往事。
鬼王现在知道了,原来自己堂堂的鬼王殿内,是真的有女式家居服的存在的。
只有那么一套。那么一套如果可以,鬼王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它的家居服。
这套家居服如果现在取出来,交到姜语晴手上的话,或许她会一脸懵圈地看着手中的衣服,尝试了半天,却始终不晓得应该怎么做才能把它给合情合理地穿到她自己的身上去。因为这套衣服的历史实在太过于久远,自然伴随着的,也就是这套衣服的形制模样都跟现代服装大相径庭。
倘若鬼王所料不错,这等款式的中衣中裤,即便姜语晴曾经见识过,也必然没有亲身穿戴过,而古人古衣,那等复杂而繁琐的穿着方式,想来姜语晴即便天资聪颖,也还真不见得可以无师自通,一下子就能弄明白那套家居服该怎么个穿法。
不过,这一切都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心甘情愿可以把所有姜语晴想要的东西都给她,可以毫无保留地满足姜语晴所有要求的鬼王,这一次,当他面对着这区区一件压箱底很久了的家居服的时候,却是第一次,产生了不愿意将它借给姜语晴穿的念头。
只不过是一件并不如何值钱的旧衣服,说实话,按照价格来说,它本身的价格在当初购买的时候就没有贵到哪儿去,不过是一小块碎银子而已;后来又穿过了那么多回,到得此刻,自然更是很廉价了。
虽然鬼王也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它的历史价值,这样一件存在了如此之久的衣服,但凡只要一拿到人界去亮相,肯定能够引起全世界人民和各路历史专家的集体惊叹,被他们奉为绝世珍品无价之宝,直接重金购买收藏,或者一路辗转进入某一家历史博物馆。
但是,对于鬼王来说,人界再多的金钱,都不存在任何的吸引力。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缺钱的主儿,就算有朝一日,整个鬼界在人界的经营都要沦落到卖东西来换钱的地步,那么鬼王即便把整个鬼王殿内所有奇珍异宝尽数搬空,他也不会把这件封存无数年的衣服给拿出来。
在鬼王的眼中,这件衣服同样是一件无价之宝,只不过它之所以无价,和那些个历史专家们的认知角度自然是大为不同的。在这件旧衣服的上面,着实寄托着鬼王本人许许多多的旧日情感和回忆。
这些回忆才是他最不愿意直面相对的事情,是让鬼王这么多年一直在很有几分刻意地要忘记这套家居服,一直把这套衣服压在某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除了好好地保存着不愿意丢掉以外,也同样不愿意去轻易翻开它,触碰它的原因。
而也同样是这些回忆的存在,让鬼王在此时此刻,重新记忆起这套藏匿在内心深处的旧衣服的同时,又第一次犹豫起自己的选择来。
鬼王总是能够多多少少地猜出来姜语晴的一些内心波动,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毫不费力地全盘掌控姜语晴的所思所想。但是反过头来,当姜语晴面对着鬼王的时候,明显就做不到这一点了,鬼王内心已经如此澎湃荡漾,而落在姜语晴眼中,鬼王却仍然是一派淡定自如,唯一有些和平常不大一样的,就是鬼王突然之间似乎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了。
“呃……这个……我知道,这里应该没有我能穿的家居服可以借给我换的……要不,你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教教我怎么定点传送自己的位置,好让自己可以准确地在鬼王殿和我家这两个地点来回移动?如果我会这一招的话,我就可以马上回家取衣服过来了,很方便,也不会浪费多少时间的。”
原本思路有些偏离了主线,心绪也渐渐飘远了的鬼王,在这个时候骤然间听到了姜语晴说出口来的这样一番话,登时忍不住地会心一笑,不由得意味深长地提醒了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