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说,是一片混沌一样的奇特天地。
徐彦用力地想要做出睁开眼睛的动作,他渴望着自己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不光是自己的灵魂睁开了双眼,而且自己的身体也会跟着做出同样的动作。他希望自己真正地睁开眼睛,可以重新看到外面的世界,重新跟外界的一切建立关系。
第一次尝试,失败了,半点儿也不出徐彦的意料之外;第二次尝试,又失败了,徐彦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气馁的;第三次尝试,居然仍是失败,这一回,徐彦倒是真的开始有些颓唐沮丧起来了。
带着一点儿习惯性的做法,带着心头小小的不甘,外加尚未完全熄灭的希望的火焰,徐彦到底还是进行了第四次尝试。
而也就是这一次,他睁开眼睛之后,似乎终于看到了一点点儿不一样的东西。
光。
徐彦的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也不再是灰蒙蒙的混沌一片,而是开始出现了白色的亮光。稍一看清之后,徐彦就明白了,这也不是太阳的光芒,而是明亮的灯光,就刚好来自于自己的头顶正方上。
继续眯缝着眼睛,只用一条眼缝看着外面的世界,多看了一会儿之后,徐彦就基本能够确定,自己现如今究竟身处何方,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处境了。
再明显不过的了,现在的自己肯定是身处医院当中,想必就躺在某一张病床之上。也就是说,自己十有**已经不在拘留所之中,而是被不知道哪一位或者是哪几位狱警给送到医院里头来了。
其实想一想也会觉得他们这样做很有道理,毕竟无论如何,现在他徐彦本人顶多就只能算作是一个嫌疑犯,在这个嫌疑犯还没有被量刑定罪之前,便先一步在拘留所里头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很显然是不管怎么样都说不过去,即便再如何问心无愧,也很难彻底解释得清楚的事情。
耳朵边儿上也渐渐恢复了原有的功能,可以开始收到一些声音了。比较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自己的耳朵并没有接收到跟医生或者是护士们有关的声音,除去身边某种医学仪器在运作的时候一定会发出来的声音以外,就只剩下一种起伏均匀的,类似于呼吸声一样的声响在耳边一下一下,不停地重复着,循环着,对徐彦来说,这声音太过清晰,却又太过轻柔,几乎差点儿变成了他的催眠曲,弄得他的双眼眼皮无比沉重,险些又十分光棍地重新昏睡了过去。
好在,徐彦终于还是撑住了自己。他心头就是莫名有着这样的一种信念,在他看来,如果自己不能够让自己彻底恢复清醒的话,那么后面的事情恐怕就很难预料得到了,指不定所有事情的发展,都会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范围之外,到那个时候,自己将会面临的又是什么,任何人都无法事先知晓。
于是,徐彦在挣扎了许久之后,终于慢慢地,完全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也把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尽数收入耳中。鼻子里嗅着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消毒水的味道,徐彦心里头终于松了一大口气,就此确认了一件事情——
自己终于得偿所愿,真正苏醒过来了。
那个“无脸人”究竟是何许人也,他对自己有什么目的,又打算要求自己做一件什么事情,这些对于此时此刻的徐彦来说,通通都不重要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最为关键的一点是,那个“无脸人”真的说到做到了,他真的救醒了自己,而不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敷衍搪塞,哄骗欺瞒的白痴。别的暂且不提,单单就只这一点而言,便足够让徐彦对“无脸人”的戒心和敌意大大减弱,或许不敢说彻底消失,但至少也开始培养出一些信任感来了。
他微微抬起脑袋往病床边望去,就看到自己的母亲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头趴在自己的病床上睡得正香。一看到母亲,徐彦心里头又是大力一跳,直觉告诉他,自己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说不定跟自己先前以为的还有差别,并不只是纯粹地陷入昏迷而已,否则自己被送到躺倒医院的病房里来虽然正常,但却不见得就能够惊动自己的父母亲。
当然了,这个时候能够看见自己的母亲,对于徐彦来说,从另外一个角度而言,自然也是相当令人亢奋的事情。要知道,徐彦急着要让“无脸人”帮助自己醒过来,就是希望自己醒过来之后,能够由自己来独自面对和承担接下来的一切,不希望累及旁人,尤其是自己的父母亲。
既然自己的母亲现在能够睡在自己的身边,那至少可以说明一件事情,自己的父母亲人都还好好儿地,方衡暂时之间并没有动什么要去对他们不利的心思和行为。
心头稍稍安定了一些之后,徐彦紧接着便努力地想要弄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他还没有忘记,在自己上一次失去意识之前,那个“无脸人”清楚明白地说过,要把自己弄晕然后给自己下毒的这件事情。但很可惜的是,他血液的异变,以及整个身躯的重塑抹灭了一切的痕迹,他检查过很多次,动过手术开过刀还输过血,但是现在身上一点儿疤痕也没有了。
徐彦本人还曾经进入休克甚至心脏停跳的极度危险状态,可是这一切他在发生的那个时候都尚且不曾知道,此时此刻自然更加不可能想得起来了。
徐彦颓然放弃了对自身情况的探究,他只觉得自己现在身子很是舒爽,明显地高烧早已经退了,不管怎样,自己现在在这个医院里,“无脸人”帮着治好了自己的病,让自己恢复了清醒,母亲也在身旁,这终归是一件好事情自己只要知道这些美好,似乎也就足够了。
醒过来没一会儿,三急的感觉就涌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