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无脸人”也正是与此同时，在第一时间想起了自己先前似乎是听到过徐彦问出口的一个问题。
只是，他能够记得徐彦曾经开口问过他某一个问题，就已经是相当难得的事情了，至于徐彦问出口来的问题具体会是什么样子的内容，这一点实在是想不起来，“无脸人”也只好实话实说，再让他重新讲上一遍了。
好在徐彦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只是非常直接果断地，依照着“无脸人”的意思，果然又老老实实地把自己说过的那个问题再度重复了一次。而这一次，“无脸人”总算是听清楚了，徐彦这小子究竟想要知道些什么，又在疑惑些什么了。
“这个自然没有了，这就是我的脸庞的模样，上面没有任何面具。”
这个问题，或许对于徐彦来说还很有些困扰和疑惑，但是对于“无脸人”来说，这几乎就是一个连思考都不需要多加思考，直截了当地就可以回答出来的最最简单的问题。
毕竟这张脸本来就是他的，他本人天生就长成了这个样子，虽然他本人也很想要进行面部改造，刚开始幻化成人形的时候，他还一度自暴自弃过，后来又为了改变自己的模样，摆脱这等人见人惧花见花谢的奇葩样貌而勤奋乃至于忘我的修炼，但是这么多年，用尽了一切办法，“无脸人”也没有办法对自己的面部模样进行哪怕一丝一毫的改变。
而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无脸人”都已经习惯了自己这般模样，连刻意去改变的想法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削弱，乃至于如今的基本消失殆尽了。
他已经可以自己直视自己的神奇脸庞，也完全学会了该如何才能够让自己坦然地面对其他人对自己这张脸庞有可能会做出来的种种反应。而在适应了这张脸庞之后，他反而对于自己这样独一无二的面孔更加有自信，乃至于是心生自豪感了。
因此回答起这个问题来，他不但是不假思索信手拈来，而且还有一种中气十足的骄傲之色，让徐彦听在耳中，都多少觉得有些不是很能够理解他这等说话的语气。
但是，这一切貌似也已经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了。既然徐彦现在已经知道了，眼前的这个“无脸人”并没有如同自己先前所想象的那样，是在脸上故意套上一个特制的面具，好达到一出场就震慑群雄，让人吓得腿软，天然地就在他面前的气势弱上三分，矮上一头的效果，而是天生如此的，那么如今的徐彦，也就真正彻底地能够理解，为什么“无脸人”刚开始的时候会迟迟不肯露面了。
他虽然知道这样询问，多多少少都会显得有些失礼，但是心里头已经是这样想的了，他也没有办法忍耐得住不问出口来。于是，迟疑了又迟疑，犹豫了一次再一次之后，徐彦终归还是没能按捺得住，那个早就在心间盘旋了许久的问题，到底还是脱口而出了：
“你为什么……为什么会长成这个样子？你不是说你不是凡人吗？你不是说……你会法术的吗？传说当中那些懂得法术的鬼魂还是妖怪，他们不是都可以变化万千，想要变成什么样子，就可以变成什么样子吗？如果你也会变化的神通的话，你为什么不把自己的脸变得……正常一点儿呢？”
在徐彦的理解范围当中，的的确确就是这样子想的。在他看来，既然这个“无脸人”第一知道他自己这样的长相，可以轻而易举地就吓到对他不熟悉，看不惯他这张脸庞的人们；第二又身怀某些他自己口中所说的特别神通。
那么，只要“无脸人”口头所说的就是自己心头所想的，便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要故意把自己最为吓人的一面展露在别人面前，而且是展露在一个对他很是陌生，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说上话的凡人面前。
可是，“无脸人”的做法根本不是这样的，他完全选择的是反其道而行之，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把他那张看不见任何五官的脸庞，在徐彦的面前暴露无遗，连带个面罩面具，或者是哪怕简陋地在自己的脸上画出一副“五官”来都不曾有过。
所以，徐彦还是忍耐不住地想要怀疑眼前所看到和听到的这一切，尤其是怀疑“无脸人”看似十分善良好心的外表下，其真正潜藏着的心思又会是什么。
“你以为变化神通是可以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随时心念一转，就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面对徐彦如此自以为是而又天真幼稚的疑问，“无脸人”一时之间，觉得自己简直不知道应该哭还是应该笑才好了。要知道，徐彦对他的怀疑，他或许并没有太过敏感的察觉；但是光凭着徐彦问出口来的这样一番话，就足够让“无脸人”当场抓狂的了。
“你大概是被你们人类拍摄的电视剧里头那些个奇葩剧情给误导了吧？你以为施展所谓的神通，把自己变化成另外一个模样，真的就只是伸手一挥一转一点，然后就可以真的以另外一种样子出现在外人的面前，而且想要出现多长时间，就可以出现多长时间，只要那个家伙没有被别人给揭穿，他自己也不想变回来，他就可以一直以那样的形象生活下去吗？”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可是我觉得……按照我的理解……如果做不到这一点的话，那又怎么能叫神通呢？能够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难道不应该是一种……很基本的神通吗？”
徐彦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询问着，补充着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和揣测。他当然非常不愚蠢，相反其实他还很聪明，要不然他也就不可能完全依靠着自己的能力，没有任何外界的特殊“帮助”，也没有上过补习班，就一鼓作气考上了重点大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