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菲比主动请缨，打扫夜靖诚的战场，夜靖诚实在被这顿饭折腾的心力交瘁也就不和她挣了，端着一杯茶站在厨房外一边看她弄，一边跟她闲聊。
“莘姐请了一周假，你打算怎么办？”
“有什么不好办的？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呗。”
“你以前都在外面吃的吧？”
“就我一碗面的厨艺，不在外面吃我还真天天在家吃面啊？那也得我愿意吃啊。”
“从明天开始你晚上都到公司来吧，我让厨房给你弄几个菜。”
“那跟我在外面吃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公司里的餐厅可不会用地沟油。”
“那多麻烦啊...”
夜靖诚不让她说完，就接话，“我让司机去接你。”
菲比赶紧摇头，“不用，更麻烦，我去你公司还得汇报自己的行踪。”
“你的行踪得保密吗？你那个事务所都接什么样的活？”
“什么活都接，找找丢失的宠物、贵重物品啊，查查出轨丈夫或妻子的行踪以及出轨对象啊，调查老赖的生活及经济状况什么的。”
“老赖？”
“长期赖账的人，你没遇到过？”
“公司遇到这种事，一般都走法律途径了。”
“现在在谈的俄国人的项目不就有这方面的隐忧吗？他们钻空子有经验，跟他们合作过的几个小国不就因为资金一直不到位，好多公司都被拖垮了？”
“你拿过来的资料够详实，最近一次跟他们谈判，已经间接把我们知道的事透露出去了，他们的态度已经收敛不少。这个项目的推进是不可逆转的，这个公司除了在资金上喜欢拖拖拉拉，其他的没有问题，接下来的谈判集中在资金拨付这一环节，我打算坚持我们公司的老规矩，如果他们不同意，就让董事会决定要不要放弃这个项目。”
“董事会能支持你吗？”
“我想他们不会看着公司给人做白工的，他们要的无非就是一个钱。”
菲比点点头，“反正公司经营什么的我也不懂，你知道怎么做就好。”
夜靖诚放下杯子，站在菲比身后，两条胳膊搭在案板上，把人圈在怀里，“这次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给我拿来的那些东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董事会那些老狐狸。”
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伴着茶香的气息拂过脸颊，菲比浑身僵硬，感觉很不自在。她微微侧首，身子往前挪动，“大叔，你这样...我感觉...不舒服。”
她的抗拒实在太明显了，明显得让人感到难堪，夜靖诚的脸顿时挂不住，猛地收回胳膊在她身后站直了，看着她的后脑勺一会儿，扭头就离开厨房，一句话都没有。
等他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菲比才感觉轻松。哗啦啦的水流冲过手心，最后都是消失不见，有些东西从未拥有就不会去想失去的痛苦，有些人恰当的距离才是保持良好关系的前提。不愿碰触的感情禁区必须拉上一条严格的警戒线，警示自己警示别人。
“菲比小姐，您回来了。少爷在房间里洗澡，暑假快到了，天气是越来越热了。”
菲比一进门，莘姐就向她汇报初夏的动向。屋里开足了冷气，还是很凉爽的。
打开初夏的门，没看到人。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想来还在冲凉。打算先回客厅去，眼角的余光瞟到书桌下躺着几本书，桌面上一只书包拉链大开，应该是初夏拿完东西忘记关上了，里面的书就滑了出来落在地上。
她把书从地上捡起来，放在书包旁，一本英文书的书页间露出一角纸张，上面写着夏令营几个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把纸抽出来，看着上面的内容。
正当她沉思时，手中的那张纸瞬间被抽走。“菲比，你不是说偷看人家隐私是不道德的行为吗？”
初夏恼怒得把夏令营报名表胡乱塞进书包里，脸色微红，动作粗鲁得拉开椅子坐下，也不去看菲比。
菲比赶紧解释，“你书掉了我帮你捡起来才看到的。你是要参加夏令营吗？哇~~~好羡慕哦，我以前就很憧憬能参加夏令营呢，可惜都没有机会。”她遗憾万分的样子，把手搭在初夏的肩上，俯身靠在他微湿的发间，语气轻松。
初夏身体微微僵硬着，也没推开她，声音闷闷的，“有什么好羡慕的，我根本不想参加。”
“为什么不参加，人生难得年少，很多事你现在不去做，将来你会觉得遗憾的。”
“是因为夏令营动员会吗？”她刚才看到的时候也在想这个。
参加夏令营没什么的，只是学校别出心裁设计了一个动员会，要让学生的两位家长同时参加亲子趣味活动。初夏一定是为了这个才拒绝参加的，他不想给学校里的同学再次嘲笑他的机会。
“你跟大叔说嘛，让他在那天排出时间来。”夜靖诚很忙她是知道的，但做父亲的也该为儿子做点事。
初夏依然低着头，声音沙哑，“即使爸爸挤出时间那又怎么样？”
“那...让他去拜托妈妈。”她这是完全从孩子的立场来考虑这件事。
初夏倏得抬头，“我不要！我不要她来，我讨厌她！我恨她！我宁愿不去参加夏令营，我宁愿让同学们笑话我没有妈妈，我也不要她参加！”
变声音的嗓音有些尖锐，少年的呐喊刺痛了菲比的心，她知道有些伤害不会轻易过去，又或者一生都过不去，就像她自己。
菲比无限怜惜得抚摸初夏的额发，初夏顺从得低下头，沮丧不言自明。
黛西在事务所看见菲比有点惊讶，自从她接了花无月的案子已经好久没来了。
“哟，我们家亲爱的菲比总算出现了，我还以为你被花无月吃了呢！”信一夸张得扑在菲比身上像只邀宠的小狗哈着她。
菲比一动不动，任他胡闹，这倒让信一感到疑惑，平时这种时候，她肯定是一记铁拳招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