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声不响的靠近。
走到皇后身边了,皇后还是继续看天窗,时笑时哭。
直到秋纹吓得打翻了针线罗盘。
三四个月了,这厢阁当中除了她和皇后再无他人,忽见多了一个身影,顿时魂飞魄散,以为皇后身上的冤魂现了身。
顿时穿肠破肚的尖叫道:“鬼啊!”
嬴国甩腿就在她胸口踹了一脚,低吼道:“眼睛瞎了,给本侯住口!”
秋纹被踹得四脚朝天,忙爬起身来看,见真是嬴国,立马爬行过来抓住嬴国的衣袖道:“嬴国侯......你终于回来了,快救救我们吧……外头的那些嬷嬷们根本就不把我们当人看……您是皇后的娘娘的生父,又是陛下重视的国侯,您一定有办法救我们出去......”
无梁殿的三个月于秋纹来说生不如死。
此时的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从这里出去。
嬴国冷冷撇了她一眼,未接她的话。
若能轻而易举地将皇后从这里救出去,他嬴国也实在无需偷鸡摸狗似地潜入无梁殿。
厢阁中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可皇后还是痴呆仰望。
身上的衣服陈旧不堪,头上唯一的步摇也戴斜了,手指上只剩下一个护甲,她还小心翼翼地戴着。衣领口乱了,也不整理。
若不是皇后的相貌在此,嬴国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人就是皇后。
嬴国转身问秋纹,道:“皇后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连人都不认识了?”
秋纹拿手按在胸口,垂泪道:“自从被关进了这里,皇后的精神 就一日不如一日,现在连奴婢也不认得了!”
嬴国眼冒怒火,道:“就因为那法师的一句话?!”
秋纹点头又摇头,道:“想必皇后娘娘是将那法师的话听进去了,或者是那法师说的是真的,娘娘这般情景,或许就是冤魂所致......”
“信口雌黄!”嬴国突然低吼。
秋纹吓得哆嗦,又道:“说不定从这里出去了就好了,嬴国侯快想想办法救救我们吧!再这么呆下去,连奴婢也要疯了!”
说着再次拉扯嬴国的衣衫。
这是她这个三个月来见到的唯一的生命的稻草。
嬴国不耐烦她,甩手推开她,道:“法师作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后又怎么会因为那法师的一句话吓成这个样子?!”
秋纹哆嗦回答。
逐将请法师做法原因兰成公主落胎,最后法师在皇后身上找到了根源一事说了,还特别指明皇后总口口声声说法师有全黑的眸子,说看得见那法师口中的冤魂。
嬴国听得毛骨悚然。
逐大叹一口气。
至于是否真的存在冤魂附体,嬴国是不信的。
但他能想明白,皇后为什么会被吓成这样,就只因法师的一句话。
当年皇后设计弄死四皇子俊鑫的时候,嬴国并不是没有出谋划策。
逐又大叹一口气。
在皇后身边坐下。
而皇后呢,感觉面前有人影晃动,突然拿双手抱住自己,拼命往后挪,边道:“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都……都是你自己的命不好,对,你命不好……怪不得我的......不要过来......”
散乱的头因她往后挪动,而垂到眼前。
样子十分凄惨。
嬴国闭上眼睛,隔了三秒方再睁开,同时深呼吸。
他试图稳定皇后的情绪道:“程德(皇后闺名),我是父亲,嬴国,是父亲……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
皇后似乎并不为嬴国的话所动,还是继续往后退。
直到退到不能再退了,她转身贴着墙,口吃模糊道:“不……不要过来......我知道一定是她回来了,她叫你来害我的......她知道了我的秘密,她想置我于死地……不……我不想死,不想死.......你别过来,别过来.......”
??一通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
嬴国的眉头蹙得更深,他问秋纹,道:“皇后说的她是谁?”
秋纹垂头思 考,逐道:“应该是馥雅郡主,就是那个乡下来的名叫嬅雨的女子,后来不知她耍了什么手段做上了郡主。”
嬴国重复,“嬅雨?”
想了会儿又问道:“那皇后说她知道了什么秘密?”
秋纹努力回忆,将齐清儿和皇后之间的几次交谈大概说了一遍,道:“记得虞才人入狱的时候,这个馥雅郡主曾亲子入狱探望虞才人,为此皇后曾招她来正阳宫盘问,那郡主竟然威逼皇后,从此皇后便认定郡主不一般,绝对不是什么乡下来的野丫头。便派人寻了郡主的生父生母来,结果一问才知郡主居然找人冒名顶替自己的生父生母。当时皇后娘娘准备将此事禀告陛下,谁料凌王突然叛变,皇后便失了向陛下澄清的机会。等到叛乱平息,皇后再想揭的时候,那双郡主的假父母却不见了踪影。没了人证,皇后无凭无据,又有馥雅郡主拿太子殿下的将来威胁,皇后只能先闭口不言。可……可谁知......后来竟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话让嬴国大为震撼。
照秋纹所述,那馥雅郡主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胆敢威逼皇后,又似城府颇深,定不可能只是乡下来的野丫头。
加上找假父母冒充亲身父母,那一定是想掩饰她真实的身份。
嬴国豁然起身,脑中迁思 回虑。
馥雅郡主,她到底是谁?
此时皇后正呆呆地看着秋纹,突然她翻身下炕,扑倒秋纹身前,揪着秋纹的衣领,瞪大了眼睛逼问,“馥雅郡主,嬅雨!她是个妖女!她又想怎么样,我已经三番五次的折在她手里,这个妖女还是不肯放过我……不……我怎么会怕她呢?我是皇后啊……她不过是一个有名无权的郡主......我怎么会怕一个妖女……你刚才为什么要提她,她来了是不是?是不是?……我该怎么办,躲......躲起来......对......躲起来......”
皇后语无伦次,表情惊恐万分。
嬴国简直看傻了眼,听傻了眼。
高高在上皇后竟然惧怕区区一个郡主至此。
那么只有可能那馥雅郡主确实心计颇深,她的身份定有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嬴国似还不能完全接受秋纹和皇后所说。
胸口起伏不定。
一人在覆了一层灰的案几旁坐下。
他离京两年。
再回来时,京中几乎已经改朝换代。
各皇子势力陡然衰败,唯祁王一人傲然独立。他的突然如日中天,几乎天衣无缝,连皋帝都不曾有半点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