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贺礼也以为自己走错了,还退出去又看了看……没错啊,是他家的房子,但本应该空置锁上的房子,咋住了人呢?
这倒是稀奇了,并且,那几个小孩儿看着有些眼熟,是哪一家的来着?
贺礼先不忙着进去了,直接吩咐阿田:“阿田去叫人,阿立随我进去先。”
“喏。”
阿田赶紧去驿馆叫带来的护卫,贺礼则与陶五一起,两人当先走了进去,刚进门就被小孩儿发现,大声呼道:“阿娘,有人来了!”
然后,贺礼就看见有个妇人从他家的灶房里出来,妇人长得细瘦,腰上系着一块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的围裙,衣衫破破旧旧的,一看到站在院子里的贺礼,脸色瞬间一变,干笑:“贺……贺大,你回来了?”
贺礼没理,只皱着眉头想这个依旧有些眼熟的妇人是哪一个。那妇人看贺礼声都不出半句,连忙一把拽过一旁的小孩儿,连忙吩咐道:“大郎,快去把你爹和叔父们叫来。”
贺礼想起来了!
在原身的记忆中,这个看着细瘦的妇人却有着一张狰狞的脸,尖利的声音,声声灌耳,吵得人头疼,原身对她的记忆,伴随着惊惧和无措,更多的是无措,秀才遇见兵,有礼讲不清,更何况泼妇!
是了,贺礼想起来了,这细瘦妇人就是钱三的媳妇,原身因为贺鱼的事情跟钱家吵架的时候,钱家的几个妯娌,一个赛一个的泼,骂的原身一个知书达理的小少年除了气得浑身发抖,却连半句嘴都还不上,气急了终于骂了一句,还被钱家几兄弟按着打了一顿,要不是胡狗来的及时,原身只怕会被打死。
贺礼是个爱笑开朗的人,但是,对着这种人,也没了笑的心思 ,脸孔板了起来,眼神 森冷:“你是旁边钱家钱三的媳妇,你为何在这里?”
“我……我……我们在帮你看房子,对,就是看房子,没有人居住的房子,容易破烂,我们替你看着,住一住,增些人气,好让木头房梁不会腐烂。”
钱三媳妇儿起先还有些不自在,越说却越顺,再无半分异样,一副我也是好心的样子。
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贺礼都气乐了,懒得跟这种人扯,直接吩咐陶五:“看看我们的人来了吗?来了就让他们进来,把不属于我家的东西,全都扔出去!”
陶五瞪那个妇人一眼,正要出去,就见巷子里几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葛布衣的男子正气势汹汹而来,瞬间停住脚步,手按上腰间的刀,退了回来:“郎君,有人过来了。”
贺礼还以为是他的人来了,扭头朝巷子口看,被陶五拉了一下,示意他看巷子里,就见钱家几兄弟结伴过来,领头的钱大脸上还挂着笑,一派亲热的样子:“小贺郎你回来了?看你这衣裳,看你的气色,这是发达了?你放心,你家的房子,我们照看得极好,这次回来,是打算常住还是看看就走?”
说着话,兄弟五个径直站到贺礼对面,呈半圆形站开,几乎是把贺礼与陶五两人包围了。陶五眉头一竖,摸到的手直接变成握,双眼紧盯着钱氏兄弟几个。
贺礼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钱家的房子,比之贺家的老房子小了将近一倍,却住了大大小小将近二十口人,并且还是茅草房,贺家的房子虽然旧,但较之钱家的房子宽敞,且是青瓦房。
当初贺礼并胡家搬走,是知会过乡邻的,趁着人不在来占房子,这种事情,真是叫人碎三观。
贺礼连都气乐了,直接道:“我家的房子,我托你照看了吗?连声都不打,你就自己搬进来了,听你的意思 ,我还得感谢你?”
钱大脸皮奇厚,贺礼是自愧弗如的,就听他道:“隔壁邻居,乡里乡亲的,我家老五与你又是发小好兄弟,帮你照看也是应当的,我们家那么狭窄,你把闲置的房子借他用用,也是你小贺郎仗义,顾念兄弟情义。”
贺礼听得一阵无语,气笑道:“别,我姓贺,你家老五姓钱,又不曾在我父母面前磕过头,乱攀什么亲戚!我父母也无福消受这种儿子!”
钱大脸孔板了起来,透着一股凶狠:“这么说来,小贺郎宁愿房子闲着,也不想着照顾兄弟,借给兄弟住了?”
贺礼冷淡:“先前说了,先父先母只我一个儿子,无有多子的福气”
钱大狞笑:“原以为小贺郎是读书人,应比我们粗人懂道理,不想也有讲不通的时候,无妨,我们可进屋细细讲讲,老二,老五,还不把人请进家去?”
钱二、钱五立即围了过来,陶五一步上前,抽出刀:“看谁敢动!”
钱二、钱五对望一眼,顿住脚步,几兄弟眼色飞来飞去,一时间倒是没动。这个世道,钱家能养活这么多人口,靠的就是一股彪悍之气,加之家里男丁又多,平时又十分团结,在这一片很是有些名气,颇能叫响名号,不然,人人饿的皮包骨,又瘦又小的年份,钱家如何养得出这么多个人高马大的男丁。
钱家几兄弟几个对视间,突然动了,目标明确,钱二、钱五扑向贺礼,其余三人则扑向陶五。
陶五一凛:“郎君退后,小心!”
贺礼心里骂了句卧槽,连连后退,跟人高马大的钱家兄弟相比,他的战力简直弱成渣渣,若他被拿住,那基本就完蛋了!
“使君!”
危急时刻,巷口终于想起一阵繁杂的脚步声,阿田的声音老远就传来,随着这一声喊,十个护卫披甲带刀的冲进来,也不待行礼,对着钱家几兄弟就是一人一脚,贺礼连忙道:“切莫动刀,先把人抓起来!”
“喏。”
护卫没有半分迟疑,连刀带鞘就是一顿抽,钱家兄弟还想反抗,无奈双拳难敌四手,钱家兄弟也就是欺负欺负贺礼这等弱鸡还有点优势,不然也不过是普通人,他们野路子如何能比得上天天渔猎为生的陶氏子弟,自是被一通收拾,刀鞘抽打中,尽皆被制服,钱大挣扎太剧烈,又被头上抽了一下,头立即破了一个口子,鲜血顺着面颊滚滚而下。
“贺礼,你当真一点旧情都不念?”
钱五被抓着双臂,按了跪在地上,狠声问道。贺礼看向他,道:“贺礼与你的交情,早在你们兄弟五个约起来打他一个,差点把他打死的时候就没了!来人,给我打,打不死就成!”
“喏。”
一群如狼似虎的青壮,冲着钱家无兄弟就是一通好打,钱三媳妇看了半天,终于嚎了一声:“夫郎!”
冲过来抱住一个陶氏子弟,张嘴就要咬,直接被一刀鞘抽脑袋上,一脚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