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业泰却制止了他们的杀俘行为,而是命人对这些俘虏进行甄别,哪些是正儿八经的建奴,哪些是汉奴包衣,都一一弄清楚。
“可惜了了,四五百俘虏便是一两万赏银啊。”张旭叹道。
“哈哈,这些人不杀才是对的。”徐敷奏却哈哈笑道。
“这是怎么说的?”张旭不满的看着这厮。
“那我便说说不杀的好处,若说得不对还请大帅和张将军见谅。”徐敷奏笑嘻嘻的向王业泰行了个礼,然后道:“俗话说杀俘不祥,这些建奴既然投降再杀掉他们便是不仁,大帅名门勋贵出身,岂能做这样的不仁之事?
最重要的是,这些建奴活着对大帅的好处比死了更大。
十多年来,我大明面对东虏建奴连战连败,损失的军队便达数十万之多,辽东的土地彻底丢失,而去年冬天建奴更是破关打到北京城下,这对大明、对皇上来说是极大的耻辱。
大明太需要一场胜利了,皇上也太需要一场胜利了,而恰在此时,在大帅您的带领下,咱们大败建奴,斩获数千,这场胜利传到朝廷,可以想象会引起多么大的轰动,皇上会多么的欢喜。
而这数百建奴正可以送往北京献俘于朝廷,让朝廷让天下人看看,大帅您的胜利是货真价实。而当数百俘虏到达北京的时刻,大帅的威望也将如日中天,所得到的好处又岂是多了数百首级所能比?”
“大帅,不知属下说的对不对?”徐敷奏笑嘻嘻的向王业泰道。
王业泰微笑着点头:“很对,不愧是跟过圆嘟嘟的人,政治嗅觉就是敏感。”
然后恨铁不成钢的对张旭道:“看看人家徐副将,再看看你,你好歹也是北京人,英国公府出身,怎么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以后要多向徐副将学习。”
徐敷奏连忙道:“末将惭愧,张将军勇武绝伦才是末将学习的对象。”
……
除了俘虏外,战场上还残留了大量的刀枪箭矢旗帜,这些都需要整理清扫,砍掉尸体的脑袋需要掩埋,天越来越热,不及时掩埋的话发生瘟疫就不好了。
当然在掩埋前,尸体上的盔甲却是要扒掉的,事实上不仅盔甲,便是连建奴尸体身上的衣服也大都被扒了,东江军物资紧缺,这些士兵都穷惯了的见不得浪费。
而在扒建奴尸体盔甲衣服的时候,士兵们搜寻到了不少财富,金锭银锭,沾染血迹的手镯玉佩等各种首饰,不一而足。这些八旗兵跟着入关抢劫,每个人都获得了大量财富,跟着出关后来不及回建奴老家便被打发来攻打旅顺。虽然他们抢劫的财富大部分都托人送回了老家,却还有相当一部分随身携带,现在都便宜了旅顺军。
当然士兵们搜检的时候有军法官专门在一旁盯着,大部分财富需要上缴,但总有人偷偷的藏起来一些,这也无法避免。
事后统计,光是从建奴身体和营地里缴获的银子便有一万两之多,除此外还有千余件金银玉器首饰,价值数万两银子,就在还不算士兵们偷藏起来的东西。
一仗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发了大财,而最大的财富却是缴获的盔甲武器!建奴行营兵都是披甲兵,人人身上都有一副盔甲,而且多是铁甲。而摆牙喇护军更是穿着两层甚至三层铠甲,光是缴获的铠甲加起来便有三千余副,再加上战场上遗留的武器,光是这些缴获王业泰能够直接武装一支三千人的队伍!现在王业泰发愁的不是武器的不足,而是士兵的数量不够。
此外还缴获了骡马三百多匹,以及千担之多的粮食,都是建奴逃跑时来不及携带,统统便宜了王业泰。一场大战下来,收获实在是丰厚的很。
当然损失也不小。在守城作战中,两天的守城伤亡的士兵达五百多,再加上出城和建奴的大战,经过统计,总伤亡人数达一千二百余人,其中战死三百五十,重伤残疾一百余,剩下的都是轻伤只需要养些时日。
一场大胜伤亡人数达到了两成以上,减员就有五百,损失不可谓不大,看到统计结果时王业泰也暗暗心惊,感到非常的心疼。
周遇吉率部追击阿敏到金州停了下来,途中又斩杀了落队的建奴一百余。经历了连年的战斗,金州城早已荒无人烟,王业泰有心在金州筑城好把整个大连地区都纳入治下,但限于人手不足只能暂时作罢。命周遇吉留下百十人在金州驻防警戒,让周遇吉带兵撤回旅顺。
战斗胜利,自然要尽快把捷报报知朝廷。书办宋知学按照王业泰的意思 奋笔直书,写就了一张报捷的文书。老秀才把毕生所学都拿了出来,文章写的是花团锦簇,讴歌了在总兵和旅顺七千将士和建奴英勇奋战的光辉事迹。
为了彰显将士们的功劳,老秀才在奏疏中适当夸张,把建奴总人数说成五万,旅顺军以一当十奋勇杀敌,保住了旅顺大败建奴,斩首两千级,俘虏五百多。
“五万建奴,宋先生你还真敢说,建奴入关抢劫时本帅就在北京,当时他们总兵力也就四万人。”王业泰苦笑道。
老秀才理所当然道:“捷报吗,是给朝廷给天下百姓看的,敌人数量越多咱们功劳越大,徐副将不也说了吗,现在皇上和朝廷都需要这样一场大胜。大胜大胜,自然敌人数量越多越好。
再说咱们有两千级首级为证,敌人数量也许不真,可斩获的首级却是货真价实吧。当初袁督师广宁大胜,击退十万建奴,斩首却不过百余级。咱们斩首两千余级,把敌人数量说成五万又有何夸大之处?”
王业泰发现,和徐敷奏宋知学相比,自己还是太实诚了些。于是便从善如流,在文书上签字盖印,然后命宋知学再抄写两份,一份报登莱巡抚孙元化,一份送往辽西给蓟辽督师孙承宗,第三份则直接送给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