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欲将天策府房、杜二人调离长安,秦王惜才有意为二人谋得适当高位。但朝堂上他一人保举并不稳妥,所以才请我来找你。”
听完李秀宁的解释,陈骏既是出乎意料,也能感觉的到在情理之中。
秦王这些年锋芒毕露,天子和太子想要打压实属正常。只是没想到动作会来的这么快,河西一战才刚结束,南边到现在都没彻底平息。
陈骏自是没有‘罪魁祸首’的觉悟,只是开口问道:“秦王想给他们,讨要什么职位?”
李秀宁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伯爵以为,房杜二人应当去何处任职?”
问我?
陈骏哑然,随后目光与殷温娇稍稍对碰。
后者给了一个‘你放心说’的眼神 ,陈骏想了想才说道:“房杜之才,委任小吏确实屈才。眼下长安首要还是防备突厥,幽州有罗艺,并州也有李神 通,河西一地刚刚收复银、胜、绥三州,即便房杜无法担任刺史、都督一职,一州司马也够他们施展拳脚。”
虽然说出一番话,必然会因此得罪另一些人,但陈骏还是决定从心。
大唐虽说人才济济,但远没到可以把房玄龄、杜如晦丢到犄角旮旯弃之不用的奢侈程度。而且李世民明明继续外援,却没着急忙慌的派天策府人找自己,陈骏心底还是很舒服的。
若李世民真让秦琼、罗士信来,方才那番话陈骏多半也就不会说了。
“既然光蕊是这么想的,我也就不必多说什么。”李秀宁边说边起身,目光扫过陈骏和殷温娇:“你们慢聊,我府上还有人在等着回信。”
李秀宁来去匆匆,将她送走之后陈骏倒是不着急走。
“丫头,我府上近日还好吧?”从回长安到现在陈骏都没回家,也不知道回家之后,要如何面对应该会出现在府里的家人,只能在回去之前,在殷温娇这旁敲侧击一下。
殷温娇知道陈骏想问什么,当下笑道:“伯父伯母初至长安,除了往日不太走动以外,其余吃用托你的福,应当是要比在江州老家好不少。”
陈骏颔首:“那就好,这些日子也麻烦你了。”
殷温娇抿唇道:“和我还说这些?快回去吧,伯母这会说不准还在府上等着你。”
“好,我先回去。”陈骏点头答应,缓步走向殷府大门。
骑行小半柱香时间回到自家大院前,陈骏却是意外的发现自家门口竟然还停着一辆马车。
“有人来了?”
匆匆下马上前,陈骏走至府门前才看见一位灰袍人正在院中踱步。
不是很熟,但也经常在早朝时遇见。
未来的大唐名相,如今的太子洗马。
魏征。
因为刚见过李秀宁,陈骏此刻自然明白魏征出现在家门口的原因,将手中马缰递给小跑出来的门房,当即跨过院门开口道:“魏大人星夜造访,本官可是意外的很。”
“下官,见过大将军。”
魏征此时恰好回头,见陈骏进来立刻躬身行礼。
如今的陈骏可不仅仅是兵部侍郎,何况就算只是兵部侍郎,也比他太子洗马的官职大,主动行礼是必然的。
见魏征这么客气的给自己行礼,陈骏不免笑道:“大人客气,我们进屋谈?”
“不打搅了,不打搅了。”
魏征连连摆手,随后拱手问道:“下官来此,只为一事相问。”
他不进去,陈骏也不勉强:“说罢。”
或许是性格使然,魏征毫不修饰便直言询问:“大将军刚回长安却忙至半夜得空归家,可是已经见过秦王府幕僚?”
“太子让你来问的?”陈骏眯了眯双眸,心底对李渊的两个儿子又有了几分判断。
李建成这个太子,或许在处理政务方面并无纰漏,但他在其他事情上显然要差李世民不止一个身位。
就魏征这种脾气秉性的人,适合派出来做说客?
陈骏觉得这也就是自己脾气好,换做其他十二卫大将军听到有人这么问,说不准就会把人给架出去。
所以此刻陈骏也没打算告诉魏征实情,半真半假的开口道:“魏大人想多了,我方才去殷府小坐了会。”
魏征闻言脸上明显松开了口气,随后说道:“既如此,下官便不打搅了。另外太子让我转告大将军,明日早朝将会宣布为佛门择址建造庙宇一事,具体做法,据说佛门曾与大人有过约定,或许明日陛下会以此问询。”
“多谢魏大人提醒,天色渐暗,我就不留你了。”抬手将魏征送出府,陈骏不免摇头失笑。
魏征这家伙倒是好玩,明明想要开口说的是房杜二人,偏偏转口提起建造佛寺。这是告诉自己明天早朝自己有别的事要惦记,不要去插手太子和秦王的事情?
“出征在外事情不少,回了长安还是这么多事。”
“什么时候能安静歇会就好咯~”
吐气感叹了两句,陈骏转身拂袖走向前厅。
刚走到厅口,就看到一人中年妇人带着女婢从侧门走来。
妇人个头不高,但走的快飞快,看到陈骏之后更是快步上前,一把拉过陈骏胳膊:“我儿回来了?快让娘好好看看,快有一年未见我儿,娘都快认不出了。”
“娘。”
在进府之前,陈骏还在犹豫如何开口,没想见面之后,眼前妇人的关切快速打消了他内心的纠结。
手臂一翻握住妇人的手臂,问道:“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未歇息。”
“娘听闻我儿今日凯旋归朝,心底高兴。”
妇人这时两眼依旧紧盯着陈骏上下打量,好一会又说道:“我儿当真长大了,身子骨也要比在江州时要健朗许多。”
“娘就放心吧,我在长安好着呢。”
陈骏一边扶着妇人往里走,一边问道:“父亲可是睡下了?”
妇人无奈摇头:“你爹就好那两口,雀舍柳掌柜又客气,总往咱府上送酒水,他便每日都在府里吃喝,这会刚睡下。”
陈骏虽然自己不好酒,但也不会对此多说什么。
记忆中的‘父亲’属于那种除了读些书以外,就只对小酌感兴趣的人。一生无非就这么一点爱好,陈骏觉得还是随他高兴的好。
好在妇人也没打算多提陈父,说过一句之后便神 神 秘秘的低头道:“我儿,娘可有件事要问你,你得与娘说实话。那位国公府上的小娘子,你与她究竟是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