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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蛛鬼喘着粗气,稀疏的白发从头顶上耷拉下来,让她全是褶皱的脸显得更加狰狞。
四周一片寂静,现在她的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的所有景象似乎也全是幻觉,她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不断挣扎,却越陷越深。
终于,蛛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盘膝坐下,理顺混乱的气机。
“起!”
蛛鬼口中默念一声,无数指甲盖大的小蜘蛛从她头发里钻了出来,拉出一根根如白发般的蛛丝,缓缓垂到地上,钻进了沙子里,远远看去就好像一顶白色的丝质帐篷。
可是别看如此模样古怪,每一只蛛丝却会通过蛛丝将地上的微微颤动,传递到蛛鬼头顶,让她凭空生出一种全新的感知。
只是随着这种感知的觉醒,蛛鬼苍老的面皮反而渐渐难看起来。
突然,蛛鬼双目暴睁,喝道:“开!”
随着这一声爆喝,强悍的气机从她体内升腾而出,顺着无数蛛丝导入地下。
刹那间,天地为之一暗,她的耳际刮起了鬼哭狼嚎般的狂风,北风卷起的细沙如同锉刀一般在她身上拍打,这一瞬间她终于冲破入梦,回到了现实。
“不好,沙暴已经来了!”
看清四周的环境,蛛鬼顿时大惊失色。
她正要逃走,忽觉后背发凉,一回头只见百米高的沙墙突然形成一只兽首,朝她张开了血盆大口,狠狠咬下。
“不!”
蛛鬼心中大骇,下意识抬起双手护住头顶。
可是泰山压顶,又岂是一双枯瘦老手能挡得住的?
狂风夹杂着黄沙似是潮水一般将她卷走,又好像绞肉机一样瞬间将她碾成了碎肉。
“噗……”
蛛鬼生死的一瞬间,要离喷出一口鲜血,脸上闪过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四周的沙暴消失无踪,天空从将黑之色回到了棕黄,“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响,但真正的沙暴竟还在数里开外,好似被狂风搅碎的蛛鬼其实乃是死于要离之手。
要离一把扔掉鼠鬼的双刀,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踩着刚刚被他砍成数截的蛛鬼,一步一步朝仅剩的狼鬼走去。
“还剩一个……一个……”
要离嘴里碎碎念着,步子越来越踉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好似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随时可能一头栽倒。
十几丈外,狼鬼闭目宁神,静静坐在棕狼背上,仿佛正在修养生息,而棕狼则如一条老狗,趴在沙砾上,和狼鬼一样闭着眼睛。
要离喘了口气,咬了咬牙,纵身一跃,朝狼鬼奔去。
突然之间,棕狼的鼻头微微一动,紧接着一人一狼同时双目圆睁,棕狼低吼一声,人立而起,两只锋利的爪子朝空无一人的身下抓去。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就在狼爪下落的瞬间,要离的身影突然出现,他脸色微微一变,似是没有想到会被棕狼发现,身子猛地一让,躲过狼爪,然后屈指狠狠一弹,挡开朝他咽喉划来的长剑。
“叮当”一声脆响。
长剑反弹出去,却也在他肩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要离趁着这一招的空隙后退数丈,体内乱窜的气机瞬间伤了他的肺腑,让他又喷出了一口鲜血。
“你早就破了我的入梦,为何还要眼睁睁看着我杀了你的同伴?”
要离震惊地望着狼鬼,冷冷问到。
狼鬼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冷笑道:“你的入梦的确厉害,只可惜你终究还不是武圣,承担不起如此强大的招式。
一来入梦太强,消耗必然巨大,想要维持这么强的气机消耗,对你的身体定是极大的负担,我只要拖上足够的时间,说不定都不用出手,你自己就会因为气机枯竭而死。
二来你的入梦虽强,但也有一个极大的破绽,那就是对于气机强于你,或者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没有效果。
不得不承认,你的气机的确强悍得令我惊讶,就连我都会被你影响,若是单独遇上十有**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只可惜这些幻象骗不过狼儿的嗅觉。
所以,我只用站在这里,等着你消耗气机,然后自投罗网就成。”
要离脸色一变:“为了杀我,你竟可以眼睁睁看着同伴们被我杀死,这般冷血无情,枉费你们流沙五鬼自称情同手足!”
狼鬼哈哈大笑道:“入了暗棋还谈什么情分?师侄啊,你怎么还是这般天真?反正只要我狼鬼还在,用不了多久流沙五鬼又会重出江湖,换几个同伴而已,有什么打紧?”
要离冷笑道:“本以为我这种不懂爱的人已经够可悲,没想到还有比我更可悲的人。”
狼鬼摇头道:“小子,你还是太嫩了点,天底下可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有个没人敢惹的好师傅,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准则就是活命,为了活命,其他东西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要离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性命是很重要,但并不是存在的全部意义!”
狼鬼哑然失笑:“我年少的时候也曾像你这般天真……”
说着,她少女般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青气。
“只可惜天真就要付出代价,你永远想不到一个女人会为她的天真付出怎样的代价!
直到这个残酷的世界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和野兽没有区别,你不吃人,就只有被别人吃掉而已!”
“是吗?”
要离冷笑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也愿意做个吃人的人。”
狼鬼摇了摇头:“你本来有机会,只可惜现在不成了,杀了我的人,就算有棋主的命令你也别想全身而退!”
要离眉头一皱:“你想如何?”
狼鬼妩媚一笑道:“这就要看你有多大的价值了,要么让我用你从棋主那里敲到足够弥补损失的好处,要么,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要离双眼微眯:“你觉得自己已经吃定我了?”
狼鬼笑道:“难道不是么?看看四周,你的入梦已经消散于无形,这便是我的胜利,连番大战后的你还能维持入梦吗?”
要离突然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现在不在入梦之中呢?”
“你说什么?”
狼鬼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要离道:“你说得没错,此时此刻我的确已经无法维持入梦了,既然你那么想醒过来,那我就让你好好看看真实的世界吧!”
话音刚落,仿佛有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褪去,周围的景色瞬间大变,四周的天色立刻变的漆黑,一股暴风猛然从天而降,飞舞的沙子发出恐怖的呼啸,根本听不见别的声音,狂风更是吹得一人一狼东倒西歪。
“沙暴!”
狼鬼惊呼一声,忽然察觉不对,猛地回头望去,瞳孔顿时一缩。
只见一颗棕榈树竟被沙暴连根拔起,呼啸而来,还不等狼鬼反应过来,便如利箭一般穿胸而过,将她和屁股底下的棕狼钉在一起,然后卷上了半空。
在解除入梦的一瞬间,要离顾不上去管狼鬼的下场,转身就跑。
然而他的速度再快,又怎会是沙暴的对手?
只是一个呼吸之间他便被沙暴吞噬。
要离盯着狂风和锉刀般的沙砾,一步一步走到白筱晗的尸体前,小心翼翼地帮她把锁骨上的铁链拔掉,然后死死抱住她的尸体。
“轰隆隆”
沙暴的怒吼好似恶兽,震耳欲聋。
这一刹那,空气的撕扯甚至比武圣之间的角力还要恐怖。
要离的身体被狂风一次次推到,可他仍旧不愿抛下白筱晗的尸体独自躲避。
最后,沙暴的风眼越来越近,要离终于离开了地面,在半空中不断旋转。
“原来就这样结束了啊,其实……也挺好吧……只是早知如此,这几年真是何苦来哉……”
他努力睁开眼睛,最后望了白筱晗那上翘的嘴角一眼,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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