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云捧着一只硕大的四方泥金如意锦盒呈到姚佳欣面前,缓缓打开了盒子。
织金妆缎料子衬布衬得那珍珠的光辉更加夺目,那珍珠颗颗浑圆,粒粒如鸟卵般大,边缘还缀着一圈镶嵌美玉的缨络,珠玉交相辉映,华贵得令人咋舌。
这可是两千多颗珍珠制成的披肩啊!
姚佳欣小心翼翼取了出来,双手拎着都觉得无比沉甸。——纵然是见惯了富贵奢华的她,也不免被这件珍珠披肩所惊愕。
乌拉那拉家承恩公府出手未免也太大方了!
这件珍珠披肩的价值——绝对堪称价值连城!
姚佳欣也明白乌拉那拉家的用意,孝敬皇后与她是颇有宿怨的,虽然五格已经被革爵发配,但如今的承恩公仍然是很是惶恐——尤其是她封了皇贵妃之后,乌拉那拉家生恐被牵累,所以才要这般大出血巴结,以化解旧怨。
浓云笑得灿烂,“这乌拉那拉家还算懂事。奴才仔细检查了,上头的珍珠没有一颗带瑕疵,这珍珠披肩的尺寸应该也是照着您的身量制成,奴才伺候您穿上试试吧。”
姚佳欣点了点头,施施然起身,走到了那硕大的梳妆镜前,这个时代的玻璃镜虽然不能与后世的清晰度相比,但也秒杀铜镜,被惊叹是“纤毫毕现”。
但对姚佳欣而言,也就是将就着用吧~
浓云与玉露二人小心翼翼将珍珠披肩展开,披在了姚佳欣肩上,这珍珠披肩长度可垂至胸下,比那四合如意云肩还要大出许多。
这沉沉甸甸搁在身上,姚佳欣不禁扭了扭肩膀,觉得不太舒服。
玉露满脸惊叹,“这珍珠披肩真美,很衬娘娘的气度呢!”
姚佳欣嘴角抽抽,端然坐在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身子自然而然靠在那椅背上,却被这珍珠披肩咯得十分难受!
她皱了皱眉头,这玩意穿上舒适度实在是为零啊,除了能装装逼之外,她想不出还有个毛线用处!
若说好看……嗯……近看还不错,但远看的话——这珍珠披肩就跟那渔网似的……
姚佳欣黑线了,她站起身来,立刻吩咐道:“帮本宫脱下来吧。”
两个大宫女应了声“是”,又忙小心翼翼解开胸前的赤金云纹扣子,那动作只小心谨慎,简直把珍珠披肩当成是易碎品了。
浓云笑着说:“明日嫔妃来请安,娘娘要不要穿上这件披肩?”
姚佳欣毫不犹豫摇头,“还是算了吧!”穿着这玩意儿,都不敢靠在椅背上!她不想为了装逼,而难受了自己!多不值当!
姚佳欣不欲显摆,可有人却羡慕嫉妒得紧。
翌日一大清早,姚佳欣照旧穿上吉服接见嫔妃,齐妃才一落座,便酸溜溜道:“臣妾听说,乌拉那拉家承恩公府进献给皇贵妃一件奢华无比的珍珠披肩,皇贵妃可否让臣妾开开眼?”
姚佳欣挑眉,“那披肩本宫叫人拿去修改了。”
齐妃一愣,有些不解:“乌拉那拉家为了制成这件珍珠披肩,一早就在搜罗上等珍珠,按理说应该不会有瑕疵吧?”
姚佳欣淡淡道:“是没有瑕疵,但是东西既然献给了本宫,本宫想修改一下,难道不行吗?!”
听到皇贵妃的语气有些不悦,齐妃讪讪了:“既是皇贵妃的东西,您就算是拆了给了八阿哥九阿哥当弹珠玩,谁又敢说什么呢?”
姚佳欣无语了,老娘还没那么败家吧?!
懋妃发出了鄙夷的嗤笑,“齐妃妹妹也不想想,珍珠披肩这等华贵之物,自然只有皇贵妃娘娘才配享用,你一把年纪了,也该收收你的酸劲儿了!”
齐妃被懋妃这般不客气的嘲讽气得眼珠子都冒火儿,“少装模作样了!珍珠披肩这种东西,懋妃你难道丁点儿都不艳羡?!”
懋妃下巴一抬,正色道:“羡慕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本宫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更知道自己年老色衰,配不上珍珠披肩这种华美奢贵之物。而齐妃妹妹,到现在竟还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姿容吗?!”
齐妃气得老脸一黑,她拍案而起,“懋妃!!”——懋妃这老贱人,专爱与本宫作对!早晚有一日,本宫要撕了她那张臭嘴!
懋妃得意地哼哼道:“皇贵妃娘娘驾前,齐妃妹妹这么咋咋呼呼可不成啊。”
姚佳欣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好了,都少说两句吧!”——这俩蠢妃,一天不撕逼就浑身难受啊。
齐妃咬牙切齿坐回了椅子上,一张老脸拉得比驴脸还长。
裕妃见状,笑着说:“这乌拉那拉家也算是有心了,只不过皇贵妃娘娘素来不喜奢侈,臣妾等怕不知何时何曾见您穿上这件珍珠披肩。”
姚佳欣笑了笑,“这披肩的确是太过奢侈了。”——而且不好看、还特么滴还特别咯人!
裕妃眼底忽的一黯然,“说来,这贾答应新人得宠,倒是愈发少在人前露面了。臣妾上回见她还是在中元节呢。”
裕妃这一提贾氏,在场众人不论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一个个都面含酸意,醋意在殿中弥漫开来。
裕妃宫里云贵人酸溜溜道:“婢妾曾奉裕妃娘娘之名,去看望过贾答应好几回,贾答应还算有礼,却是一次都不曾去映水兰香拜访婢妾。”
懋妃也忍不住哼哼道:“可不是么!贾氏自搬进观澜堂后,就去臣妾那里请过一次安。”
宁妃抿唇一笑,“这贾答应还挺有架子的。”
姚佳欣微笑道:“贾答应只是性子娴静,不喜欢串门罢了。她倒是不曾失礼于人,之前落水,本宫赏赐她绸缎衣料,没过几日她便穿着新衣来本宫这里谢恩了。”
这贾答应做这个“假答应”,承受了这么多本不该承受的怨妒,也是怪可怜的。姚佳欣不介意稍微回护一二。
齐妃恨恨道:“看样子这贾答应也就只把皇贵妃您放在眼里,臣妾这些年老色衰的,早已不当一回事了!”
齐妃这话,一下子勾起在场所有人的酸火,一个个脸色都有些不佳。
姚佳欣挑眉:“齐妃,贾氏只是个答应罢了,如何敢不把高位嫔妃当一回事?你可别一时妒忌,步了高答应的后尘!”
姚佳欣这话与其说是在警告齐妃,不如说是警醒在场所有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这贾氏跟个乌龟似的缩在观澜堂,她们纵然想找茬也没机会啊。底下那些贵人常在答应之流,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在众人的沉默中,太监王以诚快步近前,打千儿道:“皇贵主子,出事儿了!贾答应不慎摔倒,压死了太后的小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