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夭矫剑光从天外飞来,与白易行掌力轰然对撞,炫光怒舞,争相四射。
镜中人神 情一凛,懊恼惋惜得看了一眼山壁凹痕,身影渐渐消散不减,明洁如镜的洗心壁也随之黝黑暗淡。
老汉飘然飞退,数枚铜钱从腰间布囊蹿出绕其身周滴溜溜乱转,将扑面袭来的絮乱气机一一击散。
老汉双手负后立在花海之上随风起伏,对着面目冰冷的白羽茗咬牙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白仙子总是这么会挑时候!”
白羽茗一手持剑,一手清光流转按在白易行头做,眼角余光却见白羽茗一手拄剑,一手负后缩在袍袖中发出一阵微不可闻的哧哧声响,脚下地面随之缓缓出现一道凹槽,瞧来竟似字迹笔画里的一撇。
白易行灵机一动,立马改口道:“你先说说这次生意要做什么,怎么个做法,总不能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由得你信口开河,漫天要价。”说罢退后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睑低垂装作掸去衣摆上的浮灰,悄悄望向白羽茗脚下地面。
老汉微微一愣,似乎一时没明白过来白易行何以突然镇定自若,但转眼就笑着敲了敲脑袋道:“是我老糊涂了,做了一辈子生意到头来竟然还没你一个半大小子懂得规矩。”
白羽茗指间真气不断嗤响,白易行眼见那一撇之后紧跟着又是一竖,心知自己猜对了白羽茗的用意,当即强压心头欢喜淡然道:“你且说来听听!”
老汉道:“第一,我要你将龙气度入这丫头体内,帮她养剑。”
白易行一愣,疑惑道:“我现在不就是在准备帮她养剑?”
老汉摇头道:“照白仙子教你的那个养法,养到猴年马月也养不出一个绝世剑仙。”
白易行问道:“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养?”
老汉神 秘一笑,缓缓道:“小老儿自有办法。”
白易行一边偷眼望向白羽茗脚下字迹,一边点头道:“只要一不伤及无辜,二不致浣儿姑娘身体有恙,你说如何便如何。”
老汉道:“第一条我答应你,至于第二条嘛……”他拖着长音,突然哈哈大笑道,“我不仅不会让这丫头体质有损,反而要让她剑道登顶,成为千百年来第一个俯瞰众生的女剑仙!”
白易行眉心金线一跳,一股没来由的浓重戾气突然从小腹丹田蹿起一路爬上咽喉,一时间喉咙麻痒难当,又干又涩,周身真气不受控制的怒绽外放,锐利的杀气将身周方圆三尺之内的花草瞬间碾碎。
老汉嘴角笑意更浓,玩味笑着望向苦苦压抑心底澎湃杀意的白易行:“白公子,拿浣儿姑娘换你一身龙气,再反哺给浣儿姑娘助她提升修为……这笔买卖你怎么算可都是死赚不赔啊!”
白易行额头青筋暴起,连运数次养龙诀才将岔乱奔行的真气勉强收纳回丹田气海,沉声道:“无利不起早,我才不信你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裳。”
老汉点头笑道:“无利不起早这句话还真的说到了我的心坎上。”老汉手指轻弹,手中铜钱拖曳出一道炫目金光直撞洗心壁,叮得一声,铜钱炸碎成一蓬粉末,自从镜中人隐身之后就不复往日光滑的洗心壁骤然大亮,映出其中无数道人影。
白易行目瞪口呆得望向石壁内的人影幢幢,却见人群中竟有不少熟悉得面孔:五通先生,正老和尚,白羽茗,浣儿姑娘,饕餮神 将……为首一人头戴花冠,身披一袭粗布僧袍,面带古怪微笑定定得望着自己。
正是那个自称是自己心神 投影的镜中人!
白羽茗指尖一颤,脚下那个写了一半的字笔画偏出,“人”字的一捺拖出一道长长的笔锋。
白易行余光扫过,只见地上写着:
你掠阵,我杀人!
笔画如刀,触目惊心。
“你从何处得知这洗心壁的秘密?”白羽茗眸光冰冷得扭头望向老汉。
老汉嗤笑一声道:“白羽茗,你真当你这风铃谷有五通守着入口便无人能进了么?你可别忘了我家老三是土夫子出身,这辈子最会穿山打洞,当年你从南海带回这个丫头和那块归墟三生石的时候,就被我们盯上了。”
“这些年来,你在这块洗心壁上下的功夫,我可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什么昆仑龙祖的独眼?你骗得了蒙昧无知的世人,骗得了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五通,骗得了正老和尚,可骗不了亲眼看着你将他残存的最后一缕精魄封入石壁的我!”
老汉突然转头望着白易行,大声道:“白公子,小老儿要与你第二桩买卖便是:我助你修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混元之身,而你只需劈开这块洗心壁,再和我一同杀了这个欺师灭祖得贱人!”
白易行愣怔不语。
呆呆望着伸手指向白羽茗的老汉。
剑光炸起,一股威势强大无匹的旋风将花海犁开一道粗逾数丈的乌黑沟壑,向着老汉与浣儿狂飙而去。
白羽茗终于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