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云天到英租界的宏运轮船公司,调查进展得非常不顺利。他带着组员找到了一个姓万的总经理,还有一个副总经理。这两个人矢口否认最近一段时间有船运工作。等欧阳云天拿出那些票据时,这两个人都推诿说不知情,直接推到躲在香港的刘董事长身上。
关世杰带人来的时候,正是询问僵持阶段。他走到欧阳云天耳边嘀咕了几句,欧阳云天点点头说:“那就这么办。”
“把这两个人带走。”关世杰说。
夏鹏飞和宋垣走过来,给万总经理、副总戴上了手铐,拖拽着就下了楼。
秦川打开车门,把两个人塞到了车里。
按照关世杰的想法,要把这两个人先带到特务处上海站。
雪佛兰车驶上一条街道,迎面正遇上两个英国巡警。由于天气炎热,车窗都打开着。
“救命啊!”
“有人绑架了!”
关世杰他们也是没经验,没采取相应的措施。被抓的两个人见到巡警就拼命大喊起来。
在租界内抓人,一般要通过租界的巡捕房办理相关的手续,才能把嫌犯带走。
关世杰和欧阳云天都是初次在租界内办案,并不清楚其中的细节。现在听到两个人在喊叫,就知道有麻烦了。
两个英国巡警一边喊停车,一边掏出手枪对准了轿车。
“组长,怎么办?”秦川问道
“冲过去!”
秦川加大油门,直奔着两个巡警冲了过去。
“叭叭”巡警开了两枪,秦川早有防备,就在巡警开枪的前的一瞬间,方向盘一偏,子弹打在了车门和前挡风玻璃上角。玻璃哗啦啦碎裂开来,有几块玻璃碴子,让秦川和副驾驶座位上的关世杰两个人,胳膊和脸上都挂了彩。
两个巡警见车从身边冲了过去,就急忙掏出警哨吹了起来。“嘟嘟”尖锐的哨音响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是在通知其他巡警,还有巡逻车来拦截他们这辆轿车。
秦川一打方向盘,转入一条小巷里。幸好现在是战乱,大部分人侨民都已经逃离上海,倒也不用担心会撞到人。
他们刚从小巷钻出来,巷口忽然窜出来一辆车拦在前面。
秦川刚要撞开这辆车,却见欧阳云天从车上跳下来说:“快,你们开我们这辆车走。我引开巡警。”
“欧阳兄,那你小心点儿。”
关世杰让吴彦章他们押着两个嫌犯上了车,自己则亲自开车,跑过几条街才出了英租界。路上遇到的巡逻车和巡警,都在往哨音发出的地方而去,关世杰也有些担心,欧阳云天是否能安然无恙离开英租界。
他们回到上海站,基本上没费什么劲儿,就拿到了这两个人的口供。
傍晚,特务处上海站的人打探回来的消息说,欧阳云天等五个人,现在被巡捕房以醉酒扰乱公共安全罪羁押。上峰正在交涉,应该没有大碍。
据说巡捕房的人说,欧阳云天等人是酒喝多了,借酒撒风,才引起了骚乱。
关世杰听到这些消息,心里才安稳了下来。既然上峰出面,欧阳云天他们也无非在巡捕房住上一夜。当务之急,先要把宏运轮船公司资敌的证据,还有这两个重要的人犯押解回南京。
当天晚上,关世杰跟上海站站长商量好后,借了站里面一辆车,加上欧阳云天这一辆车,两辆车各押着一个人犯驶离了上海。由于怕打开车灯引来日军飞机的轰炸,他们只能借助月光前行。
晚上九多路过蕴藻浜七九九团驻军的哨卡时,关世杰猛然想起自己读过,在淞沪会战时,七九九团六连连长陈月村,在蕴藻浜阵地争夺战中不幸阵亡,他的军医妻子从七零八落的肢体中找出丈夫的一截断臂,高举在手,代丈夫指挥连队抗击日军。
当时读到这里的时候,自己忍不住泪目。
关世杰停下车,把特别通行证递给两个哨兵之后问道;“两位兄弟,你们是几连的?”
“报告长官,我们是六连的。”
“你们连长是不是叫陈月村?”
“长官,正是陈连长。”
“能不能带我见见他?”
“长官请稍等。”
一个哨兵跑步去了营房。几分钟的时间,随着哨兵走过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军官。
“长官,我是七九九团六连连长陈月村。”陈月村走到关世杰面前,敬了一个军礼说;“不知道长官找我何事?”
关世杰手忙脚乱地还了一个极其不标准的军礼,这也是他第一次敬军礼。
“没事儿,就是想见见驻守在这里的兄弟们,你们辛苦了。”
关世杰从兜里掏出五百元法币,又回过头冲着吴彦章他们四个人问道;“谁有钱先借给我。”
吴彦章他们几个人又凑了六百元。
关世杰把钱递给陈月村说:“陈连长,这点儿钱拿着,给兄弟们改善一下伙食。”
“长官,这是?”
“拿着吧。陈连长,保重!”
关世杰把钱塞到陈月村的衣兜里,然后开着车离开了哨卡。
“组长,你认识陈连长?”夏鹏飞问道。
“算认识吧。这些人是英雄。国家和民族不会忘记他们。”
凌晨三点,关世杰他们到达了南京复兴社特务处。把两个人犯交给了警卫科值班人员看管,然后各自回宿舍休息。
八点整,关世杰带着组员来到科长办公室复命,他把这两天的工作内容作了简单的汇报,然后把宏运轮船公司上下层管理人员的口供,还有运输单据交给了李天木。
李天木又询问了一下细节,包括和cc系合作的经过后,满意地点点头说;“两个人犯就先派人送到看守所羁押,那个董事长早晚得回到上海,到时候让上海站的人处理就行了。处长有令:应战时需要,我们军事情报科增加一个小组,也就是你们第六组。办公室都腾出来了。组长还是小关。你们几个先下去吧,我和小关说几句话。”
吴彦章、秦川他们出去后,李天木说出了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