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门口的偏远转角,停下一辆铮亮的黑色豪车,后座下来一长裙女子。女子长发及腰,超凡脱俗的侧影,令回校路过的段一难免多看一眼。
前座戴着墨镜异常冷峻的中年男子,头微侧。女子做道别的姿态异常熟悉。
仅仅是这么一个映入眼帘的画面,大脑尚未开始思索及推理,敏感的内心已深深刺痛。
段一蜷缩偏僻角落,默默地看着豪车平稳驶离,默默地看着林双走进大门,背影依旧靓丽的。
这少年凭什么受伤,她从来就是个与你无关的女子!
见鬼,心底莫名其妙的刺痛无以排解。做一次长跑,游一趟江河,都于事无补。他不得不将目光投射在货架上的酒,算了吧,这消愁的方式太昂贵却未必有效。
段一在有雨的夜打开笔记本,写道:“企图从淅淅沥沥的雨声找寻一丝能与内心呜咽相呼应的成份,但是见鬼,同病相怜也是自己一厢情愿。”
意外发现文字的特殊疗效,似乎痛楚有所舒缓。
段一到文学社,社长设置了一个主题:游记。
“怎么那么像小学生作文。”段一问。
“没错,所以要写出你们的大学生水平,最好各自组队出游。”文学社长的眼光始终落在徐菲身上。徐菲却懂得如何逃避那灼热目光。
“段一我和你组队。”徐菲说。
“可以。”
第二天出发,徐菲准备了一大袋零食和红罐凉茶,这令两手空空的段一倍感愧疚。
目的地是本市国家多A级森林公园。南方微乎其微的秋意仅仅是少了夏日的湿闷。
透过密林的阳光在沥青路面斑驳投射。风永恒的轻啸偶尔混入数声鸟的啁啾。参天大树努力博取一片云天。提着大袋的段一慢悠悠地在徐菲的身后跟随。
平心而论,她才是真切的迷人女子。烫有波浪的长发尾部泛着黄韵,连衣紧身裙紧裹的丰盈身段充分展示着女性的妖艳气息。浓浓香水味毫不怜惜地撒满她所经过的空间。
徒步上山,山之巅总是无人问津。人工凿出的平台,给登峰造极之人以立足之地。两人极目远眺。
“置身大自然,我们都难免浮想联翩。”徐菲说。
“这是因为大自然比起现代都市,占据着孤独人类直立行走之前一路走来的所有年岁。”段一说。
“你的孤独感充满文才的诗意。”徐菲看段一的眼神充满诗情。
这少女估计真爱着诗和远方,可段一禁不住要问:“女孩子是不是都想有个干爹?”
“这……”话题的转折令她猝不及防。自然美景顿时失去诗情画意。“那要看这女孩子有没有一个怜爱她的真爹,和未来孩子的爹了。”
阳光映照着她靓丽的身姿,她忧蹙的表情说明,她受到了相关问题客观上的伤害。
段一禁不住轻轻拍打她的香肩,以示安慰和歉意。
“我宁愿想有你。”徐菲侧目而视。
“这……”段一有那么一刻动了心。
放下人格,仅存猪的姿态,于这荒郊野外,让全部身心回归大自然。他何尝不想这样。
他静静凝视着,她闭上双眼等待被抚慰的红唇。
他的身心已然燥热。
然而,使人道貌岸然的人格尚存。
徐菲恼羞成怒,瞠目结舌地看着那货连灌两听红罐凉茶。
带重力自锁装置的球面夹子,将珍珠牢牢嵌住,珍珠在铂金的夹缝中,露出零点六一八的珠面比例,吊坠配以细碎的铂金项链,效果精美绝伦。
林双对镜自赏,略微陶醉于白色贵金属、珍珠和玉白肌肤的组合效果。
她断下青丝一根,混入细长红绳,缝合黑绒锦囊,藏入贴身数载白玉吊坠一枚。不知为何,做这一切的过程中她心里莫名其妙地忧伤,滴落的泪珠沿着青丝,湿透了红绳。夜寂寥,她好想拨个电话。
电话那头,段一的语气却如此不敬:“妞,寂寞了吧?是不是想我会令你更寂寞?”
这——
“你喝酒了?难受吗?”林双关切地问,她心里清楚对方是怎样的男子。
“酒太贵,喝醋了,难受着呢。”
“不知你在说什么,你别想太多,现在还不算太晚,一起出去吃点小吃。”
“好哦,太好了,一定是你请客。”段一道。
“嗯,我请客。”林双笑着说。
“我骑自行车去接你。”
“好。”林双应道。
回答太爽快,不太像宁愿坐在宝马里哭泣的女孩,段一想。
但是他真的无法停止臆想,那豪车如此奢华,那中年男子如此英俊,那后座本该属于自己的迷人女子,如此清纯。他不敢想象他们还做过什么,停止想象也无济于事。
他甚至无法作出责怪,觉得自己甚至没有资格嫉妒,严重受伤的内心仅存自卑。
他很庆幸今晚别人家的女子自送上门,这想法之残忍进一步带来自我伤害。
她在公寓门口如风中百合一枝独秀。段一面对她时,顿时忘掉了所有,眼内仅存她的秀美。
与她多待一刻便是屌丝人生的全部意义。
“与你多待一刻便是我人生的全部意义。”他说。
她笑笑便上了他破烂自行车的后座。
这钢条的后座,她隔着长裙的美臀能适应吗?他自觉残忍。
她不得不搂紧他的腰,她侧脸贴上他的后背,她的裙角在夜风中飘扬。
他吸引了路人的目光。确切地说拉着美女兜风的段一,硬生生地吸引了路人的目光。还好路人寥寥无几。
乌烟瘴气的美食街热闹非凡。街边角落的小桌让她感到温馨。
“我不管去到哪个城市都爱找当地小吃。”林双说。
“山珍海味吃腻了吧。”段一说。
“也不是这么说,我天生对食物不是很挑剔,很多时候但求吃饱。”林双说。“你放开吃吧,今晚我请你。”
“太好了!”段一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珍珠。“黄金比例哦。”
“是的,你跟我说过黄金比例是零点六一八,你说过的话我全都记得。”
“这么说我应该把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给你念一遍。”段一笑笑。
“这珠子至少值五十万呢。”林双说。
“白金是很有价值,铂与金在元素周期表排在一起,其代表永恒的不变色泽,完全倚靠于其化学稳定性。”段一说。
“我说的是你送的那颗珍珠。”
“什么?还给我。”段一真的不相信,三五万也许会有,那华丽之物毕竟是软体动物被迫无奈的分泌物。
“不行,”林双说。“男人有钱就会变坏。”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变坏的男人?”
“我见过。”林双说。
段一沉默不语。
“这是我亲手编制的。”林双将锦囊系于他钥匙扣。“你要时刻戴着它哦!”声音变得幽幽。
是夜,校园的林荫小道内,他们尝试,也很有天赋地学会了拥吻。
他的大手在她曲线分明的身段上肆意游走,她阻止了他要穿越薄纱的手。
“要结婚才可以。”
“你确定?”
“嗯。”
“我们结婚吧。”
“你想结就结哦!”林双说。
最后一句听起来太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