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壮硕高大却又柔软无力的身体滑落在干燥的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徐澜清头颅顺着尸体倒下而低垂着，黑发凌乱遮盖了他的眼眸，只剩下半张脸被如流水般清冽的月光辉映着淡淡光泽。
他站立着不动，夜风吹袭，刮过脸颊时，好像有些疼痛的触感。
这还是他第一次动手杀人，眼睁睁看着对方惨死在自己手上，有些不好受，至于上一次事后才看见死了的人，感觉人命不过是一串数字。
“就……就这么杀了？”
江楠楠瞟了一眼阿福后连忙转开了视线，不敢再看，脸色有些煞白。
她又看向了背对着她的徐澜清，金色眼眸情绪复杂。
犹豫了一下后，两圈黄色魂环浮现而出，螓首上长出了一对毛茸茸的白色兔耳朵。
身体微微下蹲，淡黄色裙子下遮掩不住的修长圆润的大腿瞬间发力，脚尖在为数不多干净的地面上轻点，两三秒后便跨越了十几米的距离，落在徐澜清的身边。
甜美的芬芳侵入鼻腔，徐澜清转过头，看见夜风中裙摆与发丝向着后面摇曳飞舞的少女。
他声音干冷，没有一丝感情：
“他们是敌人，放跑了后患无穷。”
江楠楠视线从瞪大了眼睛的徐三石身上挪开，注视着徐澜清的眼眸：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忽然，江楠楠视线落在徐澜清脸上时停住了，然后取出一块手帕抬手伸向了他的脸庞：
“你受伤了，要不要擦点药？”
徐澜清愣了一下，看着少女用着轻柔的力道擦拭着他的脸颊，这才意识到脸颊被风吹疼的原因。
他抬手用大拇指擦过另一边脸颊，放到眼前时看见了淡金色的血液。
是之前被龟甲盾碎片划破的伤口，可能是因为他太亢奋了，这点伤完全没感觉到。
“谢谢，不过药就不用擦了，这点皮外伤过一下就好了。”
徐澜清看着擦完一边后又换了一条手帕，擦拭另一边的江楠楠，忽然说道：
“其实，我和你之间也算是敌人吧。”
他注意到江楠楠投来的疑惑眼神，继续说道：“我是日月帝国的四皇子。”
江楠楠动作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轻柔地擦拭着，语气有些惊讶与不解：
“你一个日月帝国的皇子，跑来天魂帝国的首都，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事情倒是没有，就是随便出来走走，散散心，刚好就走到这里了。”
徐澜清嘴角噙着笑意，轻声问道：“所以，你之前答应我的还作数吗？后不后悔？”
江楠楠没有回答，只是手上的动作稍微用力，似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之前没和你说清楚确实是我的不对，你如果反悔的话就当之前的都没发生吧。”徐澜清宽慰道。
江楠楠扫了眼四周的白色光罩，回头看着徐澜清：“你会放过我吗？我可是天魂帝国的人，是日月帝国的敌人，而且，我还报考了史莱克学院。”
语气平稳没有一丝波澜，就像是看淡了生死一般。
“你不过是个最下面的平民而已，天魂帝国都没管过你和你妈妈的死活，难道你还要死心塌地的替他们卖命？”
徐澜清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至于史莱克学院，它只是一所学院，学生毕业后的去留他们管不着，再说了你都还没去报道呢，算什么学员。”
江楠楠沉默不语。
“好了。”
片刻后，她身形退后，软糯婉转的声音很是好听：“史莱克我还去吗？”
徐澜清笑了，摇头道：“去什么史莱克，去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
“那我妈妈……”江楠楠踌躇开口。
“把她也一起带到日月帝国吧。”徐澜清说道。
江楠楠抿着绛唇，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徐澜清不说话，却比说话还要让人忍受不了。
“……玄水丹除了提升魂力的效果，最大的作用就是洗经伐髓，而且药效温和，普通人也能吸收，这也是它能治疗你妈妈病的原因。”
徐澜清说着，右手抬起张开，一株雪白的药草：“这是雪蚕，虫草中的极品，只在特定的地方生长，作用是甘平，保肺益肾，止血化痰……
玄水但虽能治疗病症，却不能调养身体，这株药草可是十万金难求的，还是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有它调养，保证你妈妈往后无病无灾，延年益寿。
再说了，接过去你还能随时随地照顾她，我还可以安排治疗魂师为她调养身体……”
江楠楠看着雪蚕，忽然打断了徐澜清的话，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是说了吗？一开始见到你我就图谋不轨了。”
江楠楠再次注视着徐澜清的眼眸，依旧如之前一般清澈，干净，有着仿佛能够包容一切都温柔，让人沉溺其中。
她低下螓首，伸手接过雪蚕，手指相互摩挲时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接下这株雪蚕意味着什么她非常清楚，以后可能还会接受更多，多到她根本就还不清。
可是只要妈妈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她就心满意足了。
她要求的从来都不多。
“好了，你先回去吧，不然你妈妈肯定已经非常焦急了，这都快要天亮了。”
徐澜清挥了挥手：“接下来你就好好陪你妈妈吧，走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嗯。”
江楠楠顺从地点头，转身离开，脚尖轻点间回到了破旧的木门前，进门前看了一眼站在血泊之中的俊朗少年。
“郑老，麻烦你收拾一下了，还有，找个地方把他好生埋了吧。”徐澜清对着空气说道。
“是，殿下。”郑战回应道。
突然，空气中似是有着寒风凛冽，无孔不入地钻进徐澜清的衣服，刮得他皮肤生疼。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清冷悦耳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但是内容却让他心底有些发颤。
“你是喜欢那个女孩吗？她长得确实挺漂亮的，还比我年轻多了。”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