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入门中瞬间,仿佛四季倒转,天地翻覆,耳边传来流水之声,方才醒转。
睁眼一看,幽暗更盛。四周陷入无边漆黑,但远方一处悬崖,被火红侵染,天地沦为一体,隐约间可以看到一颗巨树,不停地在燃烧,却似乎永远都无法燃尽。
荒知晓,这并非在此界中燃烧,似乎有一股奇异而强大的力量将无尽火焰束缚,于未知之地永恒烧灼。
曾经断魂山的三阳神龛,便是类似的火焰,从无尽之地勾连现实,封锁道源。甚至虚空之焰烧灼少阳,同样是通过难以言表的因果,来锁定目标,表面看去的虚焰,只是假象罢了。
忽然身旁震动,一只红头鹦鹉飞了过来,看了黄几眼,竟然口吐人言:“幽篁庭掌握阴阶外门,但此地自从红莲使离去后便逐渐失控,内里被渊心宗掌控。
因此你要进到遗迹里,得听我指挥。”
怪不得幽篁庭与渊心宗在酆城大打出手,根源原来在此处。虽然荒早有猜测,可亲眼所见方才笃定。
甚至连幽篁掌灯使都未必知晓此地的真正来历,甚至故意送他来此,未必没有借他之手探寻的意味。
虽然他不过一个凡俗修者,可在对方眼中,能够掺和进封神旧时,窥破无量劫难,必定是过去的大能,不可小觑。最关键的是,他主动询问旸谷之事,此地又恰好是两家争夺之所,实在太过巧合,也许掌灯使认为荒故意为之。
直到此刻,荒才有些理解掌灯使为何那般态度,明明他只是凡俗一个,纵使与姒的事件有些牵连,也不该如此珍重。原来是误会接着误会,让对方笃定了自己非凡的来历。
不过此中玄妙,恐怕正如对方所想,并非纯粹是巧合。一切缘法,皆有其道。金乌王言及自己不会迷路,再结合此刻体内无尽炽焰,或许旸谷爆发,也是在响应他也说不定。
哦,是自己体内的少阳宝物。
“我该怎么做?”荒看向这红头鹦鹉,也就是那渊心宗长老所化之灵。
只见它微微张嘴,顿时吐出一个漩涡,神魂顿时感到莫大吸力,不停地吸扯,似乎要把整个魂灵撕碎一般。
“放松,不要抵抗。”
荒略微思索,便放弃了神魂的防卫。对方一位渊心宗鬼仙,若真想要入侵自己魂灵,有太多的办法,没必要在此等关头哄骗自己。况且即使对方真的心有不轨,他也有反制的手段,如今体内大日金乌体复苏,虚空劫临难,本体就是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火药桶,一点就着。
随着荒沉寂魂灵,鹦鹉瞬间将他吞食下去,随后展翅高飞。
俯瞰下方幽冥之地,十二阴阶之处,乃酆城下方的暗流,冥河汇聚之所,最为阴寒。且封存了周边最为诡异的存在,或灵或物或地域,恐惧无常。
可此刻地界,除漆黑与火红外再无它色,没有什么尸骨,游魂,甚至都说不上阴森,一片寂静与死灭。可正是如此的‘正常’,才更显荒诞与诡异。
别说此乃十二阴阶之所,酆城镇压诡异之地,就算只是第一阶入口,冥河横流,也不该如此虚无。似乎就连恐怖的道殁,都被烧灼干净,难得清静。
实话说,他身为渊心宗长老,却也不清楚此地从何处而来。似乎就在红莲使离开后,稍一放松镇压,便涌了出来,处在这下六阶入口之处。没人知晓它原来处于几阶,甚至宗门内有人怀疑它已经产生了意识,整个禁地都拥有了灵智,在等待一个机会。
唯一达成共识的,便是此地乃幽冥道殁之所,绝非寻常灵体能够存活的。内里无尽炽焰,略微沾染,耳边即刻有喃呢之音响起,劫心肆虐,无可救药。
最初探索此地,便有一位修为堪比地仙的长老,自以为深谙劫数,不知好歹闯入其中。虽然狼狈逃出,可不过百黑便陨落。
其身血肉燃尽,只剩漆黑骷髅,并且不停地散发着诅咒。凡所到之处,留下幽绿火焰,其渗透之地,似乎有莫名存在于耳边低声喃语,忽远忽近,无穷无尽,直到,你也同它一般,疯掉。
没错,那名鬼仙已经疯狂了,没有思绪,纯粹的错乱,像是融蜡怪物般,无意识地行动,行至何处,便污染到哪里。更恐怖的是,那低语之音穿透力极强,只有鬼仙才能勉强抵抗,凡俗稍一听闻,就会彻底发疯,随后继续扩散。
此次事故几乎波及到了整个渊心宗,亏得魁首亲自出手,方才控制住局势。所有被侵染者,包括那位鬼仙,皆被流放至心魔囚笼,永世不得逃脱。
据说就连魁首,也无法彻底磨灭被侵蚀的存在,无法根除,凡是低语所到之处,便有灾劫泛滥。从某种角度上说,此仙已被道化,而且是最为彻底的道化,铭刻在某种规则下。
即使以他如此之久的修行岁月,也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道化之劫,故而他根本不愿意接触此地。
不过魁首为了此处,和幽篁庭争夺不休,其中必定是有极深的利益,但这等事恐怕他们还掺和不了。
“来者何人!”
鹦鹉刚刚飞过幽暗地界,身上沾染些许火红,忽地虚空之中便有声音传来,并且隐隐将其锁定。
“吾乃凌墨,渊殿长老,特奉命将贡品带入禁地。”
“咦,此前不是已经送过一次了吗,莫非有新的指示?”
“最近外面幽篁庭弄得凶,封禁了阴阶十二之门,不得已派出诸位长老,我恰巧此刻进来,间隔或许有些短,却也顾不上了。”
这倒是实话,两宗门混战,打的不可开交,甚至互有渗透。渊心宗虽然占了此禁地,却不好通过,而且封禁此处,进行探索,还需要魁首施展的特殊手段,便需要些许贡品。这也是凌墨带荒混进来的信心所在。
“这些便是贡品!”
张口嘴巴,内里竟然暗蕴乾坤,皆是些失去意识,游荡不停地孤魂野鬼,自然也有荒的存在。他们似乎皆中了某种诅咒,失去自我,酝酿着恐怖的存在。
黑暗中的身影观察一番,言道:“嗯,进去吧!”
说罢,幽暗中忽地开辟出一条火焰索桥,不断上升,直直通向那通红天空。
凌墨自不敢多说,飞腾而起,便向旸谷内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