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吾可以再给你三日时间,但你若找不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吾便罚你去诛仙台领剔骨之刑。」天帝目光凌厉,带着三界至尊独有的威压,气势强横逼人,「除去仙籍后,你将永世不得再登仙京,如此,你还要为自己争取这三日时间吗?」
「天帝?」雪鸾伸手拉了拉天帝衣袖,试图劝说于他,奈何话未出口,天帝已摆手制止道,「三日已是宽限,天后不必再求。」
「谢天帝宽宏,煜凤感激不尽!」煜凤恭敬行了一礼,目光瞥向蓝芯蕊,又道,「禀天帝,煜凤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花神近日承受的打击太多,言行举止皆有些失常,我担心,她会再次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是以,煜凤想恳求天帝,先将花神临时扣下,一切都等三日后再作打算。」
煜凤担心的是,蓝芯蕊知道是自己的花粉造就了无忧国的灾难后,会再次奋不顾身跑去无忧国剜肉救人,替自己赎罪。
「准了!」天帝道。
「多谢天帝!」煜凤颔首作揖,又道,「抓捕歹人之事刻不容缓,煜凤就先行告辞了。」
「去吧!」天帝微微点头,煜凤便也不再停留,大步离开了凌霄宝殿。
雪鸾随之起身,锋利目光瞥了眼默不作声的腾龙,也未开口同他讲话,便自行踱步出了凌霄宝殿,唤来两位小仙子,将蓝芯蕊往鸾和殿搀。
天帝闭眼,挥了挥手道:「了无,你也去吧!」
「是,小神告退!」
腾龙恭敬退离凌霄宝殿,快步追上煜凤的步伐,在他耳畔,不轻不重的冷嘲热讽:「用三日时间换一场剔骨之刑,你倒挺大方。」
煜凤驻足,冷目灼灼望向他,不温不火道:「了无,你当真觉得自己做过的事无人发现吗?若是无人发现,我又如何得知伤害花神的那个人是你?」
这也正是腾龙担心的,煜凤待人宽厚,断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胡乱指罪他人,他今日来找自己对峙,定是有人窥见了自己窃取忘忧花粉一事,还将此事告知了他。
此事发生在忘忧谷,煜凤又与忘忧谷的来往少之又少,以他冷漠寡言的性子,所熟识之人,左右也就蓝芯蕊,小萱儿与沐晨三位罢了。
蓝芯蕊作为当事人,定是不知情的。
沐晨则最会审时度势,此事他就是真见了,也断不会轻易告知他人。退一步讲,倘若沐晨真有心告知煜凤,那今日在凌霄宝殿上,腾龙的罪行早就被沐晨当众揭穿了,又怎需煜凤铤而走险,用剔骨之刑为自己争取三日时间呢?
而除他二位外,就只剩下小萱儿一人了。
腾龙想了想,认为见到自己窃取忘忧花粉之人定是小萱儿无疑,毕竟早在小萱儿第一次出现在璠云宫,煜凤就一门心思护着她。今日他没有直接将证人带到天帝面前,定也是为了保护她。
但眼下,此事已经涉及到煜凤的生死了,腾龙也不敢保证,煜凤会不会为了活命,去找小萱儿来指证自己。
更令腾龙惶恐的是天帝模棱两可的态度,他化作煜凤的模样,故意在圣鸿面前暴露自己,又故意将煜凤引入无忧皇城,让八大神侍将他逮了个现行,为的可不就是栽赃嫁祸嘛,可天帝至始至终都未提及过此事。
天帝身为三界至尊,断不会徇私包庇任何一个人,他会将此事隐而不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无条件的相信煜凤,但这种可能性并不大,毕竟天帝与煜凤的交集并不算多,不可能如此信得过他。再则就是腾龙最忧心之事了,他担心天帝已经寻得了一些蛛丝马迹,一旦煜凤带着小萱儿来指证于他,那他做过的那些事,也就真的无处遁形了。
腾龙心里真挺慌的,他精
心谋划了这么些年,不能因为一个孩子功亏一篑,他必须赶在煜凤找到小萱儿之前,干净利落的除掉她。
如是想着,面上却是一副处变不惊的表情,腾龙生硬回应:「少将脏水往我身上泼,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想定我的罪,那就拿出证据来,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煜凤回以他的,是一个决然离去的背影和一句轻飘飘的话:「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伸长的手指紧握成拳,腾龙极力压下自己的怒火,无声的目送着煜凤离开了九重天。他看得清楚,煜凤所行的方向,正是奔着忘忧谷去的。
天帝的八大神侍奉命调查凡尘疫祸一事,定不会让有着巨大嫌疑的煜凤离开自己的视线,也就是说,煜凤去哪儿,八大神侍亦会跟去哪儿。如此,腾龙无论是想除掉煜凤还是除掉小萱儿都很难,现如今,也只有将北曜星君放出来,才有扭转乾坤的机会了。
腾龙未作犹豫,直接去了北曜星君居住的「星沉宫「。
估计煜凤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直寻找的北曜星君就藏在星沉宫里。他被腾龙控制,化成了一条阮善,躲在了星沉宫最阴暗的角落里。
北曜星君是负责布星的夜神,平日里最喜在布星之后,坐在云端之上,瞧一眼凡尘的万家灯火。他一双亮如寒星的眼睛能远视万里,即便身处高空,也能将凡人细微的体貌特征辨得清清楚楚。
一日,北曜星君正准备在夜空中布星,却在无意间,瞥到了腾龙撕扯璇筱衣物的一幕。他刚正不阿又心高气傲,向来不将出身卑微的腾龙放在眼里,当下便将布星的任务暂放,抽身去了千阙山。
「畜牲,你在做什么?」
北曜星君见到腾龙的第一句话,便是不留情面的谩骂,却不想,自己会因这句话付出惨痛的代价。
腾龙最憎恨别人提及他的出身,那畜牲二字犹如伤口撒盐,让他心里的恨意滔天。北曜星君窥见了他的秘密,他本想直接杀人灭口,但一想到北曜星君瞧不起阮善出身的他,腾龙又心生一计,他想将北曜星君变成阮善,成为真真正正的畜牲。
他成功了,北曜星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将北曜星君变成阮善后,又当着他的面夺走了璇筱的清白。
搭上自己也没能救得了人,这对北曜星君来说,真真是极大的侮辱。更侮辱人的是,腾龙也不知使了什么邪术,竟将他困在了阮善的躯壳里,无论他如何挣扎,始终冲不出这副令他犯恶心的身躯。
腾龙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他取走璇筱的花粉后,又在她身下植入了蝗虫即卵。
即卵先是长成了若虫,经腾龙快速催长后,仅仅五日的时间,若虫就完成了五次蜕皮,长成了成虫。
需要近食的成虫被缚于璇筱体内,别无选择,只能通过啃食血肉的法子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璇筱每日活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下,神智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她不识人,只随骨哨声而动,最后被腾龙操纵,踏入了宫羽残提前布下的伏魔阵中。
忘忧草浑身都是宝,宫羽残知道她的五脏六腑已被啃食得所剩无几,索性持刀在她手剜处划出一道伤,试图收集忘忧草的汁液。可当他拿着瓷瓶去接滴落的血液时,狂躁的璇筱竟趁机咬住了他手臂。
她的牙深深嵌入了皮肉里,吼间发出咕咚咕咚,大口吞咽的声音。如此下去,宫羽残迟早会被吸成人干,其门下弟子见状,只得不管不顾用手中的武器去攻击璇筱。
被刀刺,被棒击,璇筱的衣物像是泡进了染缸里,快速变成了血红色,可她就是牙关紧咬,死活不肯松口。
宫羽残一狠心,用力挣脱了她的钢齿铜牙,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痛苦到面目狰狞。而璇筱口中,还
死死咬着一大块撕扯下来的血肉,她当着宫羽残的面,嚼碎了那块血肉,咽入了腹中。
宫羽残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奈何指点他的仙人有令,必须让璇筱活着。宫羽残压着怒火,请来了无忧国主坐镇,配合着伏魔阵法,当众驱动了璇筱体内的蝗虫,这才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
腾龙做这一切的目的,不是要将异虫作乱一事嫁祸在忘忧谷头上,而是因为知道,煜凤迟早会查到宫羽残身上。他故意抛出宫羽残这个诱饵,又用北曜星君锻造的铁笼囚困小萱儿,就是要让煜凤耳闻目染,让他认定异虫作乱一事是北曜星君所为。
北曜星君极度自负,腾龙将他扔回星沉宫里,就是要让他在变成阮善的情况下,见到身边一个个熟识之人,对他投来厌嫌的目光。
腾龙在九重天一直都是这样的境遇,现在,他让北曜星君也尝到了不受待见的滋味,内心受尽了煎熬。最让北曜星君痛苦煎熬的是,他曾被腾龙丢进了阮善堆里,被迫与一群雌雄同体的阮善轮番配交,约莫过了七八日,他就产卵了。
他不能容忍自己缩在这副雌雄同体的躯体里,产出一堆恶心人的东西。终于,北曜星君熬不住了,那揭露腾龙丑恶嘴脸的信念正一点点坍塌,他不想报仇了,他只想死,带着那些瘆人的细小卵茧一起去死。
他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下,想让自己悄无声息地变成一具失去水分的干尸。但腾龙没有让他如愿,他被困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直到亲眼看见那些细细小小的颗粒中,钻出了数以千计的小阮善,北曜星君再没了清醒的意志,他疯了!
此刻,腾龙避开他人的视线,隐入了那处阴暗角落的地底之下。他看着周遭再是熟悉不过的阮善幼仔,自得其乐的鸣掌高呼:「北曜啊北曜,你这是一步登天,直接享受到了多子多福的乐趣啊!」
在那一堆小阮善中,有一条大阮善正蠕动着身躯,往一块较硬的土壤里钻。听到腾龙的声音,它没有回头,继续缩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开辟新的土壤。
北曜星君极其厌恶自己现在这副身躯,即便无法挣脱其中,亦不会同其它阮善一样往土壤里钻。腾龙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怀疑他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装疯卖傻,试探道:「北曜,还想不想恢复真身了?」
那专心崛土的阮善还是没有一丝反应,腾龙耐着性子又道:「你帮我去杀一个人,我许你自由。」
无声的沉默持续了许久,腾龙方才想起,阮善是不会发声的,他当神当得习以为常,倒是真忘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