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心中万般无奈,蓝芯蕊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她睁眼,微微笑道:「你可不许耍赖哦,今晚,姑姑要枕着我的专属小枕头睡觉喏。」
「才不耍赖呐,姑姑开心,我也开心!」小萱儿嘻嘻笑着,像是忘了刚才那触目惊心的一幕。
蓝芯蕊伸出双手,抿笑道:「看在你这么乖的份儿上,要不,抱抱?」
「抱抱,姑姑抱!」小萱儿一头扑进姑姑怀里,开心地在姑姑脸上吧唧了一口。
蓝芯蕊抱着她,仿佛抱了个小太阳,身子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脚下的步伐迈开了,似乎前进的路也不那么难行了。Z.br>
沐晨跟在她二人身后,眼角余光不时瞥向子贡,未作言语,却是做好了万全的应对之策。
他四人一路走来,见到了许多巨型虫族反食人族的场景。虫族种类破多,有螳螂,蜘蛛,蜈蚣……等等。或蒸烤煎炸,或片肉炒食,其摄食之法五花八门,与人族食肉之法如出一辙。
蓝芯蕊逐一将其诛杀,成功解救了容熙郡所有百姓,到了夜里,灵力耗损过度,竟真累得有些挪不动步子了。
沐晨去寻客栈落脚,正巧撞见从另一县郡斩虫而来的煜凤与其师弟了无神将。
「煜凤哥哥!」小萱儿见到煜凤,本想扑上去抱他大腿,但见其身后还跟着个横眉怒目的大将军,又瘪了瘪嘴,往哥哥身后藏了去。
「见过煜凤上神,了无神将!」蓝芯蕊迎上前去,微微欠身行礼。
「花神有礼了!」煜凤点头回礼,目光越过蓝芯蕊,捕捉到了从沐晨身后探出半颗脑袋的小萱儿,蹙了蹙眉,也未唤她。
抬手示意蓝芯蕊进屋,往一旁的长凳上坐,煜凤且行且讲:「想必花神一路行来,定已见过那作乱的异虫了。」
蓝芯蕊与他隔着木桌,相对而坐,回他道:「上神放心,祸害容熙郡的异虫皆已除尽,再往前走便是椋安郡。椋安郡已是荒芜之地,再无前去的必要,上神一路辛苦,亦可暂在此歇歇脚了。」其语气神态,略显疲累。
「辛苦花神了。」煜凤亲自为蓝芯蕊斟了杯热茶,递到了她面前。
蓝芯蕊握着茶盏,未及品尝,又道:「上神从何方行来,周边可还有受异虫祸害的郡县?」
「我亦是从椋安郡出发,周边大大小小的郡县去过十余个,诛杀异虫数万,想来这容熙郡应是最后一处受异虫侵扰的地界了。」
「上神的意思是,这异虫只出现在了边境之内,暂未祸及其它州境。」
「的确如此!怪疫爆发后,无忧国主临危不乱,快速从他国觅回一老道救国。这位名唤宫羽残的老道十分有建树,当即便带领门下弟子在陵崎州布下法阵,隔绝了从边境逐步蔓延至皇城的怪疫。
此后,除边境外的其它州境再无人染上怪疫,就连曾经染上怪疫的病人,也只定格在了当前身形,并未继续缩小。如今边境再遭异虫侵扰,无忧国主弃车保帅,势不放任何一人出入陵崎州,生生将这边境之地划分到了他国区域,成了禁区。」
「竟有此事?」蓝芯蕊面色凝重,犹自分析道,「怪疫并非是通过凡人相互接触才导致的扩散,而是瘴气随着气流四处流通,这才蔓延到了无忧国各州各郡。如此,仅凭一处法阵,断不能阻绝怪疫的扩散,我想不通,宫羽残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的确匪夷所思,据我所知,三界中并无一种阵法能大面积阻断气流的流通,即便真有此法,少了流通之气,无忧国民撑不过一日便会窒息而亡,断无存活的可能。宫羽残能及他人所不能,倒也有些本事。」
小萱儿听他二人分析得头头是道,插嘴道:「不对!瘴气再是厉害,在气流中留存的时间
也是有限的,有没有可能,宫羽残正是利用了这一点,骗过了国主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
蓝芯蕊这才恍然意识到,目前瘴气流动比之以往明显稀薄了许多,边境作为怪疫的起始地尚且如此,其余州郡,或许已不再受瘴气侵扰了。与其说是宫羽残的阵法阻断了怪疫,倒不如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怪疫自行淡化了下去。
煜凤也将目光挪到了小萱儿身上,招手唤道:「小萱儿,过来。」
小萱儿抬头望了眼哥哥,见哥哥点头默许,这才快步跑到了煜凤身边,一把搂住他脖颈,奶声奶气道:「煜凤哥哥,我想死你了。」
煜凤取下她手臂,将她抱至腿上坐好,沉声道:「小萱儿可知,何为天灾?」
小萱儿轻咬食指想了想,知道煜凤哥哥是在考验自己,循序解释道:「话本里说,天神降罪即为天灾,意思是指凡人犯下重过,天怒神怨,故而降下天罚,小惩大诫。但无忧国的怪疫太过严峻,以此为惩,明显有失仙风,而且煜凤哥哥你就是从天上下凡来济世救人的神仙,因而并不存在天灾一说。」
「那人祸呢?」煜凤再问。
「人祸即为人为的祸患,此祸患可能是整个无忧国民无意间惹下的麻烦事,也有可能,是一人或者多人祸乱人世的卑劣行径。」
「很好,那小萱儿先同姑姑去休息,我们明日再在会会这个宫羽残,可好?」
「好呀!」
煜凤将她放回地面,小萱儿便一溜烟跑到了蓝芯蕊面前,拽她衣袖道:「姑姑今日累了,快去歇息,小萱儿说过要给你当枕头的。」
「好,小萱儿最乖了。」蓝芯蕊揉了揉她的头,起身,对着煜凤微一颔首,「上神也早些去歇息吧,这日后,恐还有许多场硬仗要打,咱们必须保持充沛的体力,争取快些解决无忧国的麻烦。」
煜凤点头,立时便有小二哥殷勤上前引路,鞍前马后,先后为几人安排好了住处。
沐晨,煜凤,腾龙,子贡各住了一间房,小萱儿则是与蓝芯蕊住在同一间屋子里。
小萱儿拉着姑姑行至床榻前,自己先脱鞋爬了上去,而后便招呼姑姑坐下,懂事的为她揉了会儿肩,最后便扒拉开床上的绣花枕头,自行躺了过去,拍打着小腹提醒道:「姑姑,快躺下来。」
「那姑姑可就不客气了。」蓝芯蕊半撑着身子,作势枕在了她腹部上。
小萱儿怕痒,姑姑的脑袋刚挨近腹部,便痒得咯咯直笑。蓝芯蕊故意在她腹部蹭了蹭,逗得小萱儿大笑不止,笑着告饶:「痒,痒痒,姑姑,我换后背给你枕吧。」
蓝芯蕊抬起头来,小萱儿果真翻了个身,趴卧在了床上。蓝芯蕊扯来枕头,铺在了木床另一头,调侃道:「你这枕头我睡不踏实,还是枕着它睡比较舒服。」说罢已拉开被褥,躺在了床上。
小萱儿悉悉索索钻进被褥,像蛇虫一样,一下子就溜进了蓝芯蕊怀里,捏了捏她伸直的右臂,撒娇:「姑姑臂弯比枕头还要舒服诶,我可以躺这里吗?」
「来吧!」蓝芯蕊松了口,小萱儿立时嬉皮笑脸蹭进了她臂弯里,蓝芯蕊替她盖好被褥,拥着她,一夜好眠。
翌日。
煜凤早早便点好了膳食,不多时,蓝芯蕊与小萱儿一行人也陆续下了楼,简单的打过招呼后,他几人便草草用了早膳,踏出了客栈。
陵崎州与容熙郡隔了千里之遥,蓝芯蕊便给了子贡一些银钱,让他留在容熙郡等自己回来。但子贡并不愿意,将银钱塞回她手中,跪地请求道:「子贡别无他求,只想留在姐姐身边,为姐姐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以报答姐姐的救命之恩。」
蓝芯蕊试着劝说,子贡便跪在地上,死活
不愿起身,蓝芯蕊便也不再强求,带着他一起瞬移到了陵崎州境内。
在陵崎州,小萱儿终于见到了话本中的繁荣昌盛之景。
踱步在宽阔的长街上,入目皆是粼粼而来的车马以及川流不息的行人,街道两侧有卖肉菜果蔬,糕点吃食的小摊位。其后方楼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赌坊,当铺,客栈等等,往上看,则是高高飘荡的商铺招牌旗号,以及一些突兀横出的飞檐。
飞檐之上不时便有几只鸟雀停留,叽叽喳喳的,好不欢快。
这里的人也不再是一张张苦大仇深的脸,而是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耳畔也没了哀怜之声,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嘈杂的叫卖声,风中飘扬着食物的诱香,以及一股浓郁的花香味。
「好香啊!是忘忧花的气息。」小萱儿拉着哥哥的手,吸了吸鼻子,寻着花香的出处往前走。
蓝芯蕊跟在他二人身后,面色越发凝重起来,此香的确是忘忧花的气息,但蓝芯蕊离开忘忧谷时,曾在谷外设下禁制,谷中之人除了她与小萱儿,定再无人能踏出忘忧谷。
此人极有可能是前段时间逃离忘忧谷的璇筱长老,可忘忧花蕾香味浅淡,只有在行欢合之事时才会绽开花蕾,而后花蕾愈开愈大,香味渐郁渐浓,远飘万里。
璇筱生性冷淡,且离开忘忧谷前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如今却开出如此馥郁之花,只怕,她是与凡人私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