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葭翠树,白露凝结。
似是清晨时分,朝阳在天东高悬,挂着圆圆的光晕。
花香弥漫,绿野青青。高大的古树郁郁葱葱。野草冒出嫩绿的尖尖,疯长着,汇合成群。淡淡的紫色花蕊点缀其中。随着微风阵阵,野草起伏,花粉就散落下来,花香气、鲜草气,也就扑面而来。
峰谷世界,本来是被靖安吸引的小型小世界。但在十年前,城墙方高阶夺得此界,并且将斩杀的无数生族高阶凝练,精华注入其中。从此以后,进阶无望但规则稳固的峰谷,就成为了历代第三次考核的试炼之地,常年染血。
历经多年改造,象征生族耻辱的峰谷生机勃勃,正中心摆着两个巨大擂台,十分对称。
两处擂台中间的空地,竖立着一个巨大木桩,只比擂台略小。
木桩上,白玉熔铸的玉台,其中桌椅板凳一应俱全,随意的摆着些瓜果,两方高阶聚集在此,互相对骂。
木桩两侧,两方新员泾渭分明,形成两个庞大的团体。
一侧奇形怪状、不尽人形,五颜六色,不时发出怪声;另一侧身着白衣,腰带上俱刻着一个“一”字,境界明显,整整齐齐的,十分安静;李晴吾就在此列。
他垂下眼帘,悄悄观察着。
台上人境界不明,但台下的奇形怪状们,身上都透出雄厚气息,各个都有伪二阶在身。想来就是生族拖延甚久的原因。
在人族一方观察时,生族一方也在打量着。人族的伪二阶数量不多,但普遍身形匀称,整体气势有融为一体之感。两方新员都没有开口。
低阶们老老实实,但高阶却没什么规矩。
“哟,拖了你野爹十天,就带了这群歪瓜裂枣。”有人嗤笑一声,开口讥讽。
“人族倒是一届不如一届啊,一个二阶都没有。呵呵,莫素老贼死的时候,恐怕还见不到继承人啊。”是一只人型生物,长着鳖头,浑身散发着枯朽的气息。
“呵呵呵,人族之事用不着你们操心。不过,这一批杂种又是什么东西杂交的啊?有没有百分之一的龙族血统啊?”
“呵,血脉杂交进化都不懂。这一批都有百分之一龙血,你们就看着你们的废物去死吧。”
“哟,还是纯血杂种。”
......
下方新员们想要有样学样,却被学堂长瞪了一眼。
有人看着直笑,“年年都是这样啊,都快成血脉传承了。”
高阶们的骂声越来越大,几乎要打起来。
曾有人想要阻止这种传统,却被一句话堵了回去。这句话就是,“你们能骂,我们不行?”。
传统的力量是可怕的,最强的传统往往会成为规则,哪怕不合理的传统,也要很长时间才能平息。何况他们根本不想平息。
又骂了一阵,双方不约而同的熄火,时机把握有度——所以说是传统。
学堂长简短的讲了几句,第三次考核就正式开始。
两大擂台同时有人跳上,生族则慢了一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与本来说好的各守一擂违背,却没有高阶说什么。生族拖延十天,其它地方就要弥补一些,不是付出资源就可以的。这也就是几族共尊的平衡机制。
“人族程婧再此,谁来一战!”一个擂台上,班长大人高喊。
引起生族一阵争夺。
一个人鹿跳上擂台,人马模样,只不过是鹿形;程婧一脸庄重,横起手中长枪,轻轻点头。
人鹿没有表示,四蹄踏地,直接就冲出。顷刻间,鹿角化成短刃,被它双手持着,疯狂攻向对手。
双方不停交手,枪芒和刃光交错,偶尔躲闪,红色钻甲时隐时现。
程婧身体看似纤弱,但体魄修为极高,甲术更是非凡,一直压着人鹿打。随着时间推移,人鹿渐渐抵挡不住,漏了个破绽。
这时,程婧上前攻伐,立破其防御,枪尖顶住它的喉咙。
她及时收手,没有见血。
“你赢了,我认输。”人鹿低声道,它的声线十分古怪,像是坛子里的回音。
“阁下承让,在下也只是侥幸赢了一招,论体力,我或许不如……呃!”程婧突然惊呼一声,匆忙退后。
台下观看的几百人个个目眦欲裂,握紧拳头,纷纷怒骂道:“卑鄙杂种,竟敢偷袭。”
“呵,对战之道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况且鹿航不用血脉神通,怎么算的上尽兴。愚蠢蝼蚁。”生族们用着怪异的声线回应。
却是鹿航哟的叫了一声,趁着程婧放松的空隙,眼中七色神光激射,咻!
空中留下几缕长发,程婧抹了抹脸庞血痕,眼神冷冽下来。
人鹿毫发无伤,咧开大嘴,慢慢站起身,阴笑道:“嘿嘿嘿,人族蝼蚁,果然不经世事。告诉你,我这血脉神通,名为七色神光。虽然限制颇多,但可以吸收力量。小丫头,你虽然肉身不错,可是战斗了这么久,体内力量也被我吸收不少。你的甲术已经不能使用了,不如乖乖跳下台,找你师尊哭诉去!”
程婧眼神冰寒,这时轻声开口:“感谢赐教。”
她调动最后的体力,意识海面下降,灵海白光乍现。
觉醒天赋,方!
话音刚落,身形瞬间出现在鹿航身后,长枪怒刺而出。
鹿航没有想到她觉醒天赋之强,竟然能瞬间挪移,一时没有防备。红缨枪刺出,它的躯体瞬间被刺穿,身形顿时一谔。
噗。
它颤颤巍巍的低头,看到脖颈处冒出一截染血枪尖。
“怎么会……你明明没有力量才对。”它回头望向程婧,瞳孔颤抖。四蹄不停倒腾,一失足,跌倒在地上,死了。
“鹿航!”
“人族贱婢,敢下重手。”
“上,杀了她,用她的血为鹿航做祭。”
“她没有力量了,不能活动,杀了她!”
台下众生族各个怒吼,纷纷想要冲上去。
“嗨,生族杂种,你敢!”新员们开口怒骂,组成人潮,提着兵器冲上去。
血水顺着人鹿脖颈破洞流出,将地面染红,血腥味刺激着少年们的心。
台下瞬间乱作一团,有的开启增幅天赋,各色的甲胄覆盖全身。迎着生族的血脉神通,用出最强的攻伐之术。
李晴吾呆愣在原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鹿航身下血滩,神念飘忽,“血,是血,啊。”
灵海内,一颗白光小球无主而动,诡异的闪烁着。
“是,血啊。”他嘿嘿笑了两声,黑色甲胄浮现,清澈的棕色眼瞳被黑膜遮住。没有人看到,他突然变得血红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