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玉醉在我身后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赶紧把这老头子弄走。
我何尝不是这样想。
能做古尸生意的人,还是少招惹一些。
“哎呀,价格谈好了,我肯定送货上门呀。”
我心想这老头子真是没完没了,他究竟想干什么?
要是真弄过来一具古尸,放在门口当吉祥物吗?
见我没有反应,包玉醉直接开口:“他是个小学徒,球都不懂,咱们店小,资金有限,收不了您的高档货。”
昌叔看向包玉醉,小眼睛不停地在她身上下探索,就差踮起脚尖看了。
包玉醉捂住了胸口说:“要不然咱们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客人问,我给你推推。”
“不系不系,靓女呀,你这店里都是好东西,不摆个古尸镇镇风水咩?”
包玉醉指着我说:“呐,这小伙子就是吉祥物,您那东西,这边用不上。”
我做无奈状,双手摊平,用表情告诉昌叔,我说了不算。
昌叔尴尬地干笑两声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也算认识了,以后有需要的,随时找我。”
说完,昌叔留下了一张名片,走了。
上面写着张生和联系电话,主营业务镇宅、辟邪、逆天改命。
我去,还是个同行,有意思。
“吴念,以后这样的人,少搭理。”
我一脸无辜地说:“你们城里人玩得真花花,连尸体都收。”
“尸体加上风水的名片,用来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吗?”
我自然知道,这是一门秘术,南阳传过来的,只是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干这一行。
最开始玩古尸的都是在南阳跑船的船主,兴起于大明永乐年间。
永乐年间,郑和七下西洋,极大带动了东南区域贸易和造船业的发展。
当时东南沿海有个叫姜老七的人,也看上了海运这块肥肉。
姜老七弄了一条帆船,又召集了十几个水手,以打鱼的名义出海,实际干的却是瓷器买卖。
话说有一次出海,一个水手突然暴毙。
跑船的有这样一种说法,暴毙的人都是被龙王爷看上了,人死后,尸体要丢入海中献祭。
其中缘由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很可能是跑船的默认的尸体处理方式。
东南炎热,要是把尸体放在船上,腐臭味不说,弄不好还要爆发瘟疫。
其他水手劝说姜老七把尸体扔入海,姜老七觉得好歹也是个人,要讲究落叶归根,人死了,尸体得带回去。
于是,姜老七做了决定,用盐把尸体腌起来,放在船舱,等到返回时再交给苦主家人。
其他水手虽有不满,可人家姜老七是船主,是发工钱的人。
在海上飘了半个多月,姜老七赚的个彭满钵满。
等他们返回港口的时候,发现不少人家都挂着白布。
细问之下才知道,海上刮起了台风,回来的渔船十不存一,有的停在港口的渔船都被海浪拍碎了,海面上飘的都是木板木块。
姜老七觉得奇怪,他也出海了,都是一条航线,没有台风呀。
可能活着回来的人都说有台风,有惊天巨浪,有的渔船更是被海浪拦腰折断。
姜老七顿觉后怕,在海上遇见台风,就是阎王爷来点卯了,同时,他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没遇上台风呢?
思来想去,姜老七觉得是那具尸体保佑了他,于是,他把这次出海的赚到的钱都给了死者家属,而自己却偷偷留下了那具尸体,用来压船。
说来也怪,自从供奉了这具尸体,姜老七每次出海极其顺利,无风无浪,还没海盗。
遇到不好的天气,也是能化险为夷,仅仅七八年,姜老七就成了本地最大的船东,赚下的家业更是几辈子也花不完。
后来,供尸体的方法就在渔船间秘密流传开了。
随着时间的发展,也不知道是哪个高人脑洞大开,发现在陆地上供尸体同样有用。
话说有人恶贯满盈,神佛不庇,于是他们就想到了找个尸体,好生供奉,也就是供鬼仙,以求得庇护。
发展到现在,有些大老板的产业是见不得光的,供奉神佛,神佛不应,也只能供奉尸体。
我猜想昌叔吃的这就是这碗饭,说好听的是改风水,实际做的就是这个勾当。
包玉醉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我,一脸得意。
“什么东西?”我问。
包玉醉故弄玄虚:“你猜呀?”
“财产赠予协议。”我急忙说。
“你嘴里真是吐不出来象牙,用工合同。”
我笑着说道:“你们还挺正规,我直接签呗。”
“不是你的,我进考古队了,合同工。”
我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包玉醉的能量很大呀,考古队说进就能进?
“不祝贺我一下?”包玉醉得意地说。
“恭喜爽爷,贺喜爽爷,以后就是吃官饭的了,苟富贵,勿相忘,要是......”
包玉醉打断我说道:“别扯犊子了,咱俩的,都是合同工,我一个月三千,你两千五。”
“我怎么也进去了?”
“我送了不少文物进博物馆,和人家吹牛逼了,说是你发现的,有手艺,眼力好,然后还真让你蒙对了,我提出加入考古队的事,人家领导直接同意了,还说咱们不用上班,以后发现国宝可以联系他们收购。”
我心里有些狐疑,只上午几个小时,包玉醉能做这么多事?
“为啥我比你少五百。”
“本来书都给三千,你个毛头小子,三千块钱花不完,我就主动提出你两千五就行。”
“嗯,钱多了,咬手。”我没好气地说。
包玉醉真是脑回路惊奇,找工作主动给自己降价,也是我遇见的第一个。
正说着话,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没看任何商品,直接走向我和包玉醉,一看就不是游客。
“认识吗?”
“不是认识呀。”
我迎了上去:“这位爷,想买点什么?”
那人说话磕磕巴巴:“甚也不买,你这收,收不收东西。”
“那得看看是什么东西,是吧。”
说完,我拿给他发了一支烟,趁机仔细打量了一下他。
肤色黝黑,双手粗糙,穿的土里土气,皮鞋都漆皮的浮起来,一看就是经常干农活的身体,手里拎着一个尿素的袋子,说话带着浓重的黄土高原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