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哪个?
说心里话,我哪个都不信,她手里的血沁玉钥匙和我的差不多,十有八九出自同一人之手。
“问你呢,你相信哪个?”
“哪个都不信。”
“你真无趣。”
包玉醉有些不高兴。
正当这时,有客人进来了,我心中大喜,开了一天铺子,净听着“收款五元”的提示音了,还没进来一个正经的主顾。
来人是一个矮胖男人,四十来岁,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一个金项链,短袖背心被肥硕的肚子撑得有些透光。
男人吵着一口京片子说道:“听说你这有尖货。”
尖货是好东西的意思,看起来是行家。
我带着笑脸迎了上去:“您喜欢哪一类的?”
“都行,是尖货我都要。”
说着,他还转了转脖子上的金链子,好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财力。
这时,店内又进来了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子,浓眉大眼,身材高挑,看起来不超过二十五岁,上来就挽住了男人的胳膊,娇滴滴地说道:“哎呀,上个厕所也不等我。”
我心里这个恨呀,挺好白菜,怎么就被猪拱了。
男人摆出一副笑脸说道:“这不是想给你挑几样好东西嘛,看看,喜欢什么,我谈价格。”
“亲爱的,你最好了。”
说完,女子还低头亲了一下男人的头顶。
看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女子在店内走动了两圈,包玉醉佯装玩手机,眼睛时不时地在这二人身上打量。
我跟在女子身后,等着她看上哪件东西,我好给介绍介绍。
男人在后面还在炫耀财力:“看啥上,别犹豫,一眼就看上的东西,肯定喜欢。”
“这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我立马走进柜台,称赞道:“您眼力可真好,这是浑金漆花卉纹圆盒,清雍正年间的,是装精细物的盒子,圆形,平顶,弧壁,盖与盒以子母口相合。”
“金的?”
“不是,木质的。”
“那还带个金字。”
我笑了笑,礼貌地解释道:“浑金漆的做法是以一色金漆做底,另一色金漆饰花纹,然后在金色花纹上再用黑漆勾描图案。”
“亲爱的,我想要这个,以后你送的我首饰,我都装在这里面。”她娇滴滴地对擦汗的男人说。
“行,多少钱。”
我顿了顿:“一千六百万。”
“啥?”男人长大了嘴巴。
“一千六百万,海外拍过同款,品相没这个好,卖了两千多万,很有价值。”
没想到男人脸色大变,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个臭跑堂的,是在教我做事吗?”
我心里暗骂,这都哪跟哪呀,我也没说错话呀。
不过作为卖家,我只能谦卑。
“大哥,我没这个意思。”
“去你妈的,谁是你大哥。”
我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先生。”
女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啪嗒一声把盒子扔在了柜台上,看得我直心疼。
这可是铺子里为数不多的真品。
“刚来的学徒吧,漫天要价。”女子恨恨道。
包玉醉想过来替我解围,我直接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参和。
我要给他们上一课。
于是,我依旧一副笑脸的说道:“那您看看这件。”
说着,我把绿地粉彩公道杯摆在了柜台上。
“这是光绪年间的,正经宜兴窑出来的。”
公道杯是在饮酒时用于行令的,以助酒兴。杯中带有浮柱上有刻度,当刻度露出时还继续倒酒,则别人称为又是公平,酒会从杯中的小孔处流出杯底。
说实话我不应该给女人推荐这个,但包玉醉的铺子里没几件真东西,只能用这个碰碰运气了。
“这个多少钱?”女人问道。
“八十万。”
我故意说了一个看似能接受的价格。
“看着是挺精致的,能便宜点吗?”
“我给您的都是实惠价,清宫里流出来的,这样的品相,外面不多见。”
女人犹豫了一下,转头对男人说道:“亲爱的,我喜欢这个。”
“行,便宜点。”
“您给口价。”我试探性地说道。
“两千。”
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两千,八十万我都说少了。
“先生,要不您在看看其他的。”
“少他娘的废话,潘家窑有真东西吗,两千,我就当买着玩,卖不卖?”
“这个真卖不了。”
男人粗狂的抢过杯子,在手里像是盘核桃一样把玩。
我提醒道:“您留神,这都是易碎品。”
“破逼玩意,才八十万。”男人说的满脸轻蔑。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公道杯,我不是怕他弄碎,而是怕他还回来。
“啪。”
男人下意识的躲开了躲开了碎片,我心里的这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我装出一副为难想:“先生,这个八十万,您是刷卡还是转账?”
男人喘了几口粗气:“这玩意,一看就是假的。”
“不行您报警。”我得意的说。
女人也慌了神:“这破玩意,能这么贵?”
我不慌不忙地在他们面前拨打了报警电话,男人想走,包玉醉直接掐着腰在门口站着。
不多时,警察来了,看了监控和鉴定报告,对着男人说道:“是真的,店内也是明码标价,要是有疑问,可以申请鉴定。”
男人粗着脖子:“他标三百多万......”
我笑着打断了男人:“按我说的八十万赔吧。”
警察看了监控自然也是生气,而且古董行也有规矩,弄碎了,就得赔,我还没狮子大张口呢。
女人推了推男人:“咱们赔,才八十万,你不是有好几个亿呢嘛,差他这俩钱?”
我笑着看男人,等着他开口。
男人顿了顿:“能不能让我女朋友先回去。”
我还没说话,警察立马拒绝:“共同责任人,走不了。”
“那,那咱们商量一下价格。”
“一分都不能少。”我佯装发怒的说道。
警察也在一旁帮腔:“价格你们自己商量,涉案金额大,要是今天谈不妥,我们只能先将您拘留。”
“别介呀,叔叔,明天我还上班呢。”
“上班?你不是说你是公司老总吗?”女人惊讶的询问。
“老总啥,一个臭打工的,脖子上的金链子还是在这十块钱一斤买的。”
他垂头丧气。
女人气的咬牙切齿,想走还走不了,小脸气的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