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宏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也不再继续为难他们,本来他的打算便是只想给他们一个教训,如今既然已经起到了立竿见影的作用,便需要适时的收手了,不然,只怕会起到逆反的效果。
他上前扶起陈长老,放下自己的冷酷的脸面,略带温和的道,“我们知道临道人在这里有个小弟子,但是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找到他。”
陈长老听后,看了眼对方,发现从对方的眼睛里除了看到一座巍峨的的高山,却看不到什么其他的情绪,仿佛刚才他经历的一切都是他的臆想一般,心中对他们李家的人的又看法更加高了一层。
天机门有一门术,名曰镜心,这门术能够察觉到对方内心深处隐藏的情绪,要想修炼这门术,不算难,只要会观星,便能学会,所以,这也是天机门的人入门必需的修行之法。
他以镜心之术,以己为镜,观人之心,却只能看到李忠宏内心深处蕴藏着一座高山,这座高山叫,李家!
很明显,他们李家的人都将李家看的比自己还重,所以,他如今想做的事,与其说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生机,不如说是给李家找一个可以超越皇极殿的可能。而那个可能便落在临道人的弟子,李余的身上。
至此,陈长老才道,“你要我们找他,我不确定我的观星之法,能查探到他的下落。”
李忠宏听后,看似无谓却实有威胁的笑道,“天下之事,能够逃过天机门观天之眼的,想来也不会太多,纵使临道人的小弟子真的逃了,难道他还能逃到什么无道之地,法外之地去吗?”
这话说的很是替天门镇挣脸面,明面上是在夸天机门能够查探到世上大部分的事,只要没有被刻意的隐藏,没有受困于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素,想要知道什么,只要看天机门的人愿不愿意让你知道。其实更深一层的意思是在说,若你真的查不到的话,我只能认为是你们天机门的人自己想将他据为己有,到时,你要面临什么样的下场,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了。
陈长老不是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心下虽有不甘,但也只能听命行事。于是,他便将自己的星盘拿了出来,而后又以自己的心神会引,将道人的虚像透射到星盘之中。
这种观星术,在座之人大部分的人都没有见过,所以乍然见到,他们都还是觉得颇为新奇的。
唯有曹溪河暗自摇了摇头,他心中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敢用他的虚像来测卜,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是吗?可是,他也没有提醒众人,只像刚才一般,静静看着众人的把戏。”
陈长老不是不知要用观星术测人事,有一个禁忌的地方,那就是不能测算无道之地,无道之人,或者是超越人间之人,所有的观天之眼,能够达到的地方只有道之所在之地,且这所在之地还必须是人间,是生界。
可是,他要测的也不是临道人的生前过往,也不是想测他的神通道法,只是想借他的虚像来查探与他有之密切关系的人,以时间来算的话,最为密切的人,便是他在天门镇的小弟子了。
那么,临道人自身化道而去,纵使再有禁忌,拼一下的话,陈长老还是觉得自己能够撑住的。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打开观天之眼,想去查探李余的时候,临道人的虚像竟然在星盘中砰然炸裂了来。一股极强的反噬之力朝陈长老的心神中袭去,只一个光芒闪过,他就吐出了一口黑血,心神一失,倒了下去。
在倒下去的那一刻,他只记得自己处于一片黑暗中,那片黑暗只有绝望,极致的黑,黑到没有一点的光芒可以看到。
李忠宏见此,他赶忙上前查看情况,发现对方只是昏过去后,也放心了下来,他不怕他死,只怕他在这关键的时候死。
于是,他拿出自己珍贵的蕴养神识真灵的灵丹来喂他吃下,那丹药的见效也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陈长老就醒转了过来,他睁开自己的双眼,看到围绕在他周围的人,他才渐渐醒悟过来,刚才是发生了什么。
李忠宏赶忙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看到了什么?”
陈长老有些喘息的道,“一片黑暗,极致的黑暗!”
这个答案明显不是李忠宏想听到的,他的脸色很快就黑了下来,他正要说,是不是故意说这个来欺骗于他,就见陈长老从椅子上强撑着站了起来,捡起自己的星盘,继续道,“让我再试一次。”
说完,他就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眼光,赶紧占卜了起来。
这一次,他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他不再去查道人的虚影,因为他明白了,纵使道人已经化道而去,世上已经不再有他了,但他烙印在过往里的像,却是实打实的人间巅峰,而且,纵使他那时没有迈过十五境,来到仙人之境,但人间的道已经无法再容下他的了,所以,他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因此,他更加怀疑,到底临道人所修之道是什么,竟然连人间都无法容纳他了。
于是,他转换思路,不再从道人着手,反而是从天门镇过往居民着手,去看看平时跟道人接触最多的是哪个人,接触最多的那个人,便是他的弟子了。
这种观天之法,所要耗费的修为是巨大的,虽然他此时被削去了一半的修为,但是他是在为李家做事,李家的人又怎么会让他失败呢!
所以,一旦陈长老出现力竭的现象时,李忠宏就让李晞晏将四周的真灵给吸纳过来,然后输入到陈长老的体内。
这无疑又是李家的一门术法,看的让旁边的人胆战心惊,侧目不已。
他们还没有见过世上会有一种功法可以将真灵给转化为修为的,要是有这种修为,岂不是说只要不断的吸纳真灵,便能让自己的修为水涨船高了?
见众人对李家的眼神都开始透露出一种恐惧与厌恶的情绪时,李忠宏解释道,“各位放心,此术是李家的斗转星移,正如你们看到的一样,可以将四周的真灵给吸纳过来,然后转换成修为供人使用,但这种术法也是有弊端的。即我们只能吸纳已经死去的真灵,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言的死灵,它们即使我们不吸纳,也会慢慢的消失在天地之间的。而且,我们能够利用的死灵也是有限的,并不能无限的吸纳下去,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会对你们有妨害之处。事实上,这门术法我们也是偶尔才用。”
虽不知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但好歹对方这么解释了,于是他们也稍稍放心了下来,可是黄长老却还是不肯轻易放过,她看向坐在旁边的谢桐、陆明、曹溪河三人,问道,“三位就真的无话可说吗?好歹我们也是同道之人啊,之前你们对李家朝我们下手就无动于衷,如今看着他们有如此逆天之法,也能安之若素的端坐一旁?就丝毫不担心他日李家的人会借着这门术法,让自己不断的壮大下去?”
她的挑拨的话,说的很是直白,可如今也只有这种直白的挑拨可能才能起到作用了吧!
陆明倒是无所谓,他看着对方就像看着一只跳蚤一样,丝毫不为她的话所动心。在他看来,无论他朝李家有何异动,只要做出有害于人间之事,有害青山之事,他就一剑斩之,哪管他那么多。
谢桐的想法与陆明比,差不了太多,只是他又多想了一层,无论他日如何,可现在并没有出现李家借这门术法在修真界大肆作乱的事迹,那么,他们就不能为了尚未发生,只能说有一半可能的事,而去针对李家。这是他们青山的剑,也是谢桐的剑!
曹溪河的看法就是没有看法,他淡然道,“没脑子就多去看看书,便会知道他说的没错了。”
被噎了这么一句后。,黄长老倒是想像以前一样撒泼撒赖,可是她也清楚,如今的她没有任何的实力来这么做了,故而被冷嘲热讽后,她也只好忍气吞声,将这份仇暗暗记在心中。
另一边,陈长老在接收到李晞晏传过去的修为后,也稳住了他的观天之眼,他的观天之眼传过时间长河,去到天门镇的每个过往片段,每个地方,他发现以他的观天之眼去看,竟然什么都看不到。
他知道天门镇是无道之地,所以他看的从来不是天门镇的过往,而是由天门镇的人组合成的过往。
那些人虽然生活在无道之地,但自身却并不是无道的,他们也是受孕于天地精气而成的,自身便有阴阳之道隐藏其中,所以,只要去看他们,还是能看到一些片段的。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什么都没有看到,仿佛,在天门镇的人都是一场虚影,似是演戏在给别人看。
他刚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却又突然发现眼前的迷雾已经拨开,他看到了一个个没有表情的人行走在天门镇的各地,做着每天都做的事,没有思想,没有自己,一切,都好似按照已经写好的戏本在运行,而他们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他看得越来越心慌,耳边又出现了一个声音,“你看了这么多,可有看出什么?”
这个声音一出,顿时,他警铃大作,而现实中的他,后背开始流冷汗,浑身都汗毛战栗。
他缓缓的转过头,去看,却只看到一个没有头的人,那断口还留着血,没有干一样。那人问他,“我的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