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骑着五菱,来到了执法堂后的一处角落中的枯井,他知道,宗门众人的命魂灯便在此处,因为他初入宗门时,曾来过此地,并留下了自己的一缕命魂,并且,命魂灯所在地,凡是门内正式弟子,皆是知道,如果宗门生变,在外弟子可入此地,查探命魂。
他孤身跃入井中。
落地后,如触动了机关一般,井壁上突的升腾起一束束火焰,将井内照亮,并向其中延伸。
莫名向前走去,来到了石门前,随后以紫气经运转功法,汇聚灵气在双手之上,用力推去,此石门,为感应灵石所做,连接着门外杀阵,一旦感应到除紫气经之外的灵气,杀阵便会自动开启,显然,莫名不必担忧。
石门开启,莫名走入其中,噗的几声,悬挂在顶上的火炉被点燃,然后他便发现四周墙壁上整整齐齐摆放的命魂灯绝大部分早已熄灭,只余下了正前方孤零零地三盏,飘摇着发出微弱的光芒。命魂灯,在修道界乃是取修道人的一缕神魂,与魂灯相连,魂灯的熄灭,便同时意味着此人彻底的魂飞魄散,并且与人的修为高低无关。也就是说,紫气剑宗的绝大部分人已经死亡。
莫名向前走去,随后来到正前方的墙壁,那上面还有三盏灯,也就是说,还有三个人活着,他首先一跃而起,取下了偏正中的那盏,灯上刻着名字,“凤兮!太好了。”
随后他又取下了下方的一盏,竟是孙大仙的,而最后的一盏,则是他的名字,不知为何,他见到是自己的名字,内心竟有些失落,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啊——”他撕心裂肺般的仰天怒吼,“是谁,是谁——”他有些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他虽历经折难,却好不容易有了一处安稳的归宿,即使天资不足,却也可以平凡的度过此生,可一切,皆被毁了。
良久,他才止住内心的悲伤。
他向外走去,随后他来到了炼器堂的宝器阁中,宝器阁已无人看守,不知名的各种宝器以及灵剑在木阁上一层层的整齐码放,可莫名却不愿带走这里的任何一物,他只是取了三枚储物囊和一枚日光珠,随后,他又回到枯井中的命魂殿,他先将孙大仙和凤兮的命魂灯擦拭一番后,放入了一枚储物囊中,而后揣入怀中,随后又将其余的命魂灯,一枚枚的擦拭干净后,放入了另外的两枚储物囊,他取下一盏命魂灯,看到了凤瑶的名字,他双手握住魂灯,只是呆呆的看着凤瑶的名字,两只眼睛动也不动,此时的他,是极度悲伤的,却也要将悲伤咽进肚子里,他不想在凤瑶的命魂灯前表现出一丝的怯懦。
他看了许久,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储物囊,一个接一个,过了许久,他才将所有熄灭的命魂灯放入囊中。
他骑着五菱,返回了药谷,随后便开始在药田上疯了似的挖坑。
就在这时,一尊泛着五彩光泽的小塔突然落在他的面前。
“呢滴个神呀,找到咧,找到咧,总算是让呢找到咧,乖乖,还是个娃儿咧。”刁德一紧随小塔而来,随后向着莫名而来。
“站住!”莫名将他喝住,随后问道:“你谁呀?”
“嗯嗯,”刁德一轻咳两声,理了理衣冠,随后向莫名道:“我乃太古宗门五行宗的第三十八代掌教,是来收你为徒的。”
“我没空!”莫名断然拒绝,随后自顾自地挖着坑。
“你这孬娃儿,怎地不识好歹呢?”说完,刁德一凑了上来,“你停停,呢可不是好不容易才寻到你的。”
莫名并不理他。
“娃儿,你就停一哈嘛,你是不知道,呢寻你寻了两百年。”刁德一颤动着说道。
莫名心生触动,心想,“他找我做什么?我还是听听吧。”
“那你等我一会儿。”莫名回道。
说完,他便继续在药田内挖着,直至日落黄昏,而刁德一则在一旁安静等候。
他总算是在药田中挖了一方,随后,他从怀中取出了那两枚储物囊,从囊中取出了所有的命魂灯后,按宗门辈分大小,一一摆放。
刁德一见是熄灭的命魂灯,对于莫名的所作所为,便一目了然了。
“用我帮你吗?”刁德一问道。
“不用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莫名捧起黄土,向坑内埋去,一捧一亡魂,直到天色彻底地黑了,莫名才将所有人的命魂灯安葬,并在药谷中,取了青石立碑。
莫名在碑前伫立,淡淡道:“仙长,有酒吗?”
刁德一摇了摇头,“斯人已逝,纵有玉液琼浆,又能告慰何人呢?”刁德一对于莫名的悲伤显然是感同身受的,因为他也曾经如他一般,将门下弟子的命魂灯亲自安葬,修道者,难免与他人相争,只可惜他这个所谓的掌教却修为低微,无法保护弟子,五行宗虽同为太古余脉,却是名存实亡,到了他这一代,更是被神火教轻松霸占,而他,却无力讨回。
莫名在碑前伫立良久,随后跪下身子,扣了三个头,这才起身问向刁德一,“仙长,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娃儿,你可知五行道体?”刁德一问道。
“什么叫五行道体?”莫名回道。
“五行道体,便是先天身具五行灵根,呢宗有一太古传承秘法,名为‘五行衍道经’,取先天五行相生之道,相传为开宗祖师五衍真人所创,唯有身具五行的人才能修炼,因此呢宗每一代掌教,都是五行道体,其余弟子,若无五行道体,只能修行传承下来的单独术法,可对比其他宗门,也不过是稀松平常,并无高明之处。与此同时,修行“五行衍道经”所需灵气,所需五行灵气,极为庞大,若无无上机缘,极难修成。随着太古天门封闭,天地陡然生变,灵气逐渐匮乏,更为艰难了,可呢宗也算是勉强代代传承了下来,但掌教的却是修为一代不如一代,更不说门下弟子了,先不说其余太古传承余脉,就算是与太古后崛起的其他宗门相比,也是相形见绌,后继乏力,即便有所机缘,也无力相争。道界九域,呢五行宗本独居一域,数万年间,被步步蚕食,到了呢这一代,更是连宗门龙兴之地,都被神火教霸占了去。呢修行数百年,不过炼成金丹境,甚至于不及其余宗门后辈,先不说寿元将近,就算呢想与神火教拼死一搏,却也只能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呢天资有限,自不会怨天尤人,可呢寻遍道域九州,二百年间,竟连个能够传承的都没寻到,今日,总算是苍天不负,让呢寻到了你,天命呀!天命!”
说完,刁德一仰天狂笑不止,良久,他闭上眼睛,两滴清泪落下。
莫名呆立一旁,并在神魂中,将刁德一所言说与魔帝与仙帝二人。
“莫小子,他说的是对的。”仙帝说道,“只不过我与魔帝并未告知于你,灵身不过天命所给,可你却无逆天伐命的道心,因此告知于你,不过令你徒增烦恼罢了,如今你能超脱于生死轮回,将九泉水炼化入体,想必你也有所明悟,希望你能不负此身此世,而一切机缘,你便看做天命好了。”
“娘希匹的,老怪物,你说这些干嘛,老子料想,他,承接不起此世。”魔帝不屑道。
“老魔头,你说谁呢,练就练,管他什么先天后天,什么正的反的,小爷我一块儿练。”莫名回道,然后对着刁德一说道:“拿来吧!”
刁德一一脸惊愕道:“娃儿?你要甚呀?”
“还甚呢,甚呢,还能有甚,功法呀,另外还得有一份拜师礼。”莫名说完,便伸出了手。
刁德一活了几百年,掌控五行宗时,收的门下弟子,也有几千余众,可却未曾见过此等架势,他刚要开口斥责,便听莫名道:“哎—,别说没有哈,要没有,小爷我可不拜,以我此等震古烁今的妖孽天资,再加无与伦比的聪明才智,即使没有功法,小爷照样有信心成就无上修为,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哈。”说完,莫名还像他勾了勾手。
刁德一闻言,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碍于他实在是好不容易利用五行塔找到了莫名这目前的独苗,即使心中不想,却也只能将希望寄寓于他了,他只得收了耷拉下来的脸,换了一副笑容对莫名道:“娃儿,莫急,都有,都有,不过,你好歹拜呢做个师尊吧。”
“刁老师好!”莫名对着刁德一略微鞠了浅浅的一躬,他对于魔帝与仙帝二人的隐瞒心中有气,便发泄在了刁德一身上。
“这就完了。”刁德一一脸讶异。
“完了呀,不会吧,不会吧,什么年代了,你不会还想让我跪下奉茶吧,我告诉你,现在我可只跪死人哈。”莫名心中觉得,这刁德一对他并无恩情可言,只是想利用他传承功法,便立下了这个规矩。
“好!修道人不讲俗世的繁文缛节,你过来,我这就给你拜师礼。”刁德一一脸笑容得对莫名说道,并向他招了招手。
可在莫名看来,却显得似乎有些许的不怀好意,“等等,刁老师,你想干什么?”他转身想逃,可只一下,便被刁德一夹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