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韩东的魔气灌入剑内,韩东的一身魔气也逐渐褪去。
莫名向着金钱剑而去,不知为何,它竟然对莫名没有任何的抗拒,莫名伸出手,刚握在手中,便突然有一股巨大的引力传来,撕扯着他的身体,好不容易凝结的一团灵气,也在瞬间被掏空,它带着莫名,冲天而起,一瞬间不知所踪。
“魔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紫气剑宗外,赵子明身骑黑虎,厉声断喝。身后则跟着他此前招揽的修者。
众人看向血阵,二十余日攻不下的血阵竟然有了消散的迹象。
“诸位,我们齐用力,今日,便是那魔头的死期。”赵子明道。
随后,便只见众人各祭法宝,一道道灵气将血阵打破。
韩东倒背长剑,独自伫立,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也要仗剑而为,此战,是他仅剩的尊严了。
众人瞬间将他围住。
韩东燃尽血脉之力,刺出了他的最后一剑,便身死道消,幸运的是,他死在了这片土地。
于此同时,血红色的金钱剑拖着莫名从空中极速穿梭,眨眼间,竟来到了药谷内的一处山洞,随着山洞外皮蛋的一声惊叫,便一头扎了进去,皮蛋也紧随其后,猛地窜入。
“仙子,别打,别打了。”
空中一口如磨盘一般大小的金钵,闪烁着金光,倒着砸了下来,落在了药谷中,空中,一根碗口粗的腾着魔气的柱子直直的砸下,“咣”的一声,钉在了金钵上,魔气化作朵朵黑莲,在柱子周遭环绕,柱子上,立着一位身材娇小的豆蔻少女。她着天青色的窄袖对襟,个子不高,身材清瘦,站在上边,如玉净瓶般,风催不动。她梳一挽飞仙髫下,鬓下,两条细长的马尾辫一直垂到她的胸前,她的面容娇小玲珑,红嫩的如一枚刚刚摘下,带着露水的草莓,俏皮的唇向上微微翘起,琼鼻上是一对大大的眼睛,灵光闪动中有着一丝杀气。
“你个臭乞丐,今日暂且先饶过你。”少女斥道。
随后,便只见那魔柱化作一根发簪大小,被少女别在了发髻上。
少女飘然落下,敲打着金钵道:“喂,你可以从乌龟壳中出来了。”
金钵抬起了一道缝隙,先前与莫名有过相遇的胖乞丐探出了头。
少女瞬间而动,抬脚便向胖乞丐踹去,胖乞丐瞬间便缩了进去。
“喂,怎么不打了?好家伙,这孤男寡女,热火朝天的,咋还停了捏?”药谷中,传来一声稚嫩的童声,随后走出一位十余岁的少年,锃亮的关头,黝黑的娃娃脸,袒胸露怀的穿着绿色短衫,下身是锈着牡丹的大花裤衩,脚上蹬着一双布鞋,腰间系着一只麻袋,差几厘,便拖在了地上。
少年纵身一跃,便落在少女身旁,抬头看了她一眼后,目露精光,双手作揖道:“仙子,今夜可否与小生共推牌九。”
“滚!”少女抬手便要一巴掌。
少年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天嚎啕大哭:“杀小孩儿了,杀小孩儿,魔女杀小孩儿了。”惨烈的哭声响彻山谷。
胖乞丐刚想从金钵中钻出,趁乱而逃,便只听得空中传来一声高亢的鹰唳,穿透着撕人魂魄的力量,一只雪白色的鹘鹰展翅凌空,遏云而下,鹘鹰上,站着一位手持短戟的青年,二十余岁的年纪,身材高大魁梧,着一身黑色猎装,披散着头发,额上有带黑玉的束额,脸稍长,脸颊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一直从耳根到颌下。
鹘鹰展翅继续盘旋,刀疤脸的青年从空中落下,来到二人身旁后,道:“妖族白云飞见过两位道友,请问仙子?”
“屠仙,贾静。”少女冷声道。
地上的少年早已站起了身,道:“炼天宗,王多宝。”
胖乞丐从金钵中钻出,金钵闪烁间便被他收在掌中,对着贾静道:“红尘宗,练红尘,屠仙殿威名,早就如雷贯耳,俺先前多有得罪,还请仙子见谅。”
“臭乞丐,臭流氓,你还敢出来!”
贾静捏拳便打,练红尘浑圆的身子极为灵巧的躲避,边躲边道:“仙子,你听俺解释,不是俺故意要偷看你洗澡,实在是俺有些口渴,只是想去泉边舀碗水喝,好巧不巧的遇上了,俺也只看了一小会儿,而且你在水里头,俺也没看完整不是,严格来讲,仙子你也并未失身,如果今日仙子你非要俺负责的话,俺也需要问问俺家师尊的意见,俺虽然天生一副厚脸皮儿,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可仙子您的名分重要呀,回去俺就跪求师尊,上门提亲,一定要明媒正娶,偷你衣服的那个家伙,俺也一定给你捉来。”
说罢,练红尘便如死猪一般躺在了地上,双手捏着贾静的脚腕,道:“你打吧,俺豁出去了,俺就是死在你的手里,能保住仙子的名节,也值了。”
就在此时,天空中传来一阵流转舒缓,清新流畅的琴音,一盏青幡而至,青幡上,楚玄机与一位书生打扮的公子对弈,一只金丝猴在书生的身旁抚琴。
楚玄机拧着眉,手执白子,却迟迟不肯落下,不多时,便道:“不愧是破阵宗的四绝公子,今日这盘棋,我输了。”
书生微微一笑,棋子化作点点荧光,钻入了棋盘中,浮在青幡上的棋盘也被书生随手收起,飞入了怀中。
突然,书生眼中闪烁出一道灵光,“啪”,只见他一巴掌便将抚琴的金丝猴拍落,随后他手托那如皎洁的月光般,圣洁雪白的月牙状的玉琴,从青幡上飘落而下,盘坐在了练红尘浑圆的肚子上,一缕额边垂下的一缕鬓发,含情脉脉得对着贾静道:“仙子,可愿听我抚琴?”
贾静低头看去,一介布衣书生,生得十分安静儒雅,着一袭天青色的直裰,外罩氅衣,头戴逍遥巾,不大的眼睛中露出精光。
“喂喂喂,你压着人呢!”练红尘大叫道。
“嘘,安静,此时此刻,我觉得我应该给仙子吟诗一首。”书生道。
“来了,来了。”练红尘突然道。
众人不解。
只见远处有两道人影,由远及近,其中一人,踏剑破空,御剑而行,白净无暇的剑身,剑锋锐利,剑刃寒光冷冽,剑茎处,灵光闪烁,是戏水的游龙,剑首绽放着一朵雪白色的梅花,悬着碧绿如翡翠般的剑穗,剑上,是一位白衣翩翩的青年。他的模样,极为普通,如若站在人群中,必定毫不起眼,可他的身姿却如一柄未出鞘的宝剑,藏锐气于身,任天地变幻,自岿然不动。在他身后则是一位女子,二十余岁的年纪,端庄秀美,着一袭浅绿色的交领齐腰襦裙,端坐在一个黄色葫芦的上肚,面无表情,清冷的如一朵待放的雪莲。
二人来到众人面前,青年的剑飞入他身后剑匣,伴随着他的女子的葫芦也化作平常大小,被她背在了腰间。
“没错,没错,就是他,这股梅花香气,仙子,偷走你衣服的就是这臭小子。”练红尘指着御剑青年道。
“仙子,我为你报仇。”书生说完,飞身而起,手拨琴弦,琴音铮鸣间,几道灵气刺出,分作八方,向着御剑青年而去。
御剑青年见灵气向他而来,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心中却道:“坏了,坏了,怎么在这儿遇到她了,何苦啊...我的何苦啊...”
灵气入地,书生抚琴道:“阵起八荒。”
只见地上八道灵柱冲天而起,随后极速旋转,将御剑青年困在阵中。
御剑青年道:“立春梅花分外艳。”
刚被他收起的梅花剑飞出,在他的周身上下飞舞,绽放出朵朵梅花,并形成罡气将他护住。
书生抚琴,琴声起,短而急促,如埋伏好的万千兵士,随着一声令下,四面而起,尔后便与敌军短兵相接,一曲十年埋伏,正和八荒阵意。
八荒阵中,灵光闪烁,如万箭齐发,刺入御剑青年的护体罡气中,可也被一朵朵绽放的梅花吞噬,一时间,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二人斗法间,便只听苍穹上,滚雷阵阵,众人抬眼看去,似有千骑万乘浮虚空而至,须臾间,引着一尊三素云辇渐近山谷。
四绝公子的一曲十面埋伏奏罢,玉瑶琴也钻入他的怀中,八荒阵紧跟着便破碎开来,阵中,御剑青年执剑而舞,四处散去的灵气,化作一朵硕大的梅花绽放,随后逐渐于天地间消弭,显然,二人刚才的斗法都留有余地。
苍穹上,三素云化作朵朵白云,地上,灵气散尽,一位雍容华贵的公子缓缓飘落于众人中央,随后拱手面带笑容道:“天朝九皇子张有疾见过诸位道友。”
“哼,什么狗屁天朝,不过是太古余孽罢了。”
贾静说完,双臂环抱,养着头闭上眼睛,本就有些上翘的嘴唇仿佛要撅到天上去。
“不错,不错。天地有疾,众生皆苦,天朝?难治哦...难治。”练红尘说完,低头自顾自地拍着身上的泥土。
“哦,不知二位道友是?”张有疾依旧面如春风,可也没有刻意掩饰身上露出的杀气。
“哦,九皇子,这位是屠仙宗的贾静。”楚玄机引荐道。
“红尘宗,练红尘。”练红尘说完,依旧不拿正眼看这位天朝九皇子。
“破阵宗,李震乾。”抚琴的书生道。
张有疾这才敛去杀机,恢复一副令人如沐春风的模样,道:“听闻破阵宗出了一位奇才,能以琴棋书画化阵,人称四绝公子,有朝一日,还请到我天朝做客,也让我长长见识。”
张有疾说完,便伸出右手想要拍拍李震乾的肩膀,李震乾左手背过去,偷偷一招,他身后的金丝猴纵身一跃,如电光火石般落在了他的左肩上,张有疾只得尴尬的想要摸摸金丝猴头,却被它伸出爪子拍掉。
“我这猴儿,有些顽皮,九皇子不要见怪。”李震乾道。
九皇子只得看向别人。
“九皇子,九皇子,唉呀妈呀,可见着个大户了。”系着麻袋的光头小孩跳着招手道。
天朝九皇子张有疾这才低头看到王多宝,王多宝立马就凑了上去,拽着张有疾的胳膊道: “炼天宗,王多宝,小名儿二东,我老家铁岭王家屯儿,父母健在,身体倍儿棒,我今年十二岁,老家那旮沓也没定下过婚约,九皇子,您看您那旮沓有合适的妹子呗,给我介绍一下,实在不行,姐姐也行,我们那旮沓大户人家也兴这个,叫童养媳,修道路漫漫,指不定哪天我就一不小心完犊子了,我王家十八代单传,不能从我这儿断了香火不是,九皇子,你是不知道呀,我爹娘当初...”
王多宝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贾静一把拽到了一边,拽过去的时候,还不忘狠狠地瞪上张有疾一眼。
“屁大点的孩子就开始讨媳妇儿!”贾静道。
“讨也不讨你这样的,你这样的,在我们那旮沓叫虎娘们儿。”王多宝小声嘟囔道。
“你!”贾静对着王多宝的屁股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王多宝顿时便觉得屁股上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是自从他随师尊上山修道以来,从未感受到的,那是真正的,来自于肉体上的痛苦,如几十枚针,刺入了他的屁股上,疼的他立刻捂着屁股跳了起来,甚至于,他不得不使用体内灵气,向着屁股,几番运转,这才将疼痛止住,他心中暗道:“这虎娘们儿,好大的劲儿啊,这要换个普通人,这一巴掌,骨头都得拍碎,不行不行,这娘们儿绝对不能当童养媳。”
从此以后,贾静便上了王多宝的黑名单。
热闹过后,九皇子便转向其他的人。
“阁下轻描淡写间,便剑破八荒梅花放,我猜的如果不错的话,你肯定是剑宗传人吧,却不知出自剑宗二十四峰哪一峰?”九皇子道。
“外门弟子陈藏锋,未得我宗真传。”御剑青年说罢,梅花剑飞入他身后背的剑匣,消失不见。
张有疾有些惊叹,剑宗外门弟子也能有如此修为?可他见陈藏峰面露冷色,便不再多问,随后转向了背葫芦的女子。
“天丹宗,何苦。”何苦惜字如玉,冷若寒霜。
“妖域白云飞,见过天朝九皇子。”白云飞躬身施礼道。
张有疾点了点了头,问向楚玄机,“楚道友,人还未齐吧?”
楚玄机回道:“尚余两脉。”
“那我们便等上一等。”张有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