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的空气如风起云涌般环绕在少年的周身,随着清晨升起的第一抹阳光,所有的风和波澜都戛然而止,丝丝乳白色的能量缓缓收于少年鼻息之间,待一切都尽皆平静之后,盘腿而坐的少年,摊开结印的双手,胸膛微微的起伏,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方羽慢慢睁开了眼睛。
“可恶!……”
碰!
感受着自己体内的源之力,方羽激动的一拳狠狠地砸在屋顶上,怒声吼道。
“修炼得来的源之力明明已经流入经脉之中,竟然无法聚集到气海内,再次尝试凝聚时,源气竟然无处可寻,难道……不可能是自己消失了!”
就在自己十四岁生日的第二天,自己的气旋就自行消散了,毫无预兆可言,尽管自己已经拼命挽救,但似乎一切并没有什么转机,甚至连稍许迟滞都没能达到,这怎能不让其激动!
整个人倾倒在屋顶上,待激动的心情散去后,方羽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天渐渐破晓,城内朦朦胧胧的样子,商贩折腾货架的声音……
远远望去,天地相接的地方仍是一片迷茫,但只不一会,白云深处便漏出些许冕辉,天边的云都化作淡红色,轻轻的晨风吹过方羽的眼角,些许晶莹就要溢出来的时候,被其伸手轻轻抹去了。
伸展了一下筋骨,一晚的修炼让他感到十分疲惫,微微笑了笑,刚想活动一下身体,便听到了玉姐的呼声。
“羽,有人找你,你要见一见吗?”
“玉姐,来者是什么人?他可有说了什么?”
方羽闻言撑起身向玉姐低声问道。
“那倒没有……只是说着急想见你一面。”
玉姐思索片刻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方羽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疑惑,但还是跳下房顶,朗声道。
“好吧,我下去见见他,我马上下来。”
玉姐听到方羽的答复后,便离开去答复来者了。
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来访,方羽无奈,找水清理了一下面部,换了身衣服,并整理整齐,也不好久拖,便匆匆向着大厅之内而去。
刚行至长廊,见到小鱼正在等他。不知为何,小鱼一脸的好奇和兴奋,刚见到方羽,便快步迎了上来。
“羽哥哥,你还认识峥嵘剑阁的长老?!太厉害啦!”
“……嗯?”
方羽顿时也是一阵诧异,自己何时与峥嵘剑阁有些许接触,尽管如此想,但还是不由得加快了些速度,几步之间数米即逝。
小鱼毕竟还小,脚步之间渐渐落于方羽之后,只得一路疾步,方羽见状又缓了缓步子,可眸子里的疑惑却一点未见减隐隐之间以凝成一股风暴一般。
他刚刚杀了云雨帮的三爷净浪,一下损失了如此的实力,他可不相信云雨帮的大爷会放过他,眼下虽然片雨未起,但恐怕也是暗流涌动。
在这个空挡前来找他,不得不让方羽有些提防,同时也感到一丝疑惑,究竟是何来者竟然要见他?
由小鱼陪着他,从长廊一路快步穿过,刚进入大厅便看到了玉姐在朝他们挥手,然后随着玉姐的脚步,最后在一个密室前停下了脚步,将方羽送到之后玉姐便拉着小鱼退下了。
方羽轻轻的敲了敲门,方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密室内并不是很宽敞,但布置的也是十分讲究,一进去便是一块厚实的入门墙,上面还纹着象征万事知的六耳猕猴,有典籍记载:若立一处,能知千里外之事;凡人说话,亦能知之;故此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
只不过这只猴用双手死死的掩住自己的耳朵,这代表着绝对的保密,而且实际上密室的隐蔽效果也是实打实的,是委托人发布特殊委托时和冒险者洽谈的首选场所。
密室并不大,在其中等候的人自然也不多,只有一人而已。
这个人整个罩在斗篷之中,单从兜帽外些许灿白的胡须可以判定来访的是一名老者,坐在客座上手中端着冒险家协会的茶杯悠闲地喝着茶,只有在方羽进来时手顿了一下,之后便一只自顾自的饮茶。
想要和方羽见一面的人,竟然是以为老者,此时他整个人在斗篷的笼罩下显得十分神秘,方羽挑了挑眉毛,自己和峥嵘剑阁可不熟,但还是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老先生,晚辈有礼了。”
“哈哈哈,小家伙你还小的时候我俩便见过,不记得了吗?”
老者闻言转过身,并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漏出一身朴素的布衣。
“嗯?”
方羽心中暗自疑惑,见过?自己一点影响都没有,但这位老者说自己和他见过,那是不是他认识母亲?
“前辈见过我母亲?”
方羽在有了这个念头之后,情绪就如同潮水般涌来,使得他急不可耐的开口询问道。
“前辈?”
老者似乎很不满这个称呼,吹的胡子都炸了起来,呵呵直笑。
“上次你还能很有礼貌的叫我伯伯,现在就前辈了?唉——!”
“那伯伯,不知道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方羽顿时感觉这老者似乎不怎么着调,只得硬着头皮更改了称呼。
“老夫……不对,双亲赐我名云,姓林,在剑阁之中的弟子都叫我云老,你也可以这样称呼我。”
云老说罢,吼吼一笑,随手在空中一挥,接着说。
“先问长辈名讳可不好哦,小家伙,你下次可要先报家门哦。”
“晚辈向林伯伯赔罪,还望林伯伯不要怪罪。”
方羽连忙拱手道,方才他的才刚刚催动自己的灵魂力量,正欲试试能否探知云老实力,不想还未近其周身一二,他随手一挥便将自己这一道灵魂力量击散。
前者不过随手而为,也让方羽吃惊不已。这位云老的实力真不知强盛几何!
迅速收回自己的灵魂力量,拱手继续说。
“晚辈名羽姓方,不知今日林伯伯前来所为何事,请明示。”
“不必过于拘谨,你姓方,想必家母便是方雪萌,方小姐了吧。”
“家母确如云老所说。”
云老起身走到方羽附近,伸出手抽出一把椅子,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用嘴抿了口茶水,接着说道。
“小家伙,你有一纸婚约,你知道吧。”
方羽刚听到自己有一纸婚约时,不由得感到有些惊讶,但也很快恢复了平静。
见对方已经为自己摆好了椅子,不坐似乎不太合适,便轻轻坐下,坦白道。
“至于婚约,没什么好隐瞒的,云老,今日若非你提及到,否则我对此根本一无所知。”
“但这纸婚约可为你锁定了一位强有力的未婚妻。”
说到这里云老顿了顿,方羽对自己的称呼又改了回去,对此他也并未再做什么纠正,反而在心中不禁赞叹了一声,在凉州中域之内很少有这种中正之人了。
大多数人都会借称呼的方便套近乎,而眼前的这个小家伙似乎并没有,要说第一句伯伯是自己纠正的,可是这小家伙又改回了称呼他云老。
心中对方羽的评价又高了些许,拿起茶杯缓缓抿了一口,接着说道。
“有一位峥嵘剑阁的少阁主身份的未婚妻,想必以后你在凉州七域之中都能动行自如了吧。”
说罢云老闭口,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方羽却是未有片刻思索,回道。
“云老未免有些高看晚辈了。”
虽然这样说,但端着茶杯的手还是轻轻抖了一下,云老好似早有预料般的嘴角微微上扬。
“说你想说的,没关系。”
他不相信这个小家伙不知道其中的分量,但他发现这个小家伙似乎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只见,方羽的嘴角也是一挑,轻轻一笑。
“那恕晚辈不恭,首先,即便我与慕容家的未婚妻成婚,也只是对于慕容家,至于有类剑阁者,我也没什么兴趣,再者,剑阁的实力虽强,这在凉州七域之中是有目共睹的,不过也并非一手遮天。”
说到这方羽话语一顿,他在观察老人的表情,见其并未有暴怒的痕迹,便接着说。
“所以与其靠外力,不如靠自己,再说婚姻,我还小,就算以后要结婚,也是自己找得一个情投意合的伴侣,相信女方也不会同意这婚事吧,这种东西对我没什么诱惑,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期望。”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随着方羽的话音落下,云老轻轻的放下茶杯,抬起头他轻眯的眼睛也是缓缓睁开,十分认真的看着方羽的眼睛。
方羽先是一愣,第一眼竟然感觉这老人的目光似乎能穿透自己,看到自己的内心一般,但他也全然不惧,一双坚毅的眸子尽管在这密室之中也依旧炯炯有神。
忽然老者好似想起了什么人,在云老的脑海之中,那人的背影与方羽的身形缓缓合并在一处,笑着笑着眼角竟然挤出两滴浊泪,上扬的嘴角不禁有些卷曲,显得有些说不出来的苦涩。
“好,好小子啊,和他真像啊。”
苦涩似乎只存在了一瞬间,云老的表情迅速恢复了正常,咳了两声。
“失态了,其实我在来之前也问过她的意见,和你说的有八九分相似。”
方羽了解的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询问道。
“所以我想云老今日前来便是终结这个错误婚约的吧。”
既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方羽感觉自己反倒松了口气。
自从自己孤身一人之后,才明白大多时候还是低调一些的好,自己并没有什么背景,这种出名的事对于他来说没有最好,当然他本身对于这一纸婚约也没什么期待,自然感觉自己像解脱了一般。
“哦吼吼,我此行只是好奇来看看慕容家口中的才俊是何气度,这是你与慕容家的婚约我剑阁自然不会去管。”
云老轻轻捋了捋胡子,面容越发和善,这小子的表现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少阁主有这样一个未婚夫说不定是一件好事。
“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我也要打道回府了。”
老人说罢起身轻轻将凳子推回,方羽也随之起身,照着老人的样子将凳子摆回原来的位置。
云老刚走到门口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神道。
“小家伙,你很好。”
方羽见老人转身,先是心中一紧,以为其还有什么话没说,听闻老者的赞言不由得一愣,然后赶紧拱拱手说道。
“云老谬赞,晚辈还有不足。”
虽然老者未说明他在剑阁之中的地位,不过观其周身的能量反应,还有在自己那模糊的感觉,只怕这位老者在剑阁,甚至凉州之内恐怕也是极为恐怖的存在,能得其一声赞美也让方羽内心美滋滋的,但也并未忘记礼仪,拱过手后做出一副请的动作,笑道。
“云老慢行,恕晚辈不远送。”
闻言云老不免感觉有些失落,这小子似乎急于和自己划清界限。
“小家伙,送我到协会门口可好?”
自打进门云老便感觉到了方羽与自己刻意的保持距离,所以尽管知道这样可能会让方羽感到为难,但云老轻轻捋了捋胡子,还是笑着问道。
当然云老也早已经做好了方羽会拒绝的心理准备。
不想方羽却道。
“那晚辈自然恭送。”
这位实力超然的老者拉下脸请求他,方羽自然是不好推辞,便行在云老之侧,一路云老漫不经心的询问方羽近些年的生活,但都被其一一完美的回避了过去。
行至门口,方羽刚想对着云老微微欠身以示有礼的时候,一道人影快步迎了上来。
方羽和云老几乎同时瞟动眼角,方羽瞧见来者只是身子一侧腾出些许空间,云老却轻轻眯了眯眼。
疾步行来的那道人影身着一套炼药师的长袍胸前佩戴着一个徽章,上附着一个奇形的药鼎,其上还有着丹药形状的黑灰色刻印,上附两道曲折的青绿色纹路如同其散发出的丹香一般,这象征着这位尊贵的炼药师已经达到了一品下级的顶峰层次。
这位少年年龄看上去也颇为年轻,甚至可以说还略显稚嫩,身材十分挺拔,年龄看上去比方羽大上一些,虽然尚未长成,但脸庞已是初显英俊,不过整个人透着许些阴柔的感觉。
方羽将身体稍微一侧又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刚好留下一个人通行的宽度,心中却暗自嘀咕,“这是何人?竟如此年轻便成为了一品炼药师,不过为什么……”
这位少年疾步上前,挡在方羽和云老之间,这才毕恭毕敬的冲云老行礼,就在弯腰鞠躬时还刻意的挤开方羽,这让方羽感到一阵无语。
“云老,小辈有礼了。”
“嗯。”
云老直接转过身冲着阶梯之下行去,随意的回了少年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台阶下有三人齐声向其行礼,云老这才说出一句话来。
“办完事早点回去,我先走了。”
云老说罢回头看了一眼,那位少年连忙又行一礼,可惜云老并不是看向那位少年,又看了一眼方羽便回过头去,抬手示意台阶之下的三人去到其身前。
方羽见老人回过头去,与三位保镖模样的人吩咐事情,只感觉将客人送走了,便转身自顾自的回去了,丝毫没注意到一旁的少年脸上的表情——惊讶之中,还含有些许不屑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