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夜场电影刚开始一会儿,门市生意就没了人光顾,偶尔有赶场的人来,也是买了就走,绝少停留。缺少了人流,广场上便多了空地,只显得摆活摊的人多。欣兰见不得这么多的摊位出来,心里闲时便莫名其妙的一种烦恼生出来,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心里在作怪,可还是巴望着摊位少点,自己的生意能再好点,虽然说周围的摊位是那样小,和她的比较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可是毕竟僧多粥少,大家都在一个锅里搅稀稠,难免有多有少,而自己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可是眼下这情况,马上进入冬季了,回迁的事怎样了,这几天只顾忙孙伟和生意的事跑了这么久还一直悬着,究竟什么时间能办妥,还是一个未知数。要是一直这样下去,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后面的日子该咋过呀!
欣兰胡思乱想着,一会儿想给家里写封信说说情况吧,又觉得回迁的事眉目还没有不好下笔;一会儿又觉得这么长时间没去看父母,自己心情上过意不去;想来想去,却是太多的都是急需办的事,因着这几天孙伟的事和生意上的事耽搁而拖出来的,此时一股脑的涌现出来,逼迫着欣兰不得不安排着时间出来,决定先去厂里了解一下回迁情况再去看父母,以便到时父母问起来也好回答。
欣兰拿定主意,决定先去厂里问回迁的事,可主意是拿定了,心里却在送礼不送礼的问题上犯愁了。这段时间因孙伟出事,生意上不得不停顿了那么长时间,再加因担心进的货变质,所以,利润上并没有看得那么重,总是比别人看的利薄些,自然手头就有点紧,不自觉的在送礼的事上就有些犹豫,有心不送礼,怕姓范的挑理,送礼吧却又觉得自己眼下拿不出送礼的钱,可这事又不能拖,该怎么办呢?欣兰迟疑了一会儿,仍拿不定主意,于是干脆收拾了生意,关起门,钻到柜台下面睡觉去了。可毕竟心里藏着事,虽然她卧蜷在狭窄的床铺上,翻身不敢翻身,动弹不敢动弹,可依然睡不着。就这样,拿捏着直到熬的觉得疲乏,才恍恍惚惚睡死过去。没想到这一觉并不睡的踏实,凌晨五、六点钟的样子,便被外面过路的惊醒,却又正是去饭店帮忙的时间,欣兰把不准是路人或是个人习惯的原因,只把睡不着的一切原因都归于去见范厂长的事,嘴里心里都在骂着时,拿定了主意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这次就不带礼品去看看他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态度,会不会给办!
欣兰这样想着,便起了床,梳洗完毕以后,来到早餐店边帮忙边等着时间,待吃完早饭太阳跃起的时间,欣兰和饭店老板打了招呼坐了公交车来到二厂。她轻车熟路上到二楼,看着眼前的厂办公室和相邻的范厂长办公室,心里犹豫着,总觉得敲那个门都底气不足,正在此时,就见厂办公室门一开,范厂长拿着摞报纸从里面出来,一抬头正好看见欣兰。欣兰没法再犹豫,忙进前一步,陪着笑脸说道:“范厂长,我又来麻烦您了!”
范厂长脚步并没有停,脸上也没有些许变化,他喉咙里“嗯”了一声,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前,推门进了屋内。欣兰在后边,也忙不迭的跟着进到了办公室,就见范厂长走到办公桌后面,一边坐下一边对欣兰道:“来还是为回迁那事吗?”
“是,又这么长时间了,我过来看看是不是厂里这边通过啦?”欣兰看范厂长没让座的意思,就一边接着话一边自行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那会有这么快?这边厂里的工作太忙,不是生产就是开会的,您的事只能往后去去,待腾出手来专门来办!你不是放这里的有电话吗,到时我会通知你的。”厂长说完话,一边煞有介事的寻找着什么一边又自言自语自问道:“嗯?我记得你给我的电话号码我放哪了?”
听范厂长如此说,欣兰心里不由得一阵难过,脸上苦笑着时,并不敢含有一点怒气,她看着范厂长找号码的样子,心里也不管他是不是在装模作样,忙说道:“范厂长,您太忙了,可能不好找了,要不然别找了,我再给您写一下。”欣兰说着话,就进前找笔和纸,完全把刚才的不痛快抛在了一边。
范厂长看着,也不言语,看着欣兰做着这一切,待她写完递过来,才伸出去接过来看了下,然后拉开抽屉放进去后,站起来毫无表情的说道:“好,放这吧!回头研究好我会通知你的。”阴显一副送人的动作。
欣兰心里感觉到了范厂长的用意,可她总觉得自己来这里一趟,就这样三言两语被打发了,实在心里不甘。况且自己以前也是送过礼的,你范厂长不会这样的不讲情面吧!欣兰这样想着,就不愿站起来,她害怕自己一旦站起来,就会不由自主的往外走,于是心里刻意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压制着心里逃跑的念头出来,然后对范厂长道:“范厂长,我来了这么多回,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这回本来想再等两天,等手头宽松了,再买点什么给您,可又担心这事耽搁了,所以就急着来了,实在对不起!”欣兰心里没带礼品来,本不想这样说,可又不得不说。
也许是欣兰的话起了作用,也许是范厂长看欣兰没有走的意思,又或者有什么顾虑在心,他又重新坐下道:“你的事我以前给你说过的,你应该知道,这不是我们一个厂的事,有时间我们有空了,三厂未必有空,两个厂还相距这么远,牵涉到的事都要专门来说,一旦出现差错,不是你一家,也许后续解决的问题就更不是你一个人一家的事,会有很多需要解决的家庭,包括你们以后的工作、住房、上学等各种生活方面的问题,牵涉到的部门也不是一个两个,关键先期解决的回城青年都是个体,而您一回来就是一大家,况且还没有见到这个先例,给您解决完,我犯不犯错误都说不准,我也不能贸然就给您办理了,所以这个事你一定不要慌,不要着急,该问该打听的该跑的你都可以去看看,我们这边哪,合适的时候一定会办理的。你的事在我这里,我心里记着哪,放心好了!”范厂长安慰着欣兰,慢条斯理的说阴着眼下的情况,像是好心为欣兰指路,又似乎是为自己开脱着什么。
“不是,范厂长!今天听您这一说,我忽然感觉我这又回到了开初来求您的地步了,这我跑了这么长时间了,到现在等于白跑了,我原来求您的时候我给您说过,我们是咱这个厂的工人和家属,自然回来也只能回咱们这个厂,为啥还要等到和三厂商量哪,这不就是您厂长一句话吗!?”欣兰听范厂长一席话,总觉得有点不对,情绪不自觉的有了点变化,言语也有点激动。
“你话可不要这么说,这可不是一句话能解决的问题,我再给您说一遍,你原来是三厂的工人,你的问题是二厂合并了原来的三厂后遗留的问题,牵涉着方方面面,虽然我也答应过你,说过你的问题到最后一定会解决的,可这个事牵涉着三厂,我即使答应了,也必须双方坐到一块才能说这个事。所以你还是再等等,看忙过这一阵,是不是有机会聚到一起说这事!一劳永逸地解决你的这个问题,所以你还是要有打持久战的准备!”
“可我等到什么时候是头呀?再这样下去我真的担心您把这事给我拖荒了!”欣兰心里难受的要死的心都快要有了,她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这次没有带礼品的原因,反正感觉这次的话头没有以前说的希望大,而且自己也不敢闹腾,担心闹砸了事,以后没法办,可怎么办好哪?想到这不由得把自己的想法去问范厂长道:“那您说我往下该怎么办好哪!”欣兰说着话又觉得有点与虎谋皮的感觉。
“没有什么办法!这不是我要给你拖荒了的问题,我也不能犯错误,所以厂里这边你只能等机会,等时间专门办这个事,而这个还要和三厂协商。当然你如果有别的方面也可以先去跑着!”范厂长的话模棱两可,欣兰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没办法,只好道:“范厂长,我谁也不求就求您,我也不去别的地方跑,一是不知道找谁,二是也跑不起!拜托您啦!”欣兰说完话就站了起来,她本来来的目的就是来探听消息,再加空着手来,感觉自己说出去的话也没底气,现在看来算是碰了钉子,再说下去无非还是这句话,保不准再说出过头的话来难以收场就难堪了,想想就打起来了退堂鼓,不自觉的有了回的意思,打算先告辞回去再说。
范厂长也看出欣兰有走的意思,于是也站了起来跟着就往外送。
就这样,欣兰糊糊涂涂地离开了办公楼,她走到外面,回头看着办公楼,心里莫名的一种烦恼情绪出来,浑身一点劲都没有,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心里好无助!她不知该怎样回去告诉父母这件事,出来后在一边找了个台阶坐下歇息着,脑子木呆呆的,漫无目的的想来想去,想到了福生和孩子们,还有家里的左右邻舍,本来是准备着往家写信,这样还怎样告诉他们,忽儿又想到了父母,却又不能在心里深处想,就这样,不知不觉中,两眼沁满了泪水,直到好一会儿,欣兰才缓过神来,想起了回家的事。她心里担心着父母身体时,就决定把情绪隐藏起来,回家尽量说的好一点,也好让父母看到自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