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名敬德门弟子越走越近,所有人脸上都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李修平站着台阶上,看着对方,一张小脸上毫无惧色。
那人走上台阶,用手中长剑指着李修平,道:“小子,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不然我这一剑下去,你可就没机会了。”
李修平开口道:“你们现在退去,我可以不计较,不然我保证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持剑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连手中的长剑也跟着上下颤抖,似乎随时都可能刺进李修平的身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一个没有灵根的废物,如何让我付出代价?”
李修平纠正道:“不只是你们付出代价,连你们所在的宗门,也会付出代价。”
这一次,所有人都跟着哈哈大笑。
持剑的男子收敛笑容,双眼恶狠狠的俯视着李修平,“原本你只要跪下来求我,再乖乖帮我们铸剑,我们也不会为难你,只可惜这种机会已经没有了。”
说完,直接将手中长剑刺出,竟是真要将李修平直接刺杀。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都瞪大双眼,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只见那把剑刺出之后,竟是剧烈颤动起来,然后持剑的敬德门弟子直接踉跄后退,摔下铁匠铺门前的三级台阶,而他手中的长剑,不知为何竟是被李修平握在手中。
“一个小小的练气期修士,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既然你是练气境,我便以练气境杀你。”
说罢,李修平将手中长剑一抖,那把剑就像是突然有了灵性一般,清辉凛冽。
李修平举起长剑,一剑斩下。
“不好!”
站在最前面的那名敬德门弟子大喝一声,背上长剑自行出鞘,他的身体也瞬间出现在那名同门身前,同时将手中长剑举起。
一道剑芒自铁匠铺的台阶上斩下,砸在那名敬德门弟子手中的长剑之上。
“轰!”
一声巨响,两名敬德门的弟子直接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一旁的草地之中,“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然后双眼一翻,双双昏迷。
“咔嚓!”
一声脆响,那名敬德门弟子手中的长剑当场裂开!
剩下四人看着这一幕,一颗心直接提到嗓子眼。
不是说这李修平没有灵根?怎会如此厉害?只是一剑,就同时让一名练气三层和一名练气五层的修士重伤昏迷,只这一剑的力量,就足以媲美筑基期强者的一击。
一个十四岁的筑基强者?
四人看着台阶上的少年,震撼,不解,恐惧。
不远处,提着一只烧鸡返回的徐半生正好看到这一幕,手中烧鸡直接落在地上,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唾沫,可嗓子却依旧干燥不已。
原来,这家伙斩杀筑基妖兽是真的。
“谁还想找死?”台阶上的李修平冷喝一声。
这一声冷喝直接让所有人回过神来,看着那个台阶上气势惊人的少年,谁还敢上前?四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掉头就跑,连地上的同门都不去理会。
随着四人彻底消失,徐半生也捡起地上的烧鸡,向着铁匠铺走去,心中的震撼并未消散,满是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修平并未回答,身躯猛地一颤,嘴角瞬间有鲜血溢出,被他握在手中的长剑更是发出“嚓嚓”声响,然后整个剑身如同蛛网一般裂开,接着变成无数碎片,散落在台阶之上。
徐半生心中一惊,一步上前扶住李修平,问道:“你没事吧?”
李修平摇了摇头,看了手中仅剩的剑柄一眼,将其丢了出去。
徐半生扶着李修平走入铁匠铺,问道:“真没事?”
李修平摇头道:“没有把控好,用力过猛了,休息一会就好。”
徐半生将信将疑,因为李修平的情况可不大好,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轻松。
事实上李修平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大好,他之前能够动用剑意,是因为有着那把经过特殊手段锻造的柴刀,可以跟他体内的剑意形成共鸣。可先前用的却是别人的剑,而且还是一把普通的剑,因为那把剑无法承受他释放的剑意,更不能对他体内的剑意形成压制,这才遭受了剑意的反噬。
这种情况李修平没有遇上过,所以伤势如何,他自己也不清楚。
而李修平现在最担心的并非自己的伤势,而是先前那一剑会不会对他体内的剑意造成损伤。体内剑意一旦受损,那他这些年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徐半生问道:“外面那两个家伙怎么处置?”
李修平缓了一会之后觉得好受了一些,随口道:“你看着办。”
徐半生点了点头,然后左右看了看,接着走向铁匠铺的角落,拿起一根绳子,走出铁匠铺。
看到这家伙的举动,李修平不由得皱起眉头,很快明白徐半生的心思。
很显然,这家伙是担心那两人醒来之后,他对付不了,所以趁着两人昏迷,先把他们捆起来,之后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
李修平原本想提醒他,那两个家伙的伤势只会比他还要严重,就算醒来,怕是连走路都是问题,根本造不成威胁。只是此刻身体实在疲惫,再加上徐半生已经一步跳出铁匠铺,也就只能作罢。
正如李修平所猜测的那般,徐半生走出铁匠铺之后,将依旧昏迷的两人拖到一起,然后用绳子直接给两人来了个五花大绑。
应该是身体太过肥胖,这一轮操作下来,已经是满头大汗,所以便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铁匠铺中,李修平并没有关注外面的情况,而是用心感受自身体内的情况,随着那种疲惫感渐渐消失,李修平惊奇的发现,体内的剑意竟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增长。
这种情况之前跟妖兽厮杀之后也会有,但没有这么明显,这让李修平又惊又喜。
以前是需要不断的挥动铸造锤,才能慢慢积攒剑意,可后来就算再如何挥动铸造锤,所产生的剑意也少之又少;之后进入夜行司,跟妖兽搏杀之后,体内剑意再次有增长的效果。可随着这两年不断厮杀,效果也变得越来越弱,像此刻这种显著的情况,还从未有过。
李修平直接按照欧冶先生留下的养剑法门,对体内增长的剑意进行引导,宛若锻造铁器一般,以一种特殊的手段对这些剑意进行锻造。
徐半生走入铁匠铺,看到脸色好了很多的李修平之后,松了一口气。应该是发现李修平正在进行一种特殊的修炼,所以并未出声打扰,而是自铁匠铺中翻出一个大大的木盆,走出铁匠铺。
铁匠铺本就建在一条清澈的溪畔上,所以徐半生直接打了一盆溪水,走向那两名依旧昏迷的敬德门弟子,将一盆水对着两人的头顶浇灌而下。
昏迷的两人悠悠醒来,很快就发现身上被绳索缠了一圈又一圈,根本动弹不得,就只能抬头看向徐半生。
徐半生提着大大的木盆,咧嘴一笑。
“你是什么人?快把我们放开,不然我师父肯定会杀了你。”
因为两人是背靠背捆在一起,所以一人能看到徐半生,身形颀长那人却看不到,只觉得这是李修平做的。
“你爷爷华阳宗徐半生是也,你们两个不长眼的玩意儿,竟敢欺负我华阳宗弟子,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你徐爷爷的手段。”徐半生说着,将手中木盆倒扣在两人头上,可怜两个家伙却根本挣脱不开。
徐半生左右看了一眼,找来一根木棍,对着木盆就是一阵猛敲。
不论两人如何哀求,徐半生就是不停手,直到敲累了方才罢休,而此刻那两个家伙已经再次昏迷过去,于是徐半生休息好了之后,取下木盆又去打了一盆水,再次将两人弄醒,然后扣上木盆,继续敲打,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可怜这两个家伙,这辈子怕是都忘不了这一天的遭遇了。
应该是担心弄出人命,也可能是没了兴致,这般反复几次之后,徐半生便不再继续,只是将两人弄醒之后,警告道:“以后看到我华阳宗之人,知道怎么做了吗?”
两人哪敢说半个不字,一个劲的求饶,毫无半点先前的嚣张气焰。
可惜这一幕李修平没有看见,不然敬德门估计也不会落得差点灭门的凄惨下场。
徐半生对着铁匠铺中喊道:“李师弟,我保证这两个家伙以后见到你,肯定三叩九拜,绝不敢有半点不敬,你看是不是把他们放了?总这么捆着,也不是个事。”
“你看着办就行。”
铁匠铺中传出李修平的声音。
徐半生便将两人解开,不忘威胁道:“以后再敢出现在你徐爷爷面前,你徐爷爷一定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残忍。”
两人就算伤势再重,也不敢在此地停留片刻,连滚带爬,只求赶紧消失在那位姓徐的魔头的视线之中。
看到两人落荒而逃,徐半生心满意足的走回铁匠铺,却看到李修平正在那吃着他带回的烧鸡,只剩下一个鸡头和一地的鸡骨头,然后他原本很好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李修平原本打算将最后的鸡头也送进自己的五脏庙,看到一脸幽怨的徐半生,不由得问道:“不是带给我的?”
徐半生气呼呼的道:“我也没吃啊。”
李修平一脸尴尬,将手中仅剩的鸡头递过去,嘿嘿笑道:“我还以为你吃了。”
徐半生似乎是害怕李修平连仅剩的鸡头也不放过,一步蹿出,将鸡头一把抢过来,放进嘴里,一边含糊不清的抱怨道:“人不大,吃得倒挺多,师父将你带到华阳宗,华阳宗早晚给你吃垮不可。”
李修平笑着道:“华阳宗能把你养得这么胖,多养我一个肯定也是没问题的。”
说完,他直接站起身来,看了满手是油的双手一眼,走出铁匠铺,在溪边将油污洗掉,对着铁匠铺道:“我去一趟城里,回来给你带晚饭,不过先说好,我可没钱买烧鸡。你身上要是有,我可以效劳,十只八只的,我拎得动。”
徐半生冲出铁匠铺,本打算破口大骂,却看到李修平已经向着北边的青阳县走去。
徐半生有些好奇李修平这时候去青阳县做什么,要说去吃饭,这家伙刚刚才吃了整整一只烧鸡,没理由还吃得下;要说去夜行司,他早上才从夜行司回来,而且那家伙一早上都在锻造那把柴刀,简直是废寝忘食,没理由锻造了一半就撒手不管。
只可惜李修平已经走远,他也就没有问,而且刚才对付那两个家伙累得够呛,也就没了跟上去的打算。
青阳县有一家酒楼,有个很雅致的名字:水云间。
然而酒楼的老板却一点也不雅致,一身满是油污的灰色长衫,成天躺在酒楼门前晒太阳,时不时用手抠着脚丫子,然后又用抠过脚丫子的手去挖鼻孔。
别说酒楼,任何做生意的地方,要是门前躺着这么一个家伙,生意肯定都不会好。试想一下,这样一个人做出来的酒菜,就算是山珍海味,怕是也没几个吃得下。
要说这世上还有人吃得下,那就只有两个人,欧冶先生和李修平。
可以说李修平就是吃着水云间的饭菜长大的。
水水间除了这样一个邋里邋遢的老掌柜,还有个容貌清秀的伙计,跟老掌柜的邋遢完全不成正比,穿着一身干净的青布儒衫,手中时常拿着一块抹布,怎么看都不像打杂的伙计,更像是一位学识渊博的教书先生。
李修平走到酒楼门前,抬脚踹了老掌柜屁股下的躺椅一脚,大声道:“妖兽入城了。”
老掌柜似乎早已习惯,慢悠悠的睁开双眼,看着李修平道:“你小子这是被欺负了?”
李修平白眼道:“您老就不能盼我点好?总希望我被人欺负。”
老人重新合上双眼,没好气道:“没被人欺负就赶紧滚,老头子忙着晒太阳,没时间搭理你。”
李修平叹息一声,道:“从小到大,您都盼着我被人欺负,这次还真盼到了。”
“真的?”老人一下从躺椅上蹦起来,激动得像是个穿上新衣服的孩子,“快说说,是玄青门还是九原山?亦或是云州第一氏族的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