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陆司聿送她去医院的时候,沈苏沫还没睡。
她的睡眠时间那么短吗?
江暖的心底有些疑惑。
稍稍的平复了下心情,江暖站起身,对着沈苏沫温柔浅笑。
嘴里很甜的喊着,“妈。”
沈苏沫上下打量着江暖,眼神颇有几分犀利。
江暖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就像是即将要接受审判似的。
“阿聿呢?”沈苏沫望着江暖那张细巧且苍白的脸蛋,直接问道。
左看右看,陆司聿都不在。
昨晚是陆司聿送江暖去医院的。
早晨却是江暖一个人回来的。
沈苏沫自然是有些好奇。
江暖有点紧张,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
“他……他去公司了。”江暖小声的说。
沈苏沫紧抿着唇线,没有说话。
那双漂亮的眼眸里,神色冷冽了三分。
很明显,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沈苏沫才不信,陆司聿是开会去了。
有什么会,需要他这个陆氏财团的掌门人凌晨去开啊?
陆司聿是她的儿子,他的心思,她了如指掌。
不过,她也没有深究。
见江暖穿的淡薄,沈苏沫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真丝披肩。
手臂一揽,披肩包裹住了江暖纤瘦的身子。
沈苏沫忽如其来的举动,差点让江暖红了眼眶。
她的心底有暖流淌过。
原来,被人关心的滋味,是那么的美好。
“谢谢妈。”江暖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披肩,笑着说。
沈苏沫不笑的样子,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
江暖的心底直打鼓,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她的这位婆婆,年轻时可是盛世银行的行长,出了名的女强人。
平日里,江暖很少和沈苏沫独处,可以说是不怎么熟。
只是,沈苏沫开口时的语气,倒是挺和善的。
“昨晚去医院检查,身体没事吧?”沈苏沫淡淡的问。
有没有事,江暖自己都不太清楚。
早晨她从医院离开的时候,还没能见到医生。
“嗯,没事。”江暖眨着眼睛笑,声音甜软。
沈苏沫望着江暖,觉得她特别像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虽然她从未对江暖说过自己很满意她这个儿媳妇,但是沈苏沫是打心底的喜欢江暖。
在她经历背叛之前,她也是个娇软可人的大小姐。
“没事就好,你要多注意身子。”沈苏沫微微一笑,叮嘱了两句。
气氛和谐间,一道低沉的嗓音,忽然从两人的身后响起。
“妈。”
陆司聿回来了。
江暖和沈苏沫齐刷刷的回过头去,望着陆司聿的方向。
陆司聿眸光清冷,沿着开满玫瑰的石子路走来。
江暖凝视了陆司聿一眼,见男人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很快便转移了视线。
她规规矩矩的站在沈苏沫身旁,像个乖巧的布娃娃。
“大忙人忙完了?”沈苏沫挑了挑眉。
漫不经心的话语中,竟有几分夹枪带棍的味道。
陆司聿斜睨了江暖一眼。
内心的直觉告诉他,江暖肯定在自己母亲面前嚼舌根了。
男人的语气瞬间变得生冷。
“嗯,昨晚送她去医院之后,忽然接到电话,分公司有个紧急会议。”
在沈苏沫面前,陆司聿的态度还是比较客气的。
沈苏沫笑眯眯的盯着他,没有立即接话。
江暖站在一旁,闪躲的眼神令男人的眼神深了几许。
“陆总可真是个劳模,分公司的会议,也需要你亲自去开。”
沈苏沫红唇微翘,打趣着陆司聿。
陆司聿吃了瘪,听出了母亲的阴阳怪气。
周遭的气氛很是诡异。
见势不妙。
江暖挽住沈苏沫的胳膊,苍白的小脸仍旧巧笑倩兮。
“妈,我有些饿了,我们进去吃早餐吧。”
沈苏沫伸出手,柔软的手心在江暖的手背上轻轻地搭了搭。
“暖暖,你先进去,我和他有些话要说。”
他?
陆司聿缩了缩瞳孔,深眸蒙上一层冷意。
好一个他。
她的母亲什么时候和江暖统一战线的?
居然如此生疏的称呼他。
男人不苟言笑,眼神阴沉的瞪了江暖一眼。
江暖抬起头,恰好对上了陆司聿凶狠的视线。
她的心凉了半截,堵得慌。
江暖在陆司聿的身边待了三年,自然清楚,陆司聿定是误会了。
他以为她在沈苏沫面前告状了。
其实,陆司聿会这么想,一点也不奇怪。
反正他一直都是戴着有色眼镜来看她的。
哪天,他能放下对她的偏见,那才叫怪事。
——
母子俩沿着石子路走到了花房。
法式复古的花房里,蓝紫色的绣球花锦簇盛开,让人看着就心情愉悦。
墙上挂着爷爷奶奶年轻时的合照。
看背景,是爷爷奶奶站在意大利的科莫湖边拍的。
环顾花房一圈,沈苏沫笑着赞赏道,“你爷爷奶奶种的花可真漂亮。”
陆司聿缄默的开口,“是。”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种花吗?”沈苏沫忽然问道,意味深长。
陆司聿不自觉的蹙了蹙眉头,有些不明白沈苏沫想说什么。
“不知道。”
话音落下。
沈苏沫冷嗤一声,“每个女人都喜欢鲜花,只是,我心中的花枯萎了。”
陆司聿沉默的站着,俊颜紧绷。
沈苏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又笑。
“阿聿,暖暖是个好姑娘,她单纯善良,没什么坏心思,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短暂的停顿了几秒后,沈苏沫再度缓缓开腔。
“不要让她变成第二个我。”
陆司聿低眸,眼神覆着一层寒霜。
他很清楚,父母的这场婚姻,名存实亡。
要不是为了他,为了守住陆家的财产,不落入那个私生子的手里,沈苏沫早就提出离婚了。
“妈,我自有分寸,不会伤害她。”
沈苏沫的红唇抿了起来。
好看的眉眼间,明显沾惹着不悦。
“大晚上的丢下自己的妻子,去找别的女人,这叫不会伤害她?”
沈苏沫气急了,胸口凝聚着一团怒火。
也不知自己这优良的基因,为何会生出一个渣渣儿子!
陆司聿偏过头,帅气逼人的俊脸上写满了冷漠。
看样子,母亲已经知道了。
那他也不用再装。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一本正经的说道,“昨晚江暖不过是有点痛经,又不是什么大病。”
听着他那轻佻的语气,沈苏沫简直就要气炸了。
“痛经?你知道女人痛经起来有多厉害吗?”
陆司聿态度不改,轻飘飘的解释。
“安韵崴了脚,比较着急。”
这下,沈苏沫是真的被气到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陆司聿,我看你脑子坏掉了吧!”
“她安韵算个什么东西,需要你去关心照顾?她没父母吗?她家没佣人吗?”
深吸一口气后,沈苏沫僵直了肩膀,对着陆司聿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陆司聿敛着剑眉,徐徐说道,“安韵的父母都不在家,我不送她去医院,谁送她去?”
沈苏沫眯起了杏眸,脸色冷冽,“你想当中央空调是吧?”
“谈不上。”
中央空调可以暖所有人。
而陆司聿从未暖过江暖。
所以,自然谈不上是中央空调。
他顶多,算个渣男。
沈苏沫被他气得翻了个白眼,凶神恶煞的警告道,“你敢对不起暖暖,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陆司聿头疼的很。
很无奈的败下阵来。
“妈,请你搞搞清楚,我才是你的亲儿子。”
沈苏沫冷哼一声,趾高气昂的扬了扬下巴。
“我沈苏沫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子!”
陆司聿无话可说。
不管任何人说什么,他对江暖的态度都不会变!
也不知道那女人给自己的母亲灌了什么迷魂汤。
风向变得太快,令陆司聿猝不及防。
接下来,母子俩双双沉默了许久。
最后,还是沈苏沫先开的口。
“我看暖暖脸色不太好,你这两天带她去做个全身体检。”
陆司聿漫不经心的附和道,“知道了。”
沈苏沫看着他就心烦,深深地皱着起了眉头。
“行了,你去陪暖暖,别在这里惹我心烦。”
——
医院。
医生从急诊室出来,匆匆忙忙的跑进了江暖原先待过的病房。
空荡荡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医生立即喊了护士过来。
“林护士,里头的病人呢?”医生焦急的问道。
“病人刚刚出院了。”
“出院?我都还没和她交代过病情,你怎么就让她出院了?”
护士很委屈的嘟囔着,“病人执意要出院,我也拦不住啊。”
医生一脸痛恨的表情。
“她怀着孕,有流产的迹象,不好好在医院保胎,才住了一晚就要出院,真是不要命了。”
“王主任,您消消气,这种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就随她去吧。”
王主任摇着头离开,不再多说什么。
房间里。
江暖换了条新裙子,坐在梳妆台前化着妆。
照着镜子,她恍然发现,最近自己的脸色很差。
有种莫名的憔悴。
不化妆,她都不敢出去见人。
爷爷今天做手术,她要去医院陪着他。
卧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江暖拿着化妆刷的手轻轻一抖,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
陆司聿脸色铁青的出现在了门侧。
男人利落的关上门,转过身来。
漆黑的深眸落在江暖的脸上,带着审视的意味。
江暖被陆司聿盯得浑身不自在,笑意冷淡的扯了扯嘴角。
“江小姐看到我这么害怕?还敢在我母亲面前告我的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