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容琛亲自给黎朗添了一杯酒,二人举杯同饮。
放下酒杯,朱容琛注视着他心有疑虑。
“早上公办的时候舅爷来找过我了,说要抚养锦澜和锦琰姐弟两,之前舅舅从未有过此想法,听闻他曾拜访过夫人的庄园一趟,想必这个注意是先生出的吧?”
“的确见过舅爷,黎某僭越了。”
黎朗点头认错,他现在的身份本不该参合南洲府的家世。
“先生为什么有这个注意,让沈家抚养先会长之子。”
朱容琛并没有打算追究他的责任,只是心有顾虑。
“先会长离世还留下一对儿女,现如今由夫人抚养,可夫人常年在外公干无暇照顾,叶欣夫人家世虽好但还能力还不足培养两个孩子。秦夫人虽是小少爷的亲生母亲,没有优越的家世辅助小少爷。”
“沈家势力虽然大不如前,地位也是无可撼动。若在沈家名下抚养两个孩子,一来有足够的条件培养他们,二来有稳固的靠山可以辅佐。”
黎朗向他解释清楚。
“其实我膝下无子,原打算自己抚养大哥的两个孩子。”
朱容琛说。
黎朗颇有些意外。
“会长若想要个孩子,现在也来得及啊”
“麻烦,有现成的干嘛不养。”
两个孩子都已经四五岁了,抚养他们那是占了便宜。
没想到朱容琛不生孩子只是因为觉得麻烦,这种理由亏他说得出口,黎朗只是干笑一声。
“所以会长驳回了舅爷的申请?”
“是啊?这两个孩子我要自己养,等我让位给容珹就带他们回洪城。”
平时沈长岩开口,朱容琛都会尽可能的满足他,唯独这件事他不能同意。
黎朗扫了一眼隔壁桌的沈长岩,面色阴沉,明显不太高兴。
“会长的要把孩子带走,几位夫人因该不会同意吧!孩子年纪小离不开母亲。”
“这无妨,到时候夫人也得跟我回洪城,其余两位也会追随夫人去照顾孩子。”
只要把沈妙倾带走,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黎朗暗暗给朱容琛一个冷眼,他想得到挺美的,凭什么就认为沈妙倾一定会和他回洪城。
“将来容珹和南洲就拜托先生照顾了。”
朱容琛愿意信任黎朗,也愿意把南洲的未来托付到他手里。
“黎某只是一个授课先生,哪敢担此大任。”
黎朗当然拒绝。
朱容琛这个想法太不负责任,凭什么是他佳人在怀,儿女绕膝,自己就要揽下苦差事,辅佐朱容珹。
“我信你!”
朱容琛诚恳的黎朗说。
“啊?”
黎朗被他认真的表情给怔住了。
“先生还是不肯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
朱容琛隐晦一笑,似是察觉了什么,黎朗突然有种被人看穿的错觉。
“大家都说先生和我大哥很相似,我也觉得。”
此时朱容琛以敬重的目光看待黎朗,仿佛眼前的人就是自己大哥。
“世间人千千万,有几个长得相似的人不足为奇,巧合罢了。”
黎朗笑说。
“长相相似不足为奇,行为举止相似就不是巧合了吧。”
“嗯?”
黎朗错愕的看着他,是自己哪里露出破绽了吗?
“先生似乎很喜欢吃甜点呢?先会长也喜欢。”
朱容琛视线扫了桌面上的餐盘。
黎朗低头一看,眉头一紧,有想抽死自己的冲动。之前没注意到,今天的餐点全是自己最喜欢的几样,是南洲府厨子拿手点心,两年没有品尝不知不觉就多吃了一些,没想到是朱容琛这厮下的套。
百密一疏啊,将来他身份暴露,绝对死于嘴馋。
“先生刚才享用的这些甜点全是先会长生前最喜欢的几种。”
朱容琛得逞似的笑笑。
“喜欢甜食的人一抓一大把!”
“口味一样确实不能说明什么,可学识几乎一样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会长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学识有什么问题吗?”
黎朗有不安的预感,他似乎遗漏了些什么。
“我大哥博览群书,将自己毕生所学所感整理成一本自传,打算在退休之后发表。我发现先生给容珹授课的知识和那本自传非常相似。”
“是吗?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黎朗在赌朱容琛是在诈他,朱容瑾要真的写了自传他还会不知道。
“淮安。”
朱容琛扭头唤来助理。
很快淮安走上前递了一本厚重的白皮书本,
“这本书请先生过目。”
朱容琛指示书本。
不是在诈他?
黎朗将信将疑的接过书本,书籍并没有命名一片空白,翻开第一页,书页右下角是朱容瑾的亲笔签名,这个字迹他很熟悉。
继续翻开下一页,看着昔日朱容瑾教导他的知识一清二楚的记在页面上,心情复杂。
连续翻开了几页,他确定这本书出自朱容瑾的手笔,因为里面的理论知识所悟所感皆是他亲口跟他说过,亲自传授的内容。
这本书像注入了朱容瑾的灵魂一般,他授课时的认真,教导时的耐心,说的每个字每一句话都以画面的方式呈现在黎朗脑海里,至今历历在目。
原来那么久远的事情他都还记得。
只是书在人亡,这本书还没没来得及命名,后续也没有写完,作者的生命已经完结了。
“这书写得很好。”
对黎朗来说这本书是值得留下的回忆。
“先生喜欢就送给你了。”
相反这本朱容琛留着没有多大用处。
“谢谢。”
黎朗并没有推脱,视如珍宝。
“你到底是什么人。”
朱容琛扫了一眼四周,众人都在聊天喝酒,没人注意他们,郑重的一问。
“会长觉得呢?”
黎朗淡笑,反问他。
朱容琛先是一愣,继而释然一笑。
“我一直觉得你是大哥派来拯救我们一家的使者。”
“会长都这么说了,就当我是吧!”
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就请你履行使者的义务,帮我们守护南洲吧。”
朱容琛举杯邀饮。
“尽力而为。”
黎朗举杯同饮。
茶会结束,朱容琛将黎朗一行人送出南洲府大门。临别前,不忘询问朱容珹这一天的感受。
“怎么样?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没有。”
朱容珹直爽的摇头。
“你今天和那么多姑娘聊天,一个都没看上,眼光不要太高了。”
太挑剔可不好。
“我能有什么办法,那些姑娘根本不是冲我来的,主动接近我的姑娘,十个当中起码有八个是打听老师的消息。”
朱容珹是真的无奈,在黎朗的魅力面前他顶多算个陪衬的。
“不是还有两个的吗?”
“另外两个在打听二哥你。”
朱容珹翻了个白眼,他好歹也是南洲未来会长,就这么不招女人待见。真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子怎么想的,都喜欢成熟的大叔型。
“……”
一家人都无话可说。
这么说还真的不怪朱容珹挑剔,原本给他弄的相亲茶会,结果人家姑娘看上的却是黎朗,换做谁心里都不快。
“没事,你还年轻可以慢慢挑选。”
朱容琛干咳两声后说。
暗暗决定以后相亲宴绝不能让黎朗参加,太引人注目了。
“不用麻烦了,以后什么什么相亲宴茶会什么的,我再也不参加了。”
朱容珹算是明白了,现在的女孩子都精明的很,不一定看重你的身份,绝对是看脸和本事。
他对这个看脸的时代绝望了,才不要继续虚度光阴相亲。
“罢了,你要是不喜欢也不勉强,你现在的主要责任还是以学业为重,早日继任会长之位。成婚到时候考虑也不晚。”
朱容珹谅解,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慰问。
“明白了,二哥。”
只要不相亲什么都好说。
“那母亲,先生,我就不远送了,改天我会到庄园拜访。”
朱容珹微微俯首向黎朗和沈夫人告别。
“告辞。”
黎朗点头回礼,转身上了回去的车辆。
目送这辆远行,朱容琛才带着母亲夫人返回。
刚才听着朱容琛对朱容珹的嘱咐,云夫人心有余悸。
朱容琛难道真的打算把会长之位让给别人,好不容意才走到今天,怎能甘心就这么让给他人。
“容琛,你们给容珹请了老师,是打算让他尽快上任。”
“嗯,他早一天继任,我也早一天清闲。”
朱容琛现在没什么雄怀大志,只盼早日脱身带着沈妙倾回洪城。
“这些事急不来,我虽然不懂政务也知道什么叫循序渐进,当年你大哥身为天之骄子一样按部就班一步步走来,磨砺了十几年才当任会长。”
“容珹还太年轻,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
云夫人认为只要拖着等到朱容琛有了子嗣,那朱容珹就不是唯一的继承人。
“您说得对,是不能操之过急。”
这一点朱容琛还是认同的。
要是给朱容珹施加太多压力只怕会消磨他的动力。他这个年纪正逢年少轻狂之际,难免会有叛逆心里。
南洲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可不能一时心急而破坏安定的局面。
“不过现在有黎先生来指导容珹,我倒是安心许多。”
有黎朗替他分忧倒是可以暂时轻松一下。
“这黎先生什么来历,我今天听到很多人都在称赞他。”
“是个经商的生意人,前不久在梵洲相识,看他是个人才,见识广博就请他给容珹授课。”
“梵洲人,怎么会想着来南洲做教师?”
云夫人疑心。
“可能和容珹有缘吧。总归来说他的教学成果还是很成功,在他的教导下容珹进步飞速,这样下去没几年就可独挡大任。”
朱容琛欣慰,这南洲的未来可期。
“是吗,那容珹真是幸运。”
云夫人微笑着说。
在朱容琛看不到的地方,脸色变得阴沉极了。
凭什么他的儿子费劲千辛万苦才当上会长,而朱容瑾朱容珹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稳坐高堂,还有那么多人支持辅佐。
都是首领之子,凭什么待遇差距这么大,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