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倾决定留在梵洲几天,期间一直住在海滨酒店,和黎朗离得很近,两人也有更多的时间交流。
再一次见到沈妙倾,黎朗很殷勤的跟在身边,嘴上以地主之谊招待,心里却有自己的小心思。同样沈妙倾也很享受黎朗呆在身边的时光。
一大早,黎朗就敲响沈妙倾的房门,邀请她一起共用早餐。
然而来开门的是宋以晨。
“先生,你来了?”
这几天黎朗沈妙倾没事都呆在一起,宋以晨见到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夫人呢,还没起吗?”
“夫人在工作呢?”
宋以晨说。
“以晨,是谁啊?”
屋里传来沈妙倾的询问声。
“是黎先生。”
宋以晨回头通报。
“请他进来吧。”
沈妙倾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复了,全然忘了她的房间不该让外男进入。
“先生请吧。”
宋以晨微微笑伸手邀请。
主子的事情她不会多问,也不敢问,只要按照嘱咐来做就好。
“麻烦你了。”
黎朗点了头就进了屋里。宋以晨出门随手关上门。
阳台外,沈妙倾坐在休闲椅上正忙着看文件。黎朗好奇走过去。
“夫人在看什么?”
“一些陈敬华早年的档案,督长刚送来的。”
沈妙倾抬眸看了黎朗,说道。
“那看出什么了吗?”
黎朗习惯性的坐到沈妙倾对面,自己到了茶水。
“是二十多年前的一桩悬案,我在对资料。”
“我看看。”
黎朗喝了一口茶说道。
沈妙倾将档案交给黎朗。
黎朗只是翻阅了一下就眉头一皱,面目阴沉。
“林家?”
“有什么问题?”
黎朗的脸色显然不对劲。
“林家这件案子,在当年轰动梵洲,我也有所耳闻。只是林家落败都有二十二年了,怎么会牵扯上陈敬华。”
那个时候黎朗都还没加入陈敬华一派。
“是因为前两天刚收道一封信,有人匿名举报当年林家一案另有隐情。”
“有人匿名举报?”
“这林家在梵洲是将门世家,手握兵权,在当地是显赫家族,后来被众多官员联合举报结党营私,事发之后林家家主林正康便畏罪自杀了,林家就此败落了。”
“而匿名信中就是为了给林家平反,而当年举报林家的官员,大都是和陈敬华有来往。”
“信中还附带一张单子,就是当年举报林家的官员,我一一对过你给我余党名单。”
说着把信封和名单推到黎朗眼前。
“确实对上了,会是谁要替林家平反?”
黎朗低眸思索。
要是真心为林家平反,大可直接把信交给楚千帆,让他翻案,可偏偏交到沈妙倾手里。这个人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
“爷你怎么看?”
“单凭这封信还不足以证明什么,还是先了解林家当年的真实情况再说。”
“如何了解?”
“要不然我们去案发现场看一看。”
黎朗说。
“都二十二年了,还有案发现场吗?”
“有啊,林家祖宅在郊区,属于私人地皮,又发生过命案,没人敢在哪里开发,林家败落之后就荒废到现在。”
“那太好了,我们出发吧。”
沈妙倾迫不及待的说道。
“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我们还没有吃早饭呢。”
真是个急性子。
“好吧,先用早餐。”
沈妙倾略显尴尬,两人相视而笑。
“那我们去楼下餐厅用餐吧!”
“好。”
收拾了桌面上的文件前往餐厅了。
黎朗早就叫人准备好餐点,上了餐桌,服务员就端来特色早餐,全是按照沈妙倾的口味来。
“夫人尝尝,这是为你准备的。”
看着一桌子美味餐点,沈妙倾迫不及待的品尝起来。
黎朗坐在她对面手拖着下巴,喜滋滋的看着她。
“味道怎么样?是我们酒店主厨一大早就开始准备的,从挑选是食材到烹饪都是他亲自把关。”
“嗯,好吃,色香味美,和我平常吃的面都不一样。”
沈妙倾先尝了一碗清爽高汤面,汤鲜美,面条劲道,虽然只有两三口的量,恰巧让人回味无穷。
就冲这一碗小面,足以见识厨师的厨艺高超,难怪黎朗的酒店生意红火。
“你别小看这一碗小小的汤面,厨子可是花费了不少功夫,凌晨早起就去挑选食材,用排骨,鸡鸭腿,鱼肉,牛蹄筋熬成浓汤,在过滤成清汤。面是手工现做,煮熟捞出浇上清汤,才有了这么一碗面。”
黎朗解说制作过程。
“这么麻烦,你说得这么津津乐道,难不成也会烹饪一道。”
沈妙倾新奇的目光看着他。
“通晓一二。”
黎朗说道。
黎朗所说的通宵一二,那应该是精通了。
黎朗还真是多才多艺,可以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哪像自己,下厨什么的根本一窍不通。沈妙倾有些自卑了。
黎朗却好像发觉了她的忧虑,安抚道。
“烧菜做饭也不是很难,夫人有兴趣的的话,我可以教你。”
“这样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吗?”
沈妙倾当然很乐意。
“用不了多少时间,以夫人的聪慧肯定会快就能学会。”
“可我很快就回南洲了。”
其实沈妙倾很想多留一段时间。
“我也要回南洲啊。”
黎朗说道。
“你也要回去。”
沈妙倾按耐着惊喜。
“肖彻阿衍他们都回去,我一个人留下来也没意思,倒不如一起回去。”
黎朗并没有打算长留梵洲。
“何况,我也该回去见见母亲了。”
黎朗又说。
“也是,母亲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沈妙倾点点头,心底不知有多开心,为了避免黎朗看出异常,尽量表现从容淡定。
“话说回来,你小时候就是在梵洲遇难的吧。”
沈妙倾小心谨慎的问道。
“是啊,因为流落在梵洲街头,所以一直都是用着梵洲的户籍,没想到还帮了我大忙。”
他现在是梵洲户籍,朱容瑾是名副其实的南洲人,是不同地区的人,有了这一层隔阂倒也帮他遮掩了自己的身份。起码现在不会有人对他的身份起疑心。
“你小时候过得很辛苦吧?”
沈妙倾莫名有些心疼。
“是辛苦了写,那时候过得很清贫,有时候病倒了都没有钱去看病,记得有一天顶着大雨在码头上工搬货,就发了高烧在回去的路上晕倒了。”
明明是一件心酸的往事,黎朗却没有一丝波澜,甚至有些回味。
沈妙倾更心疼了,比起自己在洪城府衣食无忧,黎朗是真的太艰难。
明明是个最尊贵的世家少爷,却流落街头过得比寻常人还要辛苦。
“那时候你多大了?”
沈妙倾又问。
“十五岁吧,你还在上幼儿园呢。”
黎朗比沈妙倾大了虚长了十岁。他刚出社会时,沈妙倾因该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
“你不用上学的吗?”
沈妙倾诧异的看着他,十五岁的正逢青少年时期,那个时期的少年都无忧无虑的在学校念书才是。
“我一个孤儿,哪来的钱上学。”
黎朗笑了,沈妙倾迷茫的时候真是可爱。
“你没上学,可我看你文采很好啊?”
他的字那么漂亮,才华也不逊于朱容瑾,处理起政务来丝毫不拖拉,这样一个人既然没上过学。
“我确实没有上过几天学校。”
黎朗说道。
“难道你是天才?”
沈妙倾惊讶的瞪大双目。
没上过学还这么厉害,上了学那岂不是;逆天学霸了。
“哪有什么天才,只不过是被逼无奈。”
黎朗忍不住笑了,沈妙倾也有傻傻的时候。
“怎么说?”
沈妙倾疑惑。
“是被大哥逼着学习的,你因该知道他前往云城实习了十年吧。”
“嗯,这个我知道。”
朱容瑾在云城实习的事情几乎天下人皆知。
“那时候我们已经相认很久了,在云城那些年里,被他逼着学习,每天都在书堆里过日子,花了十多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往我肚子里灌了点墨水。”
提起和朱容瑾的往事,黎朗心酸又庆幸。
“你能在十年里学这么多知识,也很厉害了。”
沈妙倾笑说。
“换做谁被关在一间屋子里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读书写字,十年也足够他小有成就了。”
“把你关在屋子里?”
“是啊,我大哥干的。我无心学习他就把我关起来了。”
黎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大哥表面温文尔雅,对他可严厉了。
“还真不像是他能干的事情。”
没想到朱容瑾还有这么苛刻的一面。
“后来我不甘心,就把他请来的老师全都给逼走了,他不得不亲自上阵,手把手教我读书认字。”
也只有朱容瑾对他有耐心了,换做别人早就置之不理了。
“难怪你的字迹和他相似无二,原来是名师出高徒。”
沈妙倾终于明白为什么黎朗那么熟悉的朱容瑾习惯。
“名师确实是名师,我这个徒弟就算了吧,那些年在云城不知道让他有多头疼。”
有他这个麻烦徒弟,换做别人早就清理门户了。
“可你确实得到了他的真传不是吗,他会的知识你都学会了,还不比他差,想来他因该为你而自豪吧。”
若不是得了朱容瑾的真传,黎朗在南洲府那些年如鱼得水,几乎没有外人察觉他的身份。
“可能我天生就是给他做替补的吧。也多亏了云城那些年,不然我还真不能为他报仇。”
冥冥中自有定数,朱容瑾被人害死,而他精心培养的黎朗最后亲手为他讨回公道。
“你才不是什么替补,他只是出于一个兄长的关心,担心吃了没文化的亏,才逼着你学习,希望以后的日子顺风顺水。”
沈妙倾能理解朱容瑾的苦心。就像父母望子成龙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