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辕关上了卧室的门,三个大人谁都不知道林羽东跟他说了什么。
加宁和宁欣在看婚礼策划,周轩坐在一旁,眼神一直停留在加宁洋溢着幸福的脸上。
四十多分钟后,小辕从卧室走出来,把手机还给加宁,一脸兴奋的样子。
加宁问他:“跟爸爸说什么了?”
“不告诉你,这是我跟爸爸的秘密!”
“还是秘密呐,那好吧,跟爸爸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这下满意了吧?去洗澡睡觉了。”
“嗯。”小辕很爽快地应道。
宁欣冲他招招手说:“来,外婆去给你拿衣服。”
周轩拉着加宁的手站起来,两人一起进了卧室,关上卧室的门之后,周轩说:“小辕怎么还是不爱搭理我的样子,这林羽东到底有没有好好劝劝他啊。”
“肯定是劝了的,但是小辕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变了想法啊,再等等吧。”
周轩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来,靠在床头上仍然看那本《三国演义》。加宁从另一边上了床,头枕在周轩的腿上,说:“给我读一段吧。”
“好啊,想听哪一回?”
“孔明挥泪斩马谡那一回吧。”
周轩翻到那一页,读道:“却说献计者乃尚书孙资也……”
加宁闭着眼睛,听着周轩富有磁性的声音,只觉得无比舒适,不一会儿,困意袭来,感觉周轩的声音越来越遥远,最后终于什么也听不到了。
周轩读了一会儿,觉得加宁的头越来越重,把书放在一边,拍一拍加宁的脸,轻声说:“加宁,还没洗澡呢。”可是哪里还叫得醒。
周轩笑着捏了捏加宁的鼻子,帮她调整好睡姿,然后侧身躺在一边,用手支着头看她酣睡的样子。幸好加宁有回到家就洗脸卸妆的习惯,不然明天早上起来脸上长了痘该怪他不叫醒她了。
看着看着,周轩就忍不住用手指蹭一蹭她的脸或亲她一下,加宁感觉到脸上有东西,抬起手在脸上胡乱抹着,周轩笑起来,心里想着:加宁,我怎么这么爱你呢?
第二天一早,小辕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去上学时都是哼着歌出的门。加宁和周轩心里暗暗高兴,觉得这小屁孩的别扭期终于要过去了,于是也都心情愉悦地出了门,一个去上班一个去订结婚要用的喜糖烟酒之类的东西。
到了律所刚坐下,手机就响起来,加宁一看,竟然是小辕的班主任,心里不禁有点疑惑,难道是小辕在学校闯祸了?加宁走到办公室外面接通电话,就听老师说:“林辕妈妈,林辕今天请假吗?”
“没有啊,我出门前他外婆就送他去学校了啊。”
“可是他现在还没到学校。”
“啊,那个,我给他外婆打电话问问啊,待会儿给您回过去,麻烦您了王老师。”
加宁心慌起来,特别担心宁欣和小辕出了什么事,忙给宁欣打电话,好在电话很快接通了,加宁问:“妈,小辕去学校了吗?”
“去了呀!”
“可是老师刚刚打电话来,说小辕不在学校。”
“啊?不可能啊,我看着他进了校门才走的,他会不会是去上厕所了?”
“那我再给他老师回个电话,让老师去找找看。”
“哎,快点打。”
加宁挂断宁欣的电话,接着给老师打了过去:“王老师,孩子外婆说他进学校了,您能不能帮忙找找,看他是不是在厕所或别的地方?”
“好,我让几个人去找找看。”
加宁没回办公室,就站在走廊里等着老师的电话,希望老师一会儿就打过来,说小辕在厕所里呢。可是事实没能如她所愿,十几分钟后,王老师回了电话,说学校里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没有找到林辕。
这下加宁彻底慌了,心剧烈地跳了起来,忙给周轩打电话:“周轩,你快来接我,小辕不见了!”各种不好的念头涌进加宁脑海里,说话都带了哭腔。
“什么?加宁,你别急,我马上过来!”
周轩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律所,两人又一起赶去学校,路上加宁语无伦次地跟周轩说了一下大体情况,周轩安慰道:“既然妈看着小辕进了学校,就应该不会有事的,他说不定躲在哪个角落了呢,我们再去好好找找。”
“小辕要是被人贩子带走了怎么办?会不会被卖掉了?会不会被割掉了器官?”加宁越说越害怕,双手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加宁,你别自己吓自己。”
周轩虽然这么安慰加宁,但其实心里也很害怕,这几年拐卖孩子的新闻层出不穷,万一真被小辕碰上了可怎么办!想到这里,周轩狠狠地踩下油门,连闯了两个红绿灯,终于到了小辕的学校。
小辕的班主任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了,一看到加宁和周轩就迎上来说:“我刚才调取了一下校门口的监控录像,看到林辕进了校门后过了一会儿又出去了,那时候他外婆已经离开了,从录像上看孩子是往东走了。”
“往东走了?当时学校门口有没有值勤的保安?”周轩问道。
“有。”王老师说着冲门卫室招了招手,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走了出来。
“大叔,早上有个孩子进了学校又出去了,您看到了吗?”
保安也是一脸担忧,大概是怕孩子丢了自己要担责任,急急说道:“我看到了,一看监控我就想起来了,当时那个孩子跟我说他外婆忘了把什么东西给他了,我也没听清是什么东西,就让他出去了,结果后边来了好几个学生,我以为他就在那几个学生里边呢……”
加宁满脸泪痕,气愤地喊道:“孩子外婆是往西走的,孩子是往东走的,这你都没注意吗?要你这保安是干什么用的?”对孩子的担忧让加宁也顾不得什么涵养了。
“这……”保安一脸窘迫,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加宁,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用,孩子走失是可以立即报案的,从小辕离开学校到现在才一个多小时,应该走不远的,通过监控录像很容易就能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们现在就去附近的派出所报警。”
“行,那你们快去吧,找到孩子给我来个电话。”王老师说。
“好,麻烦您了王老师。”
加宁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被周轩抓着手腕跟在他身后,两人来到最近的派出所说了一下情况,值班民警马上开始进行视频追踪。
很快一个穿浅蓝色羽绒服的小小身影就出现在画面上,加宁激动地喊道:“就是他就是他!”
周轩揽着加宁的肩膀安慰她:“别急,先让警察同志看看他去了哪。”
通过视频追踪,发现小辕上了989路公交车,并且一直没下车,民警马上出动警车,沿着989路公交车路线进行追踪,周轩开车载着加宁也在后面跟着,终于在离终点站还有两站的时候追上了小辕坐的那辆车,并且找到了在座位上昏昏欲睡的小辕。周轩抓着民警的手再三表示感谢,两位民警在确认孩子没事之后就离开了。
加宁拉着小辕下了车,先是抱着他哭了一会儿,然后厉声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是要去哪?”
小辕低着头,倔强地不肯开口。
“找到就好,先回家再说吧。”周轩说完一手拉着加宁一手拉着小辕,走到车边先让他们坐了进去,自己在车外给王老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孩子已经找到了。
回家的路上三个人都没说话,车里的气氛有点沉闷。加宁和小辕都坐在后排,但谁也不挨着谁,小辕低头看自己的手,加宁则扭头看向车窗外。
回到家,宁欣吓了一跳,盯着加宁哭花了的脸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加宁没有回答宁欣的问话,卸下小辕的背包,把他按在沙发上,自己坐在他的对面,一脸严肃地说:“告诉妈妈,你到底想去干什么!”
宁欣转而问周轩:“这是怎么了?”
周轩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宁欣,宁欣听了脸色都变了,坐到小辕身边说:“小辕啊,你要吓死外婆啊,哎哟,看来我以后得把你送进教室才行!”
“妈,你先别打岔,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小辕,你今天如果不说的话就别想吃饭!”
“不吃就不吃!”一向温顺的小辕竟然来了这么一句,把一家人都惊呆了。
加宁怔了一会儿,站起来扯着小辕的胳膊要打他,周轩忙拉住她,说:“加宁,你冷静冷静,这样只会适得其反!你先去卧室休息一下,让我来跟小辕谈谈。”
加宁气呼呼地转身进了卧室,周轩坐在加宁刚才坐的位置,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小辕说:“小辕,你知道你今天这种行为让我们多担心吗?现在拐卖小孩的人特别多,小孩子单独出行是很危险的,你妈妈从你失踪一直哭到找到你,我们都没敢告诉外婆,要是外婆知道了说不定会被你吓病的。你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也是个小学二年级的学生了,也该懂点事了,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应该能分得清吧。我知道,你这样做肯定有你的理由,能不能跟我们说说,看我们能不能帮你解决。”
不知道是周轩的话打动了他,还是把他紧紧搂在怀里的外婆打动了他,小辕终于开了口:“我想去找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