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盖房的事儿,第二天不等天亮,戴红柳和时野就匆匆出了门。
他们走之前给糯宝安排了一日行程,具体为吃饭睡觉,在三哥的陪同下,牵着被绳子拴着脚的大公鸡出去遛弯,然后回来继续吃饭睡觉,最多可以加一项:在哥哥的陪伴下玩泥巴。
按他们的预想,糯宝会又乖又听话的按部就班完成以上事项。
然而事实恰好相反。
今天的糯宝一点都不乖。
时三哥看着抱着小木椅不肯撒手的糯宝,叹气说:“糯宝,你是不是想大哥了?”
跟木椅合为一体的糯宝狠狠点头。
时三哥苦笑:“可是大哥现在回不来呀。”
“大哥再过几日就能回来了,你要是喜欢这个椅子,等大哥回来了,我去砍木头回来让他再给你做一个新的。”
“你放心,大哥他……”
“噗噗噗!”
“不!”
看着她倔强的小脸,时三哥瞬间哑声。
他用力搓了一把脸,无奈道:“那你想咋整?”
糯宝小胳膊一抬指了指进城的方向,鼓着腮帮子说:“去!”
“哒哒!”
去找大哥。
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她今早上爬起来就喊了无数遍哒哒,口口声声都在喊大哥。
时五哥至今没获得这样的待遇,忍不住的眼酸。
他端着碗凑近了哄:“你先吃饭,吃饱了就带你去找大哥好不好?”
糯宝眼珠骨碌碌一转,撒开手噔噔噔地跑出去,等再折回来时,手里已经捧了两个白胖胖的大馒头。
她掷地有声地说:“哒哒!”
时五哥端了半天的粥一口没喂进小娃娃的肚子,看着糯宝手里的馒头瞬间呆立。
他呆呆地看了三哥一眼,茫然道:“咋整?”
时三哥暴躁道:“谁让你瞎哄的?爹娘都不在家,我们怎么可能……”
“哇!”
“呜呜呜!”
时家的糯宝哭了,家里的烧水壶开了。
两个当哥哥的看不得她掉金豆,放碗的放碗,抱妹的抱妹。
三哥和五哥对视一眼,硬着头皮说:“去把糯宝的布兜兜带上,咱们进城!”
不进城今儿这事儿就没完了!
骡车一路摇晃进城,嗷嗷嗷的糯宝也在上了骡车的那一刻恢复了乖巧。
开水壶变萌娃,就是这么迅速!
时三哥一下车就在糯宝的胸口拴了一根布条,布条的另外一段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他把糯宝抱起来说:“码头人多,找到大哥前你们都不许乱跑,记住了吗?”
时五哥生怕他也给自己拴布条,连忙点头。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跟住。”
时三哥自认有保护弟妹的责任,一路上走得非常稳重。
他本来想着找到大哥就好了,可到码头问了一圈,却都没找到大哥在哪儿。
糯宝趴在他的怀里四处张望,秀气的小眉也拧巴成了毛毛虫。
他怕糯宝再哭,找了个眼熟的就问:“大叔,你知道时闻素在哪儿吗?我怎么没……”
“时闻素?”
“你找他来这儿干啥?去衙门找啊!”
时三哥被衙门几个字震得打了个激灵,皱眉说:“我大哥怎么了?他去衙门做什么?”
大叔打量了他们一眼,说:“你们是时闻素家里的?”
“是,我是……”
“哎哟,你们两个半大小子来顶什么用?”
大叔撇撇嘴说:“你大哥当了贼,被抓到衙门去打板子了,把你爹娘叫来凑钱使法子可能有救,去晚了说不定就要蹲大狱了!”
“不可能!”
时五哥抢先带着怒说:“我大哥不是贼!”
“你跟我嚷有什么用?那是雇主当场逮着的,难不成还能是我胡说的?”
大叔没了耐性,烦躁地摆摆手说:“总之人不在这儿,要找就去衙门问县太爷要!”
时三哥想冲过去找大叔争辩,人还没动就被糯宝双手掰着脑袋强行往后转。
糯宝着急地说:“哒哒!”
赶紧去官府!
“对,去官府……”
时三哥深深吸气压下慌乱,踹了时五哥一脚说:“我带着糯宝去府衙,你现在就赶回家去等着爹娘。”
时五哥应了一嗓子跑得头也不回,糯宝揪着时三哥的耳朵不断催促。
快快快!
县衙就坐落在最热闹的大街上,从码头跑过去转个弯就到了地方。
跟平常的冷清不同,府衙的大门前围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正在指着大堂里跪着的几个人议论纷纷。
县太爷拍了拍惊堂木,威严的嗓音随之传出:“肃静!”
“堂下时闻素,你可认罪?”
时闻素跪着挺直了腰板,面不改色地说:“回大人的话,草民无罪。”
“你还敢说自己无罪?宋老六亲眼看到你偷的银子,被他撞破你还当着我面儿把银子扔到了水里,我亲眼所见,怎么可能是假的?”
“宋老六,你说是不是?!”
被叫到的宋老六咽了咽唾沫,鼓起胆气说:“没错,就是这样,时闻素就是贼!”
县太爷摸着胡子哼了一声,说:“人赃并获,人证俱全,你还敢说自己无罪?本官看你是欠打!”
他抓起一支令箭扔到地上,冷声说:“给本官狠狠地打!直到他认罪为止!”
衙役准备上前上刑,可就在这时,终于从人潮末端挤进了最中央的糯宝却朝着时闻素冲了过去。
“哒哒!”
她努力张开小胳膊把比自己大了很多倍的大哥抱住,对上衙役诧异的目光分毫不惧,甚至还恐吓似的瞪了瞪眼。
你敢打我大哥一下试试!
公堂之上突然跑出来这么个小娃娃,所有人都呆住了。
时闻素难以置信地看着糯宝,声音都在发抖:“糯宝?”
“糯宝你不是在家吗?你怎么……”
“大哥!”
时三哥踩着一地的咒骂强行挤到最前头,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说:“我们可算是找到你了。”
“要不是……”
“大胆!”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闯入公堂?”
自觉被冒犯的县太爷黑着脸说:“把他们都拉出去!”
时三哥避开衙役的手,指着边上站着的人说:“大人这不公平!”
“他不也是闲杂人等吗?咋就只顾着扔我不扔他?”
县太爷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放肆!”
“那是被时闻素偷盗了银钱的雇主和人证,何来闲杂之说?你再扰乱公堂,休怪本官治你个……”
“胡说!”
时三哥敞开更大的嗓门吼了回去:“我大哥不可能偷东西!”
“老三,你……”
“你也给我闭嘴!”
“人家都说你是贼了,你还当什么闷葫芦?说不清楚就把嘴闭上我来说!”
他吼了大哥一嗓子,扭头盯着眼神闪烁的宋老六说:“就是你说的他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