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檀看着客栈外人来人往,心里倒是没有了之前那般落寞,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这么格格不入,至少眼前的萧玉寒和自己在某种意义上算是一种人。
原来这人间也还是有自己能立足的方寸之地,她转头盯着萧玉寒,“关系嘛……咱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这世上估计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你。”
“哦?你之前还想用禁制将我变成你的仆从呢?这就是好朋友?”萧玉寒很显然不相信。
“你的右手虎口处有一道疤痕,那是当初你在南疆和人交手时赤手夺剑留下的伤痕。”
萧玉寒抬手一看,的确有,“稍微有点眼力的人也能发现我手上的疤痕,而且我现在记忆全失,随你怎么说,我也没办法反驳。”
君檀想了想,继续说道:“你的胸口有贯穿剑伤,大腿膝盖上三寸有一条四寸长的刀疤……”
“行了行了,姑娘,我好歹也是修行者,而且自修为大成之后就很难再留下伤势,就算有伤痕也是早年修为弱的时候留下,可是我出身仙门,早年身上必定会留下很多伤痕,就算你蒙对一二,又能说明什么?”
君檀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心想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尽管自己说的那些都是曾经白瑶的记忆,可也确实都是真的,为什么这个男人确实半点都不愿相信自己?
“那你要如何才能相信?”君檀强压着怒火说道。
萧玉寒也不知道怎样才能相信,但他仔细观察过君檀,发现这个女人极其危险,就好像稍有不慎就会给周边人带来灾祸,所以心里还是警惕居多,至于来见君檀,也只是不想这个因自己而来的灾祸牵连到别人。
只不过一相处,又觉得她好像并不是妖龙白玉那样的人,至少从进入灵苏城起,萧玉寒没有听过妖族伤人的事,思虑再三之后说道:“你我若是挚友,你便说点儿只有我们二人知道的事情。”
听到这儿,君檀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她拿出白瑶的一些法器,这些法器就是一些简单的女子首饰,将东西摆在桌上,“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你留下的防御剑气。”
萧玉寒一检查,感受到首饰里蕴含的灵力,心下相信了几分,这十之八九还是自己留下的手段,自己的灵力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而且能为她设置保护的手段,看来这个人以前对自己的确很重要。
萧玉寒不再质疑什么,只是看着她的目光稍微友善了些许,“君檀姑娘,我信你了,所以呢……你想让我做什么?”
“其实最开始我没有想好,但现在我想好了,去北边儿吧,听说北原已经恢复了生机,想必一定很美吧?”
萧玉寒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没有地方可去。”
“哦?你都回过天剑宗了,难道这儿也不能算是你可去之地?”
萧玉寒沉默着,“不知道,总觉得不是我想的那样。”
听到这儿,君檀似是明白了什么,“很多年前虞徽跟我说起过,她说人要想强大,得要忘却一切,可是人的灵魂是世上最有魅力的东西,就算抹去人的记忆,只要有灵魂在,依旧能活得像个人,可要是抹去灵魂就不一样了,人没了灵魂就不再是人,会变成最完美的兵器,所以天魔涧就是依靠这个理念诞生,不伦不类,邪魔外道!”
“看样子你和虞徽也很熟悉,我之前听白玉提起过,一个君檀,一个虞徽,天下灵修的顶端。”
君檀微微一笑,“不得不说,虞徽比我厉害,她创造魔徒的最初,应该是按照曾经的我来构想,或者说,以前我没有灵魂,也不全对,应该是有灵魂,但像是没有灵魂,所以你这样的情况,应该是成为了魔徒。”
“你的意思是我的灵魂也不在了?”萧玉寒追问道。
“还在,你的情况应该和他手底下的几位魔君相似,灵魂抹去之后,因为某些原因,或者自己的造化,诞生出了新的灵魂,不对,我想起来了,你一直都不是萧玉寒啊,所以献祭的是萧玉寒的灵魂,留下的是你自己的灵魂。”
说着君檀伸手触碰萧玉寒的额头,闭上眼说道:“不对,应该是你们的灵魂都被湮灭了,你体内的元婴就是你新生的灵魂,难怪你的实力会变得如此之强,除了得到虞徽的力量之外,还有一部分来自你体内的两朵花,分别代表生与死的两朵花,那么……你还算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
萧玉寒愣神,“管他呢,我好好活着不就行了,我存在于此刻,那么我就是真实。”
君檀微微出神,“真实吗?是啊,走吧,咱们出发了。”
萧玉寒有些无奈,看着不远处店小二幽怨的眼神,当即说道:“我觉得我们该点一些吃的,不然在这儿坐了这么久,人家店小二一直没好意思轰我们走,的确有些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说着君檀起身,随后在桌上拍下一锭银子,转头就走。
萧玉寒心想这至少也是十两银子,就这么坐了一会儿,也是太浪费了。
不过店小二的脸色也好了很多,笑着送走二位。
出了灵苏城,萧玉寒一直跟在君檀的身后,他发现这个女人果真很是奇怪,明明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模样,但又喜欢盯着某个人,或者某个东西发呆,怎么叫都叫不走。
今日,君檀盯着一颗果树上的果子发呆,她好像想起当初白瑶和师父在江湖上走的时候,白瑶就看到路边野果就喜欢摘两个,也仅仅只是因为节约的习惯,但此时君檀没有任何想法,只是想起那时的事情,有些不理解。
但萧玉寒认为她想吃,于是摘来野果放到她面前,但是君檀却是摇了摇头,甚至有些生气,“你为何要将果子摘下?”
“你不是想吃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想吃?”
“可你一直盯着看,分明就是想吃。”萧玉寒继续说道。
不料君檀脸色一冷,皱着眉头说道:“这世上很多东西并不是想,就必须得到的,而且我也根本没有想吃,你看那果子长得多好?这是天地自然,是规则,若是想吃倒也罢了,你不想吃摘下来作甚?”
萧玉寒有些无奈,“我是觉得你想吃。”
“那只是你觉得。”
萧玉寒越发无奈,“得!我想吃,我自己吃行了吧?”
不料君檀又一把将萧玉寒手中的果子夺过,“算了,摘都摘了,本座勉为其难吃一个吧。”
萧玉寒皱了皱眉头,看着手中果子被拿走,当即起身又准备摘一个。
“你做什么?”君檀叫住了他。
“我摘果子啊!”
“我不想吃,别摘了!”
“我想吃不想吗?”萧玉寒很是无奈说道。
君檀没有说话,将自己咬过一口的果子递给萧玉寒,“呐,我不吃了,你吃完,不能浪费!”
萧玉寒不想理她,径直走向果树。
“哼!萧玉寒,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违逆我了!”
“我说君檀姑娘,我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你总是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呢?”
君檀继续说道:“因为我本就凌驾于众生之上!”
这些天,萧玉寒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君檀,想了想还是将那剩下的半个果子吃下,随后跟在她的身后,“话说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格格不入呢?”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
“也就是说我总觉得你不应该是这样,这天地,这山川河流,草木牛羊,这眼前的一切都是在这天地之中,为何你就要觉得自己和这些不一样呢?”
“因为我本就不一样,我是法则的维护者,是天道的监管者,我可以代替天道行事。”
“那你这样做了吗?据我所知,北原的妖族已经建立王国,如果他们和白玉一样,捕杀人族呢?”
听到这人,君檀转过身很是认真的看着萧玉寒,“所以,为什么你要觉得人族高高在上呢?人族能捕杀妖族,妖族为何不行?天道无情只是你们人族说的,但天道对众生是一样的。”
萧玉寒点了点头,“这个我承认,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便是这个意思,在天地面前,万物皆如刍狗,并不是说天道不拿性命当回事儿,而是说在天地面前,所有的生命都是一样的,一样脆弱,一样该死就得死。”
“你要这么解释也没有错,所以你不能说我什么都没做。”
“那你做什么了?既然自称是天道的监督者,为何此时竟有心思在这儿闲逛?”
“不用做什么,你们道家说道法自然,这句话没错,其实不用我做什么,这天地依旧还是这天地,变化的只是质量和数量。”
萧玉寒盯着君檀,此刻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第一次从内心理解了这个女子,原来她不是真的那般冷漠,只是言在道中,行随本真。
“那你在什么情况下会出手呢?”萧玉寒有些好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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