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恭敬的将他带到了前厅,候在一旁的下人立马走了上来。
“张公子,老爷请您这边入座。”
张锦云示意张三候在外面,自己则跟着下人进了前厅。
两人是从侧面屏风处进入,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下人低声提醒:“张公子,那位便是京城来的大人,张老爷坐在那处。”
张锦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张景怀此刻正一脸愁容。
再见客厅坐在首位上的大人,一身玄色直缀官服,腰间扎着同色金丝腰带,黑发束起以银冠固定着。
整个人丰神俊朗,透着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列座在两旁的众人无不低头互看,谁也不敢率先站出来打破这平静。
看来不止是四大商家,其余在江南有头有脸的商户都来了。
张锦云此刻坐在门口屏风处,刚好能挡住众人的视线,也便于他观察在场的人。
就在他审视的时候,客厅内已经有人忍不住先开了口,也让他明白了此时的情况。
“于大人,此事并非尔等不尽力。江南百姓此次受害颇多,已比往年要严重,尔等也是损失惨重,断无余力可助啊!”
“是啊是啊!我家的好几个庄子都被淹了,此次损失惨重啊!”
“陆兄此言有理!此次并非我们不尽力啊!”
......
眼看几家满口打哈哈,坐在主位的男人已是面露不悦,眼神凛冽的看向一旁的慕圣豪。
“咳咳!诸位的情况大人在来之前早已了解,又怎会为难诸位呢!”
“不过......王兄,你也是在朝为官,肯定是能理解大人的一片苦心,只要是为了百姓,咱们也得呕心沥血不是!”
王秉称:......“慕兄所言极是,不知慕兄可有良策?”
一听慕圣豪的话众人都知道,他就是背靠于大人,说话底气都不一样了。
眼下正是各大家生意流通之时,若要拿出银两赈灾也不是不行。但其余商户将底都掏空了,这慕家却想着出个皮毛。
来年生意竞争众商户都失了先机,这谁都能想到。
只是就算知道,在官家面前大家还是不敢造次,以至于众人僵持如此之久。
慕圣豪身着冰蓝的上好丝绸,腰系玉带,精明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射了一眼,和善的笑着。
“此事慕某也只是一点拙见,都说咱们江南慕府钟鸣,张王鼎食,陆院郎朗。”
“那不然这样吧,咱们就按各家往年的收入来看,出分成两利,如何?”
他此言一出,整个前厅的人纷纷炸开了锅,东望西瞥的讨论着这一方法的可行性。
但张锦云一听这话便发现了其中的漏洞,不免皱眉看向斜前方的王景怀。
此时他坐在后方,也看不出王景怀的表情,但见对面的二叔也是皱眉不语便放心了许多。
众人先是激烈的商讨了一番,也有人觉得此提议不错,但也有人不愿。
“慕老爷,你只说每家商户出两成利,但各家的账簿各家算,谁又能确定呢?”
“这对啊!谁来查账呢!”
“我李家为商不久,但也知道账簿是商户命脉,不可随意交于他人!”
“就是!这不交账簿吧有人作假!可这账簿交给谁咱们也不放心啊!”
慕圣豪:“诸位!诸位!听慕某一言!”
“眼下这账簿交于谁大家肯定都有异议,那不如这样!咱们就将账簿交给于大人!让大人亲自过目!如何?”
慕圣豪一听大家的话达成了自己心中的计划,立马站出来做了最后的决定。
听此众人先是谨慎的看向主位的男人,又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沉默了。
为商多年,谁家没有几本伪账。
眼下交给官家来查,确实有些风险,还不如交给自己人查呢!
“这......于大人千里奔波,哪有让大人为此等小事劳神的道理!”
“是啊是啊!我看不如这样!就让慕兄查吧!慕兄熟悉为商收支,定能胜任!”
“是是是!咱们自然也是信任慕兄的为人!”
......
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厅内的众人都会跟着发话。
这样的趋势眼看就要形成威压,张景怀和王秉称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对方眼里的忌惮。
慕家与张家同是蜀绣生意,这账簿本就是商户机密,又则能交到对手手里。
可若是交假账本,慕家便有了由头打压张家。
如此两难境地,张景怀不禁满脸青色。
他想起此时的情况,竟与昨日锦云的猜测毫无出入!
“于大人!”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之时,张景怀不紧不慢的站了出来,走到中间严谨的作揖。
于谨先是审视了一番此人,只见面前的人眉峰分明,坦荡之下有几分南宋文人的傲骨。
“有话可以明说。”
“谢大人,草民张景怀,现有一方法可以让江南众商户尽心出资!”
“哦?”
于谨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但却没有急着高兴,而是停顿了半晌。
厅内也有人还未同意慕圣豪的方法,眼下听听他的也无妨。
“说。”
“是,草民的方法是,凡捐出银两达到一定数额时,希望大人能为其做主,批下一块功德碑。”
于谨:“功德碑?”
慕圣豪:“哎我还以为张兄是有什么好方法,原来是贪图这一纸虚名啊?哈哈哈哈。”
“功德碑?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害,没想到堂堂张家也会在意这种东西?”
“我倒觉得若有这功德碑,那我林家是不是就可以打出为民办商的招牌了?”
“诶林兄你这么一说......”
一人提出这一想法,众人才纷纷反应过来,忍不住心中一惊。
是啊!
他们怎么没想到!
为民办商可是个好噱头!不然他们劳心劳力的为了什么!
“不仅如此,草民还提议,连续三年为我朝缴纳三成税贡的商户,希望家中男丁能参与科考,为我万明朝鞠躬尽瘁!”
?!
什么?!
这个张景怀是疯了吗?!
自古商户之子不可参加科举考试,这是早已定下的规矩!如今他居然敢公然站出来叫嚣!
这是不想活了啊!
就在众人满心震惊的同时,张景怀内心也是忐忑非常!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这是犯了大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