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凡间,文化差异和冲突常常导致变革的发生,而变革,恰恰是精灵势力所畏惧的——变革无法控制,且背离了本源。”——欧格里瑟,塔赫里特,赛尹克教团
艾莉缇焦躁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美丽的容颜上泛着一丝不安。或许她骄傲、放荡,且狠毒。就像一只黑寡妇,喜欢躲在黑暗中向敌人喷射致命的毒液。但不可否认,她是边塞领中最为美丽的一名女子。
透过家族高高耸立的别墅的窗户,艾莉缇能看到原本迪贝拉神殿所在山峰此刻早已消失不见,而城中的混乱即使是在守备森严的银血家族的别墅,都清晰可闻。
她侧耳倾听了一会,房门外静悄悄一片。艾莉缇小心的拉开房门,用斗篷盖住脸庞,蹑手蹑脚的走过昏黄的廊道,和长长的楼梯,顺着一条仆人们所不知道的密道,离开了银血家族的驻地。
此时马卡斯到处是惊恐的民众,卫兵几乎是连抽带打的用兵刃、用拳脚威胁大街上的民众,驱赶他们,让所有人必须返回家中。但是信徒们纷纷跪倒在地,向圣灵祈祷、并祈求原谅。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但当那道自天而降的伟岸神力直接摧毁了原本供奉着这位创世圣灵的神殿所在的山峰,整座城市彷佛被飓风席卷了一般,人们瞬间恐惧得不行。
心怀歹意的匪徒趁机散布可怕的谣言,他们哈哈大笑,面容狰狞的闯入无辜之人的家中、商店,纵火行凶,抢劫、谋杀,无处不在,整个商业区和贫民区陷入混乱与动荡中,只有达官贵人们的府邸暂时还能保证稍稍的安宁。
一路上,艾莉缇躲开了多支全副武装的守备队,和奔逃的民众。她小心的踮起脚尖,避开小巷中的积水和烂泥,但总有一些可怕的「东西」把她的斗篷下摆给涂成了恶心的颜色,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坚定不移的向目的地而去。
终于,在拐过一个街角后,银血客栈那熟悉的黄色尖角屋顶出现在她视线之内。她警惕的躲在拐角的阴影中,眺望旅馆。但遗憾的是,旅馆内灯火通明,里面的吵杂声甚至传到了这边。但令艾莉缇犹疑的是,此处并未有卫兵把守。
这不禁令银血之女怀疑,‘鼹鼠’们难道还未行动?
正当艾莉缇·银血犹豫不决之际,她突然看到了白天那个陪在那个迷人的外来者身边的农夫之子从旅馆探出头来。他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突然,他眼睛一亮,从旅馆里跑了出来。
“艾莉缇……小姐。”小罗迦图斯腆着脸,唯唯诺诺的道。
故意露出半张脸的银血之女装出一个着急的模样,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令人心碎的担忧,她拉着农夫之子的手,担心的问:“你……大家没事吗?城中突然乱了起来,我很担心……”
小罗迦图斯的脸几乎红如苹果,他结结巴巴的答道:“我很好……我是说,大家都很平安,克来铂先生让波依和奥拉瓦守住了前后门……”
艾莉缇听着小罗迦图斯滔滔不绝的把旅馆发生的一切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姣好的脸庞微微泛红,彷佛在为他的故事感到吃惊。这让农夫之子更加兴奋,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到了被银血之女握住的手上,心跳得非常厉害。
“太好了,大家都安然无恙。”银血之女松开小罗迦图斯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胸口,眼中甚至泛起了泪花,“那么他,我是说,你的同伴……”艾莉缇一副害羞的模样,“他也还好吗?”
小罗迦图斯突然感到一股难抑的妒忌,特别是看到眼前这个美得如同绚丽蝴蝶的少女用一种泪眼朦胧的模样望着他,单纯的农夫之子只觉得自己一股燥郁之气从脚底直冲脑门,“你说图尔卡……大人?”他闷声闷气的说:“他没事。”
艾莉缇·银血的眼睛在月光与星光下明亮又干净,她眨了眨眼,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笑意。
……,……
如前所述,尹斯拉恩他们以及图尔卡,还有可怜的刺客先生在那栋诡异的废弃旧屋中发现了奴役与支配之主的印记。
“舒尔!这太不详了!这是吸血鬼之父的标记!我们该离开!”望着那枚闪烁着不详红光的魔法印记,纳吉斯嘶嘶的吸着气,连连后退。
图尔卡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嘲讽,难道你也信仰松加德?但更多的是他在思索,今晚发生的事情怎么看都不对劲,总感觉他又陷入了某种剧情之中。
马卡斯、废弃破屋,难道……不对,时间线对不上……
“我不知道你们为何在此,”尹斯拉恩回过头,严肃的说:“如果可以,我再度请求你们,离开!永远离开!不要再回来!这是我们的战斗,并非是你们的。”
“但这事情确实让我们链接在一起,”图尔卡说,他能感觉到,随着魔剑士鲁莽的探查到了某位湮灭之主的印记,一个诡异的力量笼罩了这栋破旧的废屋。这力量是如今邪恶、如此的污秽,它并非这个位面的本源,而是来自更深层次的位面。“无论我们愿不愿意。”他说。
“什么?”尹斯拉恩显得很吃惊。但就在这时,苦修士的表情变得苍白起来,很久以后,众人皆说,那是斯丹达尔在透过他的眼睛在看,圣灵的力量在他内心浮现,他大喊:“不,他来了,他在这里。”
“很弱,他们很弱,你很强,杀了他们,砸碎他们的骨头,拔掉他们的皮!取悦我!服从我!我将赐予你力量!”一个可怕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这声音就像是告丧的乌鸦,又像嘶喊的濒死山羊,尖锐、嘶哑,但又充满了强大的诱惑力。它是你心底的渴望,是你内心最深处的阴暗,是堕落,是杀戮,是坠入黑暗的阴影。
斯丹达尔的信徒们几乎同一时间变得惶恐,变得不安,“不要去听它的声音,它在诱惑我们!”苦修士攥紧了挂在脖子上的护符,大声的呼唤着仁慈之主的庇护。
“杀掉他们!不然死的就是你!”那个声音变得暴怒起来,恐怖的阴影骤然爆发,苦修士头上的那团光团闪烁了几下,消失了。
“愿斯丹达尔垂怜!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魔族,我们需要支援!”魔剑士手中的探测法术消散于无形,他汗渍淋漓的大喊。
其他人望向尹斯拉恩。
红卫人只觉得自己深深的陷入了泥潭之中,那股阴影如同暴风,在狭小的空间里肆意的狂卷着,挤压着,屋子里的锅碗瓢盆和木桶、桌椅之类的东西在这股可怕的力量面前如同破布般的上下飞舞,宛如地狱。他苦苦的和这股恐怖的力量对抗着,斯丹达尔的光辉在这股力量下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都能熄灭。
“不,织网女士!我信仰你,恳求你保佑我不被奴役和支配之主吞噬!”刺客转身就逃,他的双腿抖如糠筛,独眼中布满了浓浓的恐惧。
图尔卡瞥了他一眼,并未阻止。他晃了晃脑袋。显得很吃惊,而且心情沉重。这个声音背后蕴藏着的力量是他重生穿越以来最为恐怖的,即使是黑暗魔君索伦也不如这个声音更为阴冷与可怕。
但图尔卡·阿拉卡诺是骄傲的,虽然他一直没说,但银白君王在中土的所作所为确实令他充满了传奇色彩,在阿尔达的诸多传说中,就属他的事迹最为令人震惊。而且他灵魂中有着一股力量在熊熊燃烧,它源自他的世界,又经由一如·尹露维塔的祝福,显得气焰腾腾,光芒万丈,自有神妙。
所以,来自另一位面的龙裔很愤怒,他声如同雷霆,震得这栋诡异的破屋瑟瑟发抖。“闭嘴。”他说。
对方似乎很吃惊,原本狂乱的风暴都不禁为之一滞。但很快,这个声音变得更加狂暴,更加恐怖了。“杀死他们!碾碎他们!不是你死,就是他们死!选择!选择!”屋子里的东西四下乱飞,砸得乒乒乓乓的响,巨大的恐怖如同实质般压在所有人的灵魂之上。
“我们……”布来顿人张着嘴,眼神有些飘忽。“我不想……不……”
“不能听从它!”尹斯拉恩大喊。
魔剑士痛苦的捂住头,无法言语。女诺德人索丽妮·尤拉德脸色苍白,几欲呕吐,她颤颤巍巍的扶着墙壁,几乎要摔倒。
图尔卡听到一声尖叫。是逃跑的刺客。
“我们必须离开。”苦修士杜兰的声音充满了恐惧,“这是……这是……”
图尔卡也一阵阵恍神,感到惊恐。但一团火焰从他的灵魂骤然爆发,它煌煌如同蓬勃的末日火山,又狂暴似肆虐的贝烈盖尔海!这火焰乃一亚中的秘火,是超脱于首生儿女(精灵)和次生儿女(人类)的生命本源!是更古老位面的桎梏!
它潜藏在图尔卡的灵魂之中,一如·尹露维塔为它凋琢,更为它祝福,于是它变得生机勃勃,坚韧澄净;它是两个世界的结晶,除非两个创世乐章的光辉由盛转暗,直至终灭,否则它都将亘古永存!
图尔卡无法控制这团火焰,只因他还无法理解这份伟大。但他的的确确走在了前进的路上。他的意识不受控制的在这团炽烈的火焰加持下,变得发散,变得狂暴。他的眼前一花,他的灵魂脱离了身体的桎梏,触碰到了更为广阔的天地。
世界在他眼前变得透明,变得七彩斑斓。物质在他面前分解、化为虚无,然后又重组,变成他所能理解的高山、森林、河流、以及深埋地下的各类矿产!这个过程并非一成不变的,有时候高山会变成汪洋,波涛阵阵;有时候河流会退化,富有生命力的大地会生长起一株株生命之花,直至它们变成一座座宏伟广袤的森林;而有时候,矿产会融化,被火焰吞噬,形成新的高山。
所有的一切无不在周而复始,循环不断。
他彷佛看到闪电从晴空中落下,发出清脆的炸裂声,强光刺痛了他的眼睛;大地开始震动,如同涟漪一般向外扩散开去,一波又一波土石被掀起;火焰升腾而起,热力充盈在他体内,那是太阳燃烧的火焰;风从他的声音中腾起,随着他的声音而咆孝、爆发,碎成了寒冰;飓风裹挟着寒冰,冻结了火焰。
起初他不明白那是什么,直到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不——那是无数个声音汇聚而成的宏伟生命之光。
看!这是生命的源起!那个声音说。
不!这是世界的崩灭!另一个声音说。
拥抱我们!超脱我们!我们本是一体!无数个声音说。
但最终,这些声音汇聚成一个宏伟的主题!
抵达!回归!循环!
终焉!永恒!
一个圣洁的声音说。
于是,图尔卡立即明白了,这是世界诞生和毁灭,是两大原始神力阿努和变革帕多梅交汇,编织,相互影响下的创世乐章!它历经无数岁月,又经历了各种力量的捶打,直至化为他们所熟知的世界。但其本源一直未变。
在这个宏伟的主题下,最先被固定出来的厚德载物的大地,因为如果没有大地,世界将不复存在——这也是为什么代表着大地(空间)的洛克汗会成为创世原灵中的根本。关于洛克汗,凡人传说中有很多似是而非的定义,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在哪种传说中,这位本身是帕多梅(迪德拉)却创世(尹德拉)了的魔神都是避不开的一个神(魔)。
而伴随着大地的出现,天空也紧接着出现了——由于二者的相撞、影响,又诞生出了热(火)和风,以及高山!而火和风交织又诞生了海洋。
于是,逐渐的,世界成型了。
但此时,世界还是不稳固的,因为最初的主题中并未有物质之外的元素,关于生命和更多的创世元素还在原灵们的创作与构思之中。
然而,便是此时,变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