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罗多·巴金斯出生于夏尔历1368年9月22日。他的父亲是正派可敬的卓果·巴金斯,母亲是普莉缪拉·白兰地鹿。
12岁前,弗罗多一直住在白兰地厅,由他母亲的族人抚养长大。直到比尔博·巴金斯99岁那年,他收养了弗罗多做继承人,并把他带回霍比屯的袋底洞一起生活。
弗罗多很喜欢这个和自己同一天生日的“古怪”舅舅——比尔博会教他认字,给他讲各种古老的传说故事,甚至指点他一两句精灵语。于是,弗罗多愉快的和舅舅比尔博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也是那时候,弗罗多认识了北方之王和巫师甘道夫。
但和慈祥和蔼的巫师不同,弗罗多某种程度上,对那位声誉隆著的银白君王,他更多的是敬畏和好奇。每一次,当那位威严而又巍峨的大人物来到夏尔,来到袋底洞,和舅舅比尔博欢聚,弗罗多更多的是担任旁观者与后辈的角色。
对于比尔博多年前的那场冒险,弗罗多亦多有耳闻。但他实在无法将那位几乎享誉中洲的大人物和与舅舅比尔博谈笑风声的‘旧日好友’划上等号。哪怕每次图尔卡·阿拉卡诺都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事实上,每次图尔卡前来夏尔,和比尔博重聚,弗罗多都会远远的躲在门后,甚至柜子的阴影里,小心翼翼的看着传说中的北方之王和自己的舅舅谈笑风生。
也会好奇的在他走后,向舅舅问东问西。
而每次,舅舅比尔博都会笑呵呵的对他说:弗罗多, 图尔卡大人是袋底洞巴金斯的朋友, 你不用这么害羞,图尔卡大人很温柔的, 如果你真的好奇,你可以下次大大方方的问他。
每一次,弗罗多都会告诉自己,下次, 下次一会壮起胆子。但每一次, 弗罗多都在那位大人物到来之时,重新变得唯唯诺诺起来。
仿佛自己是甘姆吉家的人,而不是一个白兰地鹿或者巴金斯。
也许是因为他的那双眼睛。
弗罗多这么多自己说。银白君王的那双标志性的竖瞳是如此的威严,在弗罗多还小的时候, 第一次见到图尔卡·阿拉卡诺眼睛, 弗罗多当场被吓哭了——小霍比特人无法想象,一个人居然真的拥有巨龙的眼睛。
这件事他直到成年后还心有余悸。
也正是那时起,相比威严的北方之王, 弗罗多更加的亲近慈眉善目的巫师。
所以,当时隔三个月后再次见到巫师,弗罗多显得非常高兴——那时舅舅比尔博正好过他的111岁的生日,而他也刚刚成年。整个霍比屯都陷入某种狂欢之中。很多人被邀请,也有很多人不请自来。
但无论是什么人,那天晚上都得到了盛大的招待。
其中就有不期而遇的巫师与巴林。
另外,银白君王在晚上宴会结束后,也趁着夜色, 来到了巴金斯家的袋底洞, 庆祝了老友的生日。所以弗罗多印象特别深刻。
“什么事让你心不在焉?甘道夫。”年轻的弗罗多奇怪的看着他,蓝色的眼睛里露出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灵动与活泼, “我以为你这次会走很长一段时间, 就像你以前那样!”
“啊?啊。”
巫师笑着说:“因为走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一件紧要的事,所以我又调头回来了。”
“是因为北方之王率军出征的事情吗?”年轻的霍比特人露出了自以为看透了很多事情的神色, 兴致勃勃的说:“傍水路长春藤酒馆里的人都在传, 安努米那斯派出了足足20个千人队!还有精灵和矮人!而敌人是大山中的半兽人!呃……中洲大陆上还有半兽人吗?我以为它们都消失了。”
看到年轻人如今居然把曾经威胁整个中洲的邪恶种族当成了传说, 甘道夫和比尔博甚至有种年轻人还是挨的打少了的感觉。
“那并不好笑。”比尔博依然还是多年前的那个模样。这几乎成了整个霍比屯乃至夏尔都津津乐道的奇闻趣事。很多人称赞他‘驻颜有术’甚至‘青春不老’, 但暗地里,同样很多人在认为这不是一件好事。
“这不合天理。”他们说:“也不公平。老巴金斯即永葆青春, 又坐拥无尽财富,福乐超出了任何一个霍比特人!这里面的代价肯定会招致报应!”
不过, 弗罗多一直认为这只是那些人在妒忌。因为比尔博一向很大方,而且交游广阔,是他认知的霍比特人中最了不起的一个。所以那些人才会这么不待见他——这里面最让人不齿的是萨克维尔·巴金斯一家。因为他们总是盘算着想要继承比尔博的地洞里的那些财宝。但比尔博的长寿和新的继承人的出现让他们的谋划落空。
“你们没有经历过被半兽人和狼群袭击;没有见过他们流着恶心的口涎、眼睛露出贪婪的光芒、张牙舞爪、挥动弯刀的样子;没有见过无数生命被他们践踏,很多人丢掉性命的悲惨一幕。”比尔博看着外甥,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但我见过!你们不知世事,以为外面的安全和宁静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但事实是,弗罗多,你以为的传说可不单单是书本上的寥寥几句冷冰冰的文字!书里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别的某个人用活生生的生命与鲜血和谱写的!”
年轻人有点尴尬, 也有点不知所措。他蠕动了一下嘴唇,说:“那么, 我希望这样的传说永远不会降临在夏尔。对,就这样。”
说着,他羞惭的跑出了家, 就好像那些被家长批评一通的孩子。
“你对他太严厉了。”甘道夫说:“弗罗多是个好孩子,也许你应该更有耐心一点。”
比尔博愣了愣,似乎才从对外甥置气的跑走中回过神来。“我, 我其实……是的,他是个好孩子。”他气馁的坐到椅子上,苦恼的说:“也许我并不是一个好的监护人。也许……我是说:我不该收养他,我自己都没法照顾好自己……”比尔博的手指不自觉的放到了夹克的口袋上,摩挲着那枚金戒指。
是的,和原本的历史不同。
本该已经出发前往幽谷的比尔博此刻还在霍比屯,他也没在111岁的生日晚宴上使用他的戒指,所以,即使巫师已经有所怀疑,但他依然不敢确定,老友拥有的正是至尊魔戒。
“你做的已经很好啦, 比尔博。但有时候, 你实在过于敏感了。”巫师眯起眼睛,仿佛要看穿一切。“比如:你不觉得,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什么?”比尔博变得警惕,他攥紧了口袋中的那枚宝贝,语气生硬到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甘道夫!”
“别把我当傻瓜!这么做的人才是一个傻瓜蠢货!”巫师只觉得老友的身上传来一股令人不安的黑暗,这黑暗是那么熟悉,以至于他不禁暗骂自己的愚蠢,事实这么明显,为什么这些年自己却一直视而不见?
他不禁大声说:“永葆青春可不是霍比特人的命运!比尔博,你口袋里有什么?”
“不准你问我这个问题!”比尔博几乎跳了起来,他哑着嗓子大喊道:“我口袋里有什么是我的自由!”
没人知道霍比特人哪来的勇气和巫师对视,甚至反抗,只见他气急败坏中有着几丝委屈的说道:“你的语气仿佛我做错了什么,但实际上,我才刚招待了你,甘道夫!”
巫师的气势萎靡下来,语气重新变得柔和,眼睛里露出浓浓的担忧,“我只是关心你,老朋友。难道你不相信我吗?”他说:“而且,图尔卡大人也如此,他让我在这段时间来夏尔和你住一起,你明白吗?我们都在担心你。”
比尔博一愣,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挣扎,和怀疑。一个声音不断的在他的心底呢喃着,如同恶魔的低语。
别相信巫师,他在骗你!他想抢你口袋的东西!
我们的宝贝!
但最终,比尔博松开了攥在手中的戒指,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
他说:“图尔卡大人让你来的?怎么会?”
巫师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直到清明重新回到老友的身上,甘道夫不禁也是松了口气。他说:“比尔博,我的朋友。你以为霍比特人的故乡夏尔的这些年的和平与宁静真的只是因为世上的坏人都死光了吗?不,比尔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北方的密探和游侠一直在秘密的守卫着南方的道路,隔绝了一切来自外界的恶意与邪恶。这才有了夏尔长达数十年的和平……”
比尔博张了张嘴巴,第一次听说此等秘辛。内心的那股邪恶暂时的被好奇盖过了。“这都是真的吗?甘道夫。图尔卡大人一直在秘密的保护着夏尔,保护着……”
“保护着你?是的。”巫师感慨说:“图尔卡大人的付出比很多人想象的要多!很多人都误会了他,包括我!”
“但现在,比尔博,就连图尔卡大人都在担心,邪恶的增长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与预计!所以他才让我来保护你。”巫师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又带着一丝担忧,他说:“如果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请现在就说!我知道,你和图尔卡大人之间有个小秘密!一个惊人的秘密!”
比尔博踌躇起来。
不单是因为巫师的劝说,而是,他终于知道,巫师的到来确实是银白君王属意的。
想到曾经的那个承诺。
想到那个背负了数十年的秘密,比尔博忍不住说:“正如你所见甘道夫。我看起来不老,但是我内心深处开始感觉我老了。真是的,还‘保养有道’呢!”他嗤之以鼻,“唉!我感觉极其单薄,就像被拉开抻长了,你懂我的意思吧:就像奶油抹到太大的一块面包上那样。这太不对劲了。我需要一点改变之类的。”
甘道夫好奇又仔细地打量了他。“没错,这看起来是不对劲。”他若有所思地说,“而这也是最令我担心的!霍比特人没有像你这样的!你的状态超出我的想象,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人曾像你一样。咕噜!这个名字希望你还没完全忘记!?”
比尔博沉默了一下。
或者说很久。
然后他才开口道:“是的,是的。咕噜,一个可怜又可悲的名字,我怎么会忘记它呢。”说完他又沉默了。
巫师也不催促他。而是一边紧紧的盯着他,一边脑子不停的思索。
直到比尔博再次开口:“或许这么说你能理解:甘道夫,我在当初那个半兽人的地窟里捡到一个东西,一个很漂亮的东西!我拥有它!它是我的!”
“是的,没人否认。但请继续。”
比尔博这才继续道:“嗯,情况就是这样,我捡到了一枚戒指!图尔卡大人知道这点!我用它拯救了矮人、也救了自己,我还用它从老斯毛格的眼皮子底下将大山之心偷走了!啊,阿肯宝石!漂亮的白色钻石!你知道吗,如果你好奇,我甚至可以拿出来给你看看!索林把它给了我,你肯定想象不到它有多漂亮!”
说着,一股力量驱使着他从椅子上跳下来,不安又急促的想要跑开。
但巫师看穿了他的意图,或者说,甘道夫知道,那枚戒指的力量在影响他,它感觉到了危险,准备自救。
于是他大喝一声:“比尔博,我不关心矮人至宝,现在,让我们继续戒指的事!”他的身形暴涨,几乎要撑到屋顶,眼睛威严又璀璨,如同远古的君王。
比尔博被吓到了。他后退到墙边,喘着粗气,手紧紧攥着口袋。他们面对面僵持了片刻,房间里的空气都在颤动。甘道夫双眼依旧逼视着霍比特人。慢慢地,比尔博松开了手,人开始颤抖。
“我不知道你这是怎么了,甘道夫。”他说,“你以前从来没这样过。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它是我的,不是吗?我找到了它,要是我没留着它,咕噜早把我杀了。不管他怎么说,我真不是个小偷。”
“我从来没说你是。”甘道夫答道,“而我也不是。我不是要抢夺你的东西,我是想帮助你。我希望你会像过去一样信任我。”他转开身,阴影消退了。他似乎又缩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形佝偻,神色担忧。“而且是图尔卡大人让我来的,别忘了这点。”
这个名字在比尔博内心拥有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他挣扎,他释然,最终他冷静下来。“你说的对,图尔卡大人不会害我,他知道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