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往窗外看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也不知道皇甫司寒去了何处,有没有睡好。
起身下了床,随手拿起了一件披风披在身上,打开了房门。
连英正在院落之中来回踱步,神色有些焦急。
听到开门的声音,连英立刻抬头,看到夜醉心之后松了口气。
“怎么了?”夜醉心微微蹙眉,问道。
连英向来是个冷静之人,比她还要冷静得多,极少见她方才那样的焦急。
“娘娘,国师让人去公孙府传了消息,说宫里有人的疫情加重了,请娘娘赶紧回去。”连英有些无奈的说道。
夜醉心微微蹙眉,怎么会有人的病情加重?
“知道了。”她应了一声便回去开始换衣服。
利索的穿好衣服,连英还在门外等待,夜醉心边走着边问了一句:“殿下去何处了?”
连英摇了摇头,皇甫司寒的行踪也只有飞桓与黑风会了解一些。
“走吧。”夜醉心也没有在意,将琥珀玉镯放进医戒中之后走了出去。
这个琥珀玉镯并不显眼,但是她现在的装扮是一名男子,再戴上这女儿家的装饰物,着实有些怪异。
冬日的夜晚总是有些寂寥,冷风直吹,夜醉心的身体还没有好全,猛然间一吹风,额头有些发热。
一路走到太医馆,在远处就听见了这边的骚动。
君临渊坐在一旁的高座之上,脸色有些阴沉,双眸不断往门口看去,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夜醉心走进了太医馆,太医一拥而上。
“夜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夜醉心将披风取下,打量了一下周围,问道。
君临渊见夜醉心回来,阴沉的脸瞬间缓和了几分,十分慵懒的往椅子上一靠,颇为肆意。
众人的焦急与君临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夜醉心不禁微微蹙眉。
“夜大人,皇上染上病了!”一名太医十分惶恐,无奈出声。
国师方才说,若是治不好皇上,就要了他们的命。
当然这话太医是没胆子说出来,但夜醉心最善于察言观色,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带我去看看。”夜醉心无奈说道,太医这般惶恐,想必是已经用了许多的办法都无法治愈,十有八九又是君临渊弄得毒药。
太医们如蒙大赦,慌忙往外走去,君临渊也起了身,十分随意的跟在身后。
夜醉心故意放慢了步子,落后了太医几步与君临渊并排,低声道:“又是你动的手脚?”
君临渊嘴角微勾,用十分无辜的眼神看向夜醉心:“小酒儿可莫要冤枉我,我怎是那轻易动手的人。”
夜醉心瞥了君临渊一眼,鬼才相信你说的话。
很快到了黎国皇帝的寝宫中,皇上的床前守着几个头发花白的太医,想来是这宫中最擅长医术的人。
但此时太医的脸上都布满愁容,冷汗直冒手足无措。
回过头来见到夜醉心缓缓走来,瞬间有了希望,刚想开口却又见到了君临渊,又变得十分恭敬,唯唯诺诺:“参见国师。”
君临渊随意摆了摆手,直接在一旁的茶桌前坐了下来。
这种行为其实是皇宫之中的大不敬,奈何君临渊位高权重,无人敢说什么。
夜醉心刚上前一步,医戒就震动了一下,果然如她所料,定是君临渊为了让她回来给皇上下毒了。
西夏国的皇帝与皇甫烈的年纪差不多大,但从面相上来看,远没有皇甫烈显得老成,甚至有些稚气未脱的感觉。
此时正昏迷在床上,额角冒着汗,嘴唇发白,时不时痛苦的**几声。
夜醉心用银针取了一些血放进了医戒中检测毒性,很快就出了结果。
此毒名为七日绝,是一种极其折磨人的毒药,中毒的十四天里,须得每日施针进行排毒换血,不然最多七日绝对丧命。
夜醉心回头看了一眼神态非常放松的君临渊,凉薄之意尽显。
君临渊居然用如此剧毒来限制她出宫,若要是她给皇帝治疗,必然至少需要十四日留在宫里,不能离开半步。
可她夜醉心是这种甘愿承受摆布的人吗?
“皇上的病我也瞧不出因何而起,还是在下才疏学浅。”夜醉心佯装十分惭愧的拱了拱手,在君临渊错愕的目光下走了出去。
这黎国皇帝是死是活其实在真正的意义上来讲,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但与君临渊又莫大的关系。
黎国现在明面上是皇帝在掌控一切,实则真正的掌控权已经到了君临渊的手中。
若是皇上一直在,他便能一直用这个傀儡皇帝当幌子继续控制黎国。
但若是皇帝直接驾崩,太子年幼,黎国群龙无首必然大乱,甚至整个国家都可能分崩离析。
君临渊是可以就此统治让黎国成为自己的天下,但在历史上,绝对会被史官多加几笔血统不正。
所以她也是在赌,赌君临渊一定不会让皇上丧命。
“站住!”身后响起一个有些恼怒的声音,回头一瞧,正是君临渊。
夜醉心还没走几步君临渊就追了出来,他与方才闲适漠不关心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国师还有何事?”夜醉心十分淡定的问道。
看着君临渊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瘟毒都能解的人,连七日绝都解不了吗?”君临渊走到夜醉心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夜醉心也不恼,无奈的耸了耸肩:“不会。”
加上她此时的男子装扮,这一系列的动作显得十分潇洒随意。
君临渊被气笑了,他第一次发现夜醉心这个女人十分的有个性。
尤其是逼着她做不想做的事情时,让人又恨又爱。
夜醉心说完就想离开,后知后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眯起眼睛看着君临渊:“你知道瘟毒?”
她一直不知道这瘟毒是从何而来,知道这个毒的人也很少,连月少茗都是一知半解,君临渊不仅知道名字,似乎还很了解的样子。
君临渊冷笑一声,眸中带了一抹妖冶:“本座第一次见这么聪明的女人,没错,是本座下的毒。”
夜醉心皱起了眉头,看着君临渊就像是看怪物一样,神色十分的厌恶。
君临渊究竟是人吗,怎会如此心狠手辣?
无论他想要做什么达到自己的目的,都不该把罪恶之手伸到百姓的身上。
君临渊被夜醉心厌恶的表情狠狠刺痛了,双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许多:“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本座。”
杀意迸发,一股危险的气息从君临渊的身上散发而来。
他厌恶这个眼神,从小到大他看的最多的就是这个眼神。
夜醉心微惊,君临渊的情绪怎的突然变得这般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撑破他的身体一般。
“你怎么了?”夜醉心皱起了眉头。
君临渊大口的喘着气,一手扶着一棵树,另一只手扶住了自己的胸口,将头垂了下去:“给本座滚!”
夜醉心眯起了眼睛,并没有挪动一点步子,君临渊的身体明显出了什么事。
君临渊拉扯着自己的领口,夜醉心依稀能看见君临渊脖子上一个黑色的符文若隐若现。
这是什么东西...?
夜醉心一惊,看着此时十分痛苦的君临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猛然间,那道黑色的符文霎时爬满了君临渊的半边脸,他脸上的面具也掉了下来。
君临渊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但整个人却变得极其陌生。
夜醉心的心里顿时升腾出一种不想的预感,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一步,心跳骤然加速。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使得君临渊瞬间抬头,他的眸子竟然变成的血红色。